“弄错?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你觉得九命会骗我么?”玉风骨将手中的信笺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小的竹筒顿时四分五裂。
北千无一震缓步走了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人脸上落下的泪,又是震惊又是无奈,最终只能默默地拍着他的背,“这样的事我无法安慰你,但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锦貥山听你调配。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攻城还是……”
“攻城?”玉风骨嗤笑,泪木然的从眼眶滑落,嘴角一片咸涩,“做这些还有意义么?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我曾对宵儿说,爹的仇我一定会报,她那时就怀疑他了,我纵然心有疑虑也不能公然去怀疑,若连我都去怀疑他这世上还有谁会相信他?可他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我父亲,我如何报这血海深仇?弑父报仇么?那我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北千无默然,这样的话题他无法去接。
沉默半晌,玉风骨突然站起身,“我是他的儿子,既然父亲因我而死,我就要给他一个交代。”
“你想做什么?”北千无被吓了一跳,在看到玉风骨抽出腰间的匕首时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玉风骨你疯了!”
“这是他欠的也是我欠的,他生了我,今日我用这血替他还了,今后两不相欠再无瓜葛。”语毕,玉风骨一掌推开北千无,将左手小指放到桌边,右手握紧匕首用力砍了下去。
“住……”北千无想阻止已经迟了,看到那断裂的小指与迸出的鲜血震住,“玉风骨你这个疯子……”
剧痛钻心,手中的匕首无力滑落掉了下去,玉风骨眼前一黑有种眩晕的感觉,摇晃两下扶住了桌沿。
北千无终于回过神来,正欲过去,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眼前人影一闪玉风骨已经被人扶住了,当看清那人的脸不觉惊呼出声,“阿宵?你……你怎么……”
熟悉的气息传来,玉风骨放松着靠了过去,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宵儿,你来了。”
“闭嘴。”玉风流冷冷的低喝一声,扶着玉风骨坐了下来,动作迅速的从腰间掏出金疮药洒在了伤口上,又倒出一颗丹药塞进了玉风骨口中,“北千无你还愣着做什么?去将东西找来包扎!”
“啊?哦……哦!包扎,对!包扎,我这就去!”北千无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跑到置物架前翻找起来。
夜半三更这样大的动静怎能不惊动人,不消一会儿,附近该清醒的人都醒了,该来的人也都来了,只是在看到房内那一地血迹与忙碌的两人时还是吓傻了眼。
“这……这这这这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刺客?”这是容止唯一想到的可能。
容寂皱了眉,临晚才到的云画魂君一梦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查看了一圈,琴瑟焦急的站在一旁看着玉风流包扎伤口,门外围满了人。
包扎完毕,玉风流终于抬头,当看到满屋子的人时不禁蹙眉,“没什么事都散了吧,只是他不小心伤了手指,容寂容止将人都带出去。”
“是,小姐。”容寂容止惊愕的面面相觑却只得依令行事。
已经看到桌上那一截断指的云画魂君一梦听了这话都愣住了,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手指都断了,居然是不小心伤了手指?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说谎不眨眼了。
琴瑟心中疑惑虽然不情愿,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容寂容止便将人都请了出去,但是却漏了两个人,因为他们请不动,所以就僵持起来。
“阿宵……”北千无还没开口便被玉风流打断,“好了都出去罢,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容寂容止将人扶到床上去。”
一听这话,几人都朝外走去。
看着桌上那截染血的断指,玉风流眸色一暗,转身离去,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手腕一紧便被人拉住。
玉风骨抓紧了那只手,慢慢掀开眸子,“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容寂容止僵住了脚步,顿了顿也跟着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隔开了两个世界,一出房门,云画魂君一梦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北千无的手臂,“北寨主目睹了全部过程是不是要跟我们透露一二啊?”
北千无唇角一抽,“对不起,爱莫能助。”
房内,玉风流轻轻挣脱那只手想将人扶到床上,还未挣脱便被重新抓住了,“我不是要走,只是扶你到床上去。”
玉风骨一听这才松了手,随着她的搀扶站起身来。
总算将人扶到了床上,玉风流坐在床边舒了口气,视线落在那包扎的左手上时不禁愕然,她在做什么?他虽然断了半截手指,到底伤的还是手,又不是什么重伤她居然……
罢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玉风骨缓缓张开眼睛,看着床边那人紧蹙的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握住,“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罢。”
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冲进来必定就在附近,原来她也会听墙角,也好,这话他也说不第二次,她听见了也算有个交代,只是……这件事一了解她就会离开了罢?不过无妨了,若是之前他一定会阻止她,现在不会了,因为他们会一起离开。
“听见了。”玉风流木然的点点头,看着染红的纱布没有挣开那只受伤的手。
“对不起。”低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自嘲。
玉风流敛眉,“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不要走。”
玉风流沉默了。
不要走?现在她还有什么留下的意义么?仇,他方才已经用他的血报了,她还能怎么样?手刃仇人?她又有什么资格?他才是他们的儿子,她也相信他会处理好这件事,至于以后与她无关了。灵狼山她也还给他了,一切都了结了,只是这个身体她暂时无法还给他,这也不是她能掌控的事,若有一日真的再换回来,那个玉风流也会去找他的,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一直期望的事现在实现了,心底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对容寂容止说清楚之后她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