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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们天天晚上去南京郊区厮混,那地方一片漆黑,还有几个小山和台阶。听一凡介绍,说是那儿情侣出没无常,走路不小心都能踩着几具。我们哈哈大笑,并不信以为真。

结果那天老枪真就踩到一具,吓得老枪差点儿报警。可能是那对情侣刚完事,趴那儿一动不动,听到远处脚步声,更加不敢发出动静,想人生的路有无数条,那几个小子也不一定非要走到我这儿吧。结果还是不幸被老枪一脚踩到,准确无误。

那小子被踩到以后直骂,妈的没长眼睛啊,走路怎么不看脚下有没有人啊,真他妈活得没有事情干了。

这小子的每句话就像老枪那一脚一样准确无误。

当天我们去了南京的一个小酒吧,那里有无限畅饮,付他每人十五元钱,就可以喝到你滚倒。当然喝的啤酒不会是好啤酒,而且黄得异常。我们的位置坐落在厕所边上,我们不由提心吊胆,再看看里面的店员,一个个有气无力,欲死不能,神态诡异。

老枪建议说,我们要找个什么方式先出名然后赚钱然后买三辆跑车去沪宁高速公路上面飙车去。

一凡过了两个月的穷日子,不由万念俱灰,说:还跑车啊,是不是那种前面一个人在拖,后面的人坐的那种车啊,旧上海不就有,还是敞篷跑车。

老枪被嘲弄以后降低要求,说,有辆桑塔纳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是普通型的。

我说桑塔纳啊,没听说过,什么地方出的?

老枪被呛了,不由激情消退,半天才说,那车的出处啊,“伤害大众”。

于是我们向着有一辆“伤害大众”的桑塔纳的目标迈进。

那天无限畅饮完毕以后,我们去一个地下的录像厅看电影。一凡介绍说,这是南京一些很有性格的地下导演搞的,他们是戏剧学校毕业的,因为过分前卫,所以片子不能通过审查,所以就没有名气,所以就躲在地下。

一凡的话让我们觉得,这个看录像的地方应该在地下比较深的地方。没有想到,一凡带领我们到一条小弄堂里面,然后往天上一指,说,上去。

我和老枪往上看,在一个很破的楼的三层,灯火通明。此灯绝不是等闲之灯,照得整条弄堂带着光明。一凡觉得这就是象征那些导演的力量,光明普照大地,在这黑暗的地方。

我们走过破旧的楼梯,那梯子是用铁烧的,显然是导演考虑到来他这看东西的人都比较穷苦,胖不了,所以为节省起见,就用铁叫人烧了一个。来个局长大家就都完了。

在那几十平方的大房子里,放一个34英寸的国产彩电,不打几下不出影像,还属于半自动的那范畴里。然后边上是两音响,牌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和老枪怀疑是世界顶级的东西,类似法拉利F50那种东西,得去定做才能有。

一凡一拍那家伙,说,法拉利,拉你个头。这东西就我妈厂里做的,两个音响加一个低音炮,两个环绕,一个中置,一个功放,你猜多少?说着突然蹿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说,五百。

那个身价五百的东西先是在放伍佰的《挪威的森林》,果然是两者相配,音质绝佳。我和老枪拍一凡的肩膀说,你妈好手艺。伍佰的音乐属于那种比较吵闹的像是破痰盂旧脸盆都在敲的东西,所以反正噼里啪啦的没听出什么来。然后是张洪量的一首叫《整个给你》的歌,此歌极其像黄色歌曲。老枪对张洪量声音的评价是,纵欲过度的嗓子唱出来的,听得我和一凡十分惊叹,好家伙,光听声音就能听出那人纵欲过度。然后我们问老枪:你小子怎么听出来的啊?

这时,张洪量唱道,我整个给你,我那个给你。

为了防止街道上大妈等闲杂人等的检查,先放了一个港台的片子。此时已经到了十来号人,一个个都披头散发,神情似鬼,嘴里叼烟,目中无光。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恐怖,于是想起念书的时候一个老家伙说的话。当时正上语文课,那老家伙没收了一本所谓新生代的人写的东西,此人想必一直看那些书,我看见他的嘴脸就可以想像出情节。

这家伙没收那书以后,估计会占为己有,然后好好研究。但是,作为一个老师,不得不装模作样地说:

同学们,老师活了半个多世纪了,最后想告诉大家,一个人,在社会上,可以活得堕落,可以活得自私,可以活得放纵,就是不可以活得麻木。

此人说此话时神采飞扬,还把手里的书扬了扬。此话出自他口虽然虚伪,但是这却是我们至今为止听到的从这老家伙嘴里冒出来的最让人感动的话。这话曾经使我相当一段时间里勤俭节约,不抽烟不喝酒,积极向上。

这家伙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加了一个“最后”,使这话蒙上了一种伟大人士临死遗言的气息。结果这家伙的最后变成现实,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横穿马路被卡车撞死。我们的学校,对此表现出兴奋,因为又多了一个教育学生不要乱穿马路的例子,而且极具说服力。

我们班级也为此兴奋良久,想这老家伙终于死了。然后是班会上,校长强调:我们每个人,在离开自己母校的时候,应该充满感情,见到自己老师的时候,应该充满尊敬。

首先放的是一个叫《疾速传说2》的片子,是一个讲飙车的。开场的女主角十分漂亮,表演到位,声音甜美--或者说是配音甜美。此人讲话的腔调使我想起我以前一个女朋友,这个女的讲话非常缓慢,自成一格,如果闲来无事,听她说话如同音乐绕梁,全身舒爽,倘若赶时间有急事,恨不能用枪顶着她叫她说快点儿。最后电影里的女人死于翻车,她死去的时候,我借故去了次洗手间,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想像此女现在正坐在谁的车里,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此司机必然容易出交通事故。然后很小资情调地叹了几口气,回到播映大厅,翻车死掉的女人的尸体正从车里拖出,我在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可惜了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声音。

然后是张柏芝出场。张柏芝的表演显然做作,声音难听--或者配音难听。先前张柏芝出道的时候,我们都对她抱有好感,后来听说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名字难听,听着像张白痴,所以想改名字。

对此我和老枪很是赞同。结果张柏芝说希望能改成张发财、张有钱的时候,我和老枪同时昏厥,对这人的好感顿时消灭,觉得这女人还是叫张白痴好。

后来我们意识到改这个名字最适合不过她了,因为她有钱,她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