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麒麟(古典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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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五楼的秘密

许三郎眼见华驼夺门逃走,无奈戚齐中毒晕倒,心中权衡,当下抱着戚齐回到客栈,察看其伤势。只觉她并无中毒迹象,倒好似睡着一般,但无论怎样摇晃叫唤,总是不醒。想起适才华驼所说“逍遥粉”,料定戚齐是中了逍遥粉之毒。

许三郎虽然心底佩服华驼一片痴情,但觉他工于毒术,也无救世济民之心,不是正道中人。又连续三天在桂林城请了名医救治戚齐,无不推说不能医治。眼见戚齐因中毒不能进食喝水而憔悴,许三郎心中焦躁异常。

这天天气格外寒冷,推开门看时,整个街道道路、民房都被白雪覆盖,天空兀自下着鹅毛大雪。戚齐脸色泛白,全无血色。许三郎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腰间别着宽刀,骑上快马,一路向林府驶去。道上却看见三队官兵列队前行,再往前疾驰时,竟见到数十名大内侍卫!

许三郎这一惊非同小可,心想:“贼官兵来得好快!”当下按低斗笠,混在闹市之中。只见林府走出一人,迎着大内侍卫簇拥着的金黄色大轿而去,大笑道:“未曾远迎万总领,失敬,失敬!”许三郎瞪视着这人,想到田叟惨死,田嫂疯癫发狂皆因此人,胸口无名火起,又想到竟有人冒死救这恶人,心里更是老大不快,此人正是林天盛。而轿中走下之人便是万扬。

万扬一拱手,道:“林官人太见外了。哈哈…”林天盛满脸堆笑,道:“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座宅子不是我,还望万总领移驾天下第一楼。”万扬脸色不悦,心想:“这座林府如此豪华,怎地不请我进去?”口中不说。林天盛甚是尴尬,道:“这是我姐姐林馨馨的宅子,她不愿与官府打交道,是故不敢请万总领入府。”万扬本是最爱享受之人,五年前金盆洗手,入朝为官便是为了贪图富贵,而在杭州蔑视当地府衙,入住黄骁龙府邸,最终任由属下奸污了黄骁龙之女,逼得黄骁龙投奔许三郎,并出资兴建楼船,在西湖邀请各地英雄商议除掉万扬、周庄子,引发西湖大战。但这次,万扬却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此行西南的目的是什么,并清楚困难有多大。

当下脸色缓和,道:“还请林官人引路。”向众侍卫使个眼色,一众人等将林府大门团团围住。林天盛一惊,颤巍巍地领着万扬往天下第一楼而去。

许三郎牵着马,也跟着去了。

林天盛将万扬带到四楼妓院,在正厅坐下,许三郎在厅口一张小桌上,饮着酒,凝神听二人说些什么。林天盛要讨好万扬,吩咐老鸨领来桂林四绝。林天盛善于酒色,当下得意洋洋地向万扬说道:“其实怎地是桂林四绝?依在下之见,叫做广西四绝、天下四绝也无不可。哈哈…”只见银帘后走出四个女子,果然极美,当先一人抱着古筝坐到林天盛下首,第二人却站到万扬下首,最后两人站到厅心。

古筝声响,万扬下首的女子张开小嘴,嘤嘤哼唱起来,厅心两位姑娘也是长袖微摆,面容含笑,翩翩起舞。整个大厅顿时春光烂漫,暖意洋洋。林天盛拍打着节奏,咪着辣酒,一双眼直把四个佳人看穿了去。

忽闻“砰”一声,白光四溅,林天盛吓个半死,往底下看时,竟是万扬将手中酒杯掷地,满脸怒色,“桂林四绝”见大官发怒,都一并退了下去。而正在吃喝赏舞的客人也是大惊,往万扬和林天盛处看去。大厅中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天盛不知何故,惊道:“总领,这是为何?”他哪里知道万扬年少时因****妇女被一位侠客净了身子,生平最恨烟花之地,最怒青楼女子。林天盛本要拍万扬马屁,却不知这节,撞到了刀刃之上。万扬怒道:“失手而已。”又道:“我问你,林府将许三郎藏在哪儿了?”

许三郎一怔,手上稍一用力,酒杯立碎,美酒全部洒在地上。

林天盛道:“林府怎地藏了许三郎?这话从何说起?”万扬冷冷道:“前几日许三郎潜入林府,杀了十六名武师,可是有的?”林天盛道:“是有此事。”万扬又道:“听闻有高手救了官人性命?”林天盛道:“惭愧,是我女儿。她为了救我,已被许三郎一掌打死!”说毕,竟痛哭起来。

许三郎暗暗心惊:“我无意间竟杀了一人?”

万扬不理会这节,道:“这位高手打乱许三郎气息,林府难道没趁机将其拿下?”林天盛听到此处,方才知道万扬是来问罪来了,当下双股颤抖,又想朝廷在林府派了内奸,肯定欺瞒不住,颤声道:“这个…林府上下与许三郎不共戴天,誓死要抓他得到。”万扬这才露出笑容,道:“很好。许三郎对你似乎甚是仇视罢,哈哈…也亏得你作恶多端哪!”林天盛深感无地自容,牙齿咬得直响,恨不得立时吃了万扬。

许三郎瞧着好笑,暗道:“这才叫狗咬狗。”

万扬道:“我倒有一计。”林天盛道:“愿听教诲。”万扬道:“你自明日起,每日去闹市骑马踏死一人,并放话你姐是林馨。许三郎要充好汉,必会再去林府杀你,那时,三十名大内侍卫齐上,谅他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飞。哈哈…”林天盛虽然平日里在桂林狗仗人势作恶惯了,但听万扬一说,自己哪里及得上他半分?只听得冷汗涔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万扬拍了拍林天盛肩头,道:“你放心,抓住许三郎,这天下第一楼和林府就是你的了。”林天盛大惊,暗想:“不妙,姐姐有难!”当下不敢多说,只是应着。万扬手靠其背,道:“你若是不照办,嘿嘿…不必许三郎来杀你,我先送你陪田嫂上路。”推开窗户,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天盛探头去看,大叫“阿也”。

许三郎斜眼看去,只见到一名官兵骑着大马在街道上来回奔走,马后拖着一人,不是田嫂是谁?

许三郎极力救助田嫂,不想她终是被人害了,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正待要发作。却听得林天盛道:“万总领可知天下第一楼的第五楼藏有什么?”

原来林天盛被万扬直吓得魂都没了,害怕万扬连第五楼的秘密也知道了,倒不如自己跟他说了,也可表忠心。万扬初来桂林,哪知道这天下第一楼的好处,听他说得神秘,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藏有什么?”林天盛四周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与麒麟刀有关!”

这声音本来极小,常人或者一般武师无法听到,但许三郎内力精湛,听的是清清楚楚!许三郎和万扬都“咦”了声,不过万扬是在口上,许三郎却是在心中。当下忍住怒火,听二人对话。

万扬在西湖大战同周庄子、无头鬼、调皮鬼四人合力杀死持有麒麟刀的不留道士,但麒麟刀最终却落入周庄子之手,心里一直引以为憾,又怕周庄子仗着麒麟刀武功大进,夺了自己在皇帝面前的恩宠。当真是吃睡不安。

万扬显然不信,道:“哦?”林天盛道:“这也是我们林家远祖的事情了,具体哪朝哪代已不能得知。说是象鼻山里住了一个麒麟!那时,象鼻山还不叫象鼻山,却是唤作麒麟山!每到月圆之夜都会出来叼食这一带的居民。江湖上很多成名的侠义之士,都抱着一颗誓杀麒麟的心态前往麒麟山,大多侠士无幸,只有极少人侥幸逃脱,但也武功尽废,全身残疾。”万扬道:“这神兽竟如此厉害?”林天盛见万扬反问自己,说得更有精神,道:“据说麒麟身长二丈有余,身高一丈五尺,有雄狮之首、夜鹰之目、蛟龙之须、花豹之身,猿猴之尾,红鲤之磷。牙尖齿利,皮厚如铁,全体透红,炽热无比,当时朝廷曾派军队清剿,也都是无功而返。象鼻山一带自古风水秀丽,土地肥沃,却因为这头麒麟,象鼻山一带当真是人迹罕至,听者畏惧。”万扬道:“现今桂林城人丁兴旺,麒麟被杀死了?”林天盛续道:“那时北方有一名铁匠打造了一把绝世好刀,削铁如泥,杀人如麻。后宝刀流入江湖,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没人不想得到宝刀以号令天下群雄!林家祖上有德,远祖林麒打遍天下无敌手,夺得宝刀。只身来到麒麟山,骗得麒麟潜入湖中,如此远祖林麒方不惧它全身炽热异常,终于一刀斩了这为祸人间的畜生。但湖水也被它烧得鼎沸,鱼虾等无不烧焦煮熟,当真是骇人听闻!”万扬道:“那宝刀就是麒麟刀了罢。”林天盛道:“正是。那宝刀斩死麒麟后,刀身也变得通红,好像在火炉中烧烤过一般,威力也不知比以前厉害了多少倍!倒好似麒麟的魂灵附在了宝刀之内。这就是麒麟刀的由来”

万扬冷笑道:“你该不会说麒麟刀是藏在这第五楼之中罢!”林天盛笑道:“林麒斩杀麒麟之后寻思:这麒麟刀还未变红时已然让江湖中人自相残杀,若这把红色麒麟刀再次流入江湖,恐怕比麒麟在世危害还要大得多。但又舍不得舍弃如此好刀。余生隐居桂林,专心回想自己与麒麟打斗时的场景,越想越觉得麒麟乃上古神兽,每一个动作都蕴含了极高深的自然之理。于是潜心研究,和自身的武功比较融合,终于创造了绝世武学!”万扬道:“什么武学?秘笈么?”林天盛道:“乃麒麟刀法!家父曾告诫我,谁能用麒麟刀施展这麒麟刀法,无异于麒麟复活!”

万扬和许三郎听到这里都是心惊不已,两人曾在西湖听不留提到麒麟刀法,竟想不到江湖中真的有这种天下无敌的刀法。

林天盛见万扬神色大变,甚是得意,续道:“林麒想:麒麟在世,若是一头好麒麟,便可以匡扶正义,斩奸除恶;若是和住在麒麟山的麒麟一般祸害百姓,那自己当真是千古罪人了。他又拜北方那位铁匠打造了一把奇丑无比的黑色刀鞘,将麒麟刀插入其中,除了月圆之夜,这把刀是无法拔将出来的!”

万扬笑道:“这话本没错,但要放到许三郎没出道之前,现下,他可是随意拔刀了!”林天盛惊疑道:“竟有此种事?”整了整衣衫,道:“林麒将宝刀留在塞北枯城,自己带着麒麟刀法回到桂林。后来林家兴盛,造了这天下第一楼。”万扬道:“第五楼中便藏了麒麟刀法是也不是?”

林天盛道:“不瞒万总领,许三郎潜入林府行刺在下那晚,在下就在和众家丁商讨如何入得第五楼偷出麒麟刀法。也听说西湖一战,朝廷得了麒麟刀,在下就是想将麒麟刀法献给朝廷,换个小官做做。”

许三郎心道:“原来这恶贼那晚是在商讨偷盗麒麟刀法。周庄子若是习得麒麟刀法,武林中人岂不都大祸临头?”暗叹“好险”。心里对林天盛只是“臭贼、恶贼、直娘贼”的叫骂。

林天盛给万扬斟了杯酒,满脸堆笑,极尽谄媚之色,道:“现下上官来到桂林,那还用得着我这等小脚色动手?”他急于要拍万扬马屁,将“万总领”直接换成了“上官”。万扬大笑不止,道:“刀法我自会来取,我想现下林馨馨已经被拿下了。你最好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若是五天之内不见许三郎,将林家满门抄斩!”

林天盛唯唯诺诺,连连说是。万扬得意非常,径自向林府去了。

待万扬走远,许三郎登时发难,脱下斗笠蓑衣,掀翻桌子,大喝一声:“狗贼!”来此寻花问柳的大多是文人雅士哪里见过这等粗猛汉子?都震得耳鸣胸闷。林天盛见到是许三郎,吓得哪里还有命在?双腿一软,登地就坐下了,许三郎踏上其胸口,怒道:“恶贼,你害死田叟,今日田嫂又因你而死,还不偿命来!”说毕拔出宽刀,直戳林天盛胸口。林天盛双目紧闭,正待就死,忽闻一声清啸,随后一束银光直飞而来,正打在宽刀刀刃之上,宽刀立时插偏,林天盛大叫一声,宽刀直插林天盛右臂!

许三郎往地上看时,那击打宽刀之物,竟是一根银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