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几日杨啸时常出入陈家,陈家护院邀请他几次,叫他进去等待,但都被拒绝,也懒得再管,任他站在门外。
终于,不知谁家雄鸡报了一声晓,严城醒了过来,店主小贩皆匆匆忙碌,有店铺的开门揽客,没有店铺的也收拾摊位,招揽生意。然后,城中居民纷纷从家中走出,经过这些摊位时,经不住店主小贩的吹嘘,不时停下来,左看右看,不时点头摇头,价钱太高就摇头离开,价钱合适,就会掏钱买下,最终相欢而散……
严城有九街十二巷,东西南北四处又各有集市,一道开市之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凡到夏日,早上这段时间就成了商人必争之时,这时太阳将出未出,天气正是一天最凉爽的时候,人们都喜欢这时来购物,所以比起平时,夏日的早晨,全城人们近乎多出三成。
然而陈家门口却冷清的很,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陈家坐落于严城第二巷,算是严城外围,又因为是卖力气的活,门内又多是草莽之人,所以就被安排在最外围,一方面是提防所谓的江湖纷乱,另一方面,这些人出城也快,国家到危急存亡之时,他们也是一道防御。
杨啸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就在他抬脚准备进去是,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缓慢,凭借多年的经验,来的是两匹马。于是他停下来,想等等看是谁来了。
不一会儿,两匹马至,却只有一个人。
正是镇赫。
镇赫翻身下马,把两条缰绳放一只手牵着着,向着杨啸走来。
“杨啸见过将军。”杨啸笑着低头行礼。
“少来那套!几年不见,你也越发胆大了,竟然来取笑我了。”镇赫笑道。
“我可不敢,镇兄几年不见,越发威武了,上次小聚,小弟实在有要事缠身,没有与镇兄喝两杯,明日聚月楼,为镇兄洗尘。”杨啸一边说,一边伸手要接过缰绳。
镇赫把缰绳换到右手,避开了杨啸的手,自有下人过来接过缰绳,镇赫自顾自的向前走。
“你今日来陈家所为何事?”镇赫转身问道。
“前日我押镖遇到劫匪,恰好清晗姑娘出手,才捡了这小命。由于齐叔受伤,洛兄出手医治,现在已经大好了,我爹特地叫我请两位恩人一聚。”杨啸自然不会把前夜之事说出。
“听说那镖物是李府的?”
“正是!镇兄听说了?”
“听到一点。”
杨啸与镇赫同时拜访陈家,早就有人禀报给了陈威,所以两人刚进门,陈威就迎了过来。
“两位小侄难得携手而至啊!快里面请!”陈威笑道,说着就上前一手拉着一人,领进厅中。
“陈伯客气了,小侄今日特地过来还马的,还希望伯父不嫌小侄叨扰。”镇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礼盒,放在桌上。
陈威赶紧推脱:“下人刚刚就说贤侄送来不少野味,我还没有看,怎么能再收礼。”
“区区薄礼,伯父千万不要拒绝,这都是小侄本该做的。”
“小侄不如镇兄家大业大,也准备了些许薄礼,望陈伯不要客气。”杨啸冲着镇赫一笑,也送上一个礼盒。
“你呀!送礼还要编排我!”镇赫苦笑。
“杨啸小侄也太客气了!你爹还好?”陈威也不再推脱。
“爹还好,我代家父谢谢伯父记挂了。”杨啸从椅子上站起来稽首道。
“嗯。”
三人坐了一会,寒暄之后就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正好陈清晗出来,陈威看得出来这两人都是来找清晗的,就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
陈清晗慢慢从门外走来,脸上略显苍白,显得憔悴,整个人像是丢了魂,无精打采的……
镇赫第一次看到这样状态的陈清晗,平时看到的都是活蹦乱跳,无忧无愁,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陈清晗。
看到陈清晗,镇赫忽然觉得胸口一痛,闭了一下眼睛,立刻睁开,笑着问道:“清晗,怎么感觉气色不太好?”
“额……啊?有吗?”陈清晗这才发现身前站着两个人。
“清晗,你没事吧?”镇赫更加确定陈清晗有问题。
“清晗姑娘莫非没有休息好?”杨啸也看出了陈清晗魂不守舍,当即想到那日的不信天与洛明轩交手的时候,洛明轩后来身受重伤,心中不由一沉。
“额……我没事,只是没睡好……”陈清晗强打起精神说道。
“那洛兄没事吧?”
说道洛明轩,陈清晗表情又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他没事了……”
镇赫看出了提起洛明轩时陈清晗沉重的心情,也清晰的听出了她的叹息,暗暗握紧了拳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啸松了口气。
“那怎么没见洛兄出来?莫非还留念锦绣锣床?”镇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镇兄怎么在背后编排在下啊?”
洛明轩从门外走来,恰好听到镇赫的声音,摇头走了进来。
“不敢!自古少年风流,洛兄有那样的雅兴,也是情理之中。”
“哈哈,这么说镇兄也是性情中人?”
“哈哈……”
“杨兄,你那宗事解决了?”洛明轩看到杨啸站在边上,转身问道。
“家父今日已经前去禀报了。”
“嗯。”
……
话说杨天英天还没亮,就匆匆来到相府,等候了约一炷香时间,下人才来领他进去。进入相府,恰好丞相与李敖正在吃早饭,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李孝看了一眼杨天英,头微微点了点杨天英身前的椅子,淡淡的说道:“坐吧。”
“谢丞相!我站站就好!”
“叫你坐你坐就好了!”李孝眉头皱了皱。
杨天英赶紧坐了下来,屁股只敢坐三分,身体绷的笔直。
“天英啊!”
“属下在。”
“那日那样对你,我回想起来也深感不该,只是那日实在气怒……你不会怪我吧?”
“丞相教育在下是在下的福分,切没有半点不甘之意。”
“没有就好。现在我手下也就你还能替我分分心。”
“丞相折煞属下了!能为丞相分忧,属下甘之如饴!”杨天英赶紧离座,纳首便拜,神情诚恳到极致。
“坐吧,说来你我二人名义上是你为我做事,这么多年了,你我也算是故交了,现在你还对我忠心不二,我心安慰啊!”李孝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点了点头,“天英啊,早饭还没有吃吧?”
“回丞相,属下尚未进食。”杨天英诚惶诚恐的说道。
李孝对着下人使了个颜色,下人会意,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把盘子端起来,送到杨天英身边的茶几上。拉拢之意不言而喻!
杨天英赶紧再次起身,跪下谢道:“谢丞相赏赐!”
“嗯。”
场中两人皆是一等一的老狐狸,世间百态不敢说熟知,也可说是知晓十之八九,察言观色更是拿手功夫。
杨天英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品嚼。品嚼之时,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李孝看他不似作假,暗暗放下心来,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孝接过李敖递来的茶水,漱完口,又接过下人递来的绢帕,细细擦过嘴,但依然没有起来的意思。
李敖会意,起身说道:“爹,我吃好了,孩儿先告退了。”
“嗯。”李孝点点头。
李敖退下后,下人迅速收拾完狼藉的桌子,同样退下。
这时,李孝坐到太师椅上,看着杨天英说道:“东西找到了吗?”
……
洛明轩同样看到陈清晗脸色不好,于是开口问道:“清晗姑娘,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如此之差?”
“可能最近蚊虫太多,天气又太过炎热了,昨夜没怎么休息好,让洛大哥见笑了。”
洛明轩沉默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
看到洛明轩的玉瓶,杨啸顿时脸上抽搐了一下,他可深知洛明轩身上的药品都不是凡品,多大的伤,基本上都能药到病除。
同时,陈清晗脸色也变了变,她同样知道洛明轩的药都有奇效,随便拿出一点都能在江湖之中引起轰动,而且她亲眼见到洛明轩给柳浩使用的丹药,几可生死人之白骨。
笑着说道:“说道蚊虫,我在山间遇到的比现在的可多得多,皮糙肉厚的,也没怎么感觉的到,这是一瓶我炼制的驱虫的药粉,只需撒一点于房间中,便可保三日无虞。”这瓶药粉还是洛明轩在千峰宗时炼制的,是为炼蛊所用,甚至可以用来驱兽,何况是一些蚊虫。
“这……洛大哥,这些药都太过贵重了,我不能要。”
“既然洛兄拿出来了,清晗就收下吧,不过是些驱虫的药粉,回府后,我再送一些给洛兄好了。”镇赫不知道这些药的奇用,他也没有见过洛明轩用过医术,所以只是当它是普通的驱蚊粉。
听到镇赫的话,洛明轩笑了笑,把手中的药粉递了过去。
看着洛明轩真挚的眼神,陈清晗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自己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洛明轩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懂情感之事?这样想后,心情忽然就开朗了许多。
你看,女人总是能为自己生气找到合适的借口,同样,开心起来也可以有适当的理由,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她自己也能为自己创造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