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不过三人,身后却站着五六个下人在旁等候,偌大的房间中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清晗,镇家镇赫回来你知道了吧?”陈威吃了一口咸菜,含糊的问道。
“嗯,昨天刚知道的,爹提他有事吗?”陈清晗疑惑的问道。
“今天他派人来牵了两匹好马,送了一张请柬来。”
“他又来借马!我们家的马都成他家的了!”陈清晗气鼓鼓的说道,显然对这样的行为很生气。
发泄了一下,突然想起身边还坐着洛明轩,脸忽然红了,轻轻的瞥了一眼洛明轩,看到洛明轩专心对付桌上的饭菜,暗暗松了口气,另一边又有些羞恼洛明轩只知道吃!
“他送什么请柬来的?”
陈威从袖中拿出一张红色封面的请柬,递给她。
陈清晗打开请柬,只见上面的字体犹如刀削,横平竖直,笔笔锋利。
“昨日入城,感天气转凉,方才发现秋分将至。今日来贵府借马,遂想起上次一聚已忘记年月,恰好今日天高气爽,敢请清晗到聚月楼一聚。镇赫送上。”
刚刚看完,陈清晗扑哧笑了。
“这镇赫真是的,你说他不好好带兵打仗,偏偏过来舞文弄墨,笑死我了。”说着就递给洛明轩。
“嗯,他来时也提到明轩了,显然知道了明轩的事迹,虽然没有多送一张请柬,却也邀请了。”
“他请我做什么,说起来我到严城也不过几天时间。”洛明轩有些疑惑。
“严城,天子脚下,哪有那些秘密可言?他知道你毫不意外。而且小聚这事我也听说过,都是严城的一些俊杰,借此来拉拢关系的。明轩前去也不是坏事。”
“就是,缨络姐姐也会去哦。洛大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洛明轩想了想,也没有其他的事,便应了下来。
……
同样还是那条旧街道,由于时间较早,商人们还没有都出来,只有一些商铺打开门,整理商品。
聚月楼并没有多远,洛明轩与陈清晗都没有坐轿子,两人慢慢走着,陈清晗不时与路旁的人打招呼。
洛明轩也学着陈清晗向着别人点头,然后开口问道:“镇赫是谁?”
“我曾对你说过,严城里有几个人是顶层的存在。你揍的那个李敖他爹是一位,当今丞相,位高权重;还有一个就是镇赫的爷爷,镇江。镇江是一位老将,陪着当今皇上出生入死,独自夺九城,其中就有这座严城,皇上赏无可赏,就称他为‘将军’,但严城人习惯称他为‘镇国公’,意思是,只要他在,虞国不破!他有两个儿子,分别是镇山河、镇山岳。镇山河长镇山岳十岁,也是一位老将,被封为镇南将军;镇山岳却是后提拔的将领,掌管禁军,而镇赫就是他的儿子。由于镇山河早年一直出征在外,却没有子嗣,两家得此独苗,镇山河也视若己出。”
陈清晗向着一人打声招呼后继续说:“镇赫出身将门之家,也被寄予厚望,未成年就被派往边疆,一直在镇山河手下,人们戏称‘小镇南’。未及弱冠,就被封为西疆守军裨将,统领千人。”
“虎父无犬子啊!”洛明轩不禁叹道。
“嗯,这些年,他一直在西疆镇守,今年才回来,我也好些年没见到他了。”
“你们陈家是商贾立家,怎么会接触到这样的府邸呢?”洛明轩好奇的问道。
“我就知道你迟早要问!”陈清晗笑道,“具体的我也不懂,但一次爹喝醉后说过他曾给皇上当过三天侍卫。”说着,她满脸骄傲,对她来说,能为帝王做事就是一件极其骄傲的事。
洛明轩忽然想起当年鲁王下诏招洛瑞入朝当官,他死活不从,多次送下的礼物也被奉还,鲁王无奈。直到听说洛明轩与洛瑞辩论,最后将他驳倒,才想到送一车书到洛家,当时整个古镇都沸腾了,洛家也极其高兴,却不是因皇帝赠送,而是这车书中多是珍本。
上次陈清晗与洛明轩出来,只是为给洛明轩做几套衣服,却没有好好逛逛。现在时间尚早,陈清晗辗转在各个店铺之间。
两人转了个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为古老的街道,地面皆为青砖铺就。陈清晗对这一带相当熟悉,不时就窜进一家店内。
这是一家首饰店,看装修应该是新开的,柜台内坐着一个中年人,满面红光,看到有人进来,急忙站起来:“两位客官,想些什么?”
陈清晗走到柜台边,柜台上面是一层琉璃板,从上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东西。琉璃在严城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一次,一个客人光顾青楼,醉酒后送出一块小孩巴掌大的一块,就惹得整座楼惊呼,甚至有妇人专门进去观赏,由此可知这家店铺的底气。
陈清晗从小学习功夫,对于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拥有的不多,而且多是别人赠与的,现在却像弥补一下。
由于柜台有些高,她趴在柜台上不停打量,以至于老板的话都没听见。
洛明轩看着陈清晗,笑着对老板说道:“我朋友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首饰,有些失礼了。”
老板挥挥手,表示无意。
“小店刚开不久,前几日也有客人前来,看到这些器物,和这小姑娘一般无二。不是我夸口,本店的东西不敢说是最好的,但绝对是对一无二的。”
柜台里摆了不少首饰,银镯玉簪,环佩吊坠,个个精美。
陈清晗指着一个玉簪对老板说道:“老板,这个簪子让我看一下。”
老板还没走到柜台边,就笑着说道:“姑娘好眼光!这簪子是我在外做生意时偶尔看到的,特地收来作为镇店之用。”
说着他把玉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交到陈清晗手中。
“你看着玉簪,质地均匀,入手细腻,温润如凝脂;它的色泽也是一绝,没有一丝杂色,青翠如绿松;这玉簪通体透明,而且敲击起来清脆有声。”老板一脸陶醉,“而且这簪子出自名家之手,尾部雕以玉凤,并吊以冰蝶,简约华丽!”
洛明轩看了一眼玉簪,质地上佳,尾部还吊这一个琉璃制成的蝴蝶,很是得女子喜爱。但在他看来,自己装药的玉瓶都要比它好上几倍。
看到陈清晗一脸爱不释手的样子,洛明轩开口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今天你们是我的第一个顾客,而且小店刚开不久,难得你们照顾我的生意,我也不好赚你们的钱,你们就给八十两银子吧。”
老板没有说谎,这样的簪子若是真要卖的话,少于一百两很难买下,看来老板真是放血了。
“啊!这么贵?”听到这簪子值八十两,陈清晗惊叫出声,意识到这样不好,赶紧把嘴捂住。
“小姑娘,八十两是成本价了,不信您到别处问问,这样货色的器物少于一百两看看他们会不会出售。”老板伸出一只手指,比划着道。
“我并不是觉得它不值这个价,只是我拿不出这么多。”陈清晗放下手中的簪子。
陈清晗跟着陈威看过很多珍品,也经手过不少,对于这些东西的市价也了解一些。但她一直对钱财无意,虽然自己家就是做生意的,她真正见过的银子却不多,每月不过十几两银子供零花,叫她一下子拿出八十两,还真很困难。
“对不起老板,我……我没带那么多银子……”陈清晗声细如蚊,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老板把玉簪收了起来,虽然有些失望,还是笑着说道:“没事,出门在外,谁没事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
听到这句话,陈清晗更是连脖子都红了。
“那姑娘看看其他的,这些也都是佳品……”
“不了,谢谢老板!”还没待老板说完,陈清晗一把拉住洛明轩像外面跑去,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时,各个商铺也已经开门,路旁的包子板栗的香味弥漫开来。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向着各个店铺聚拢。陈清晗一扫刚刚的不快,走向下一处……
逛着逛着,陈清晗忽然发现身后的洛明轩不见了,不禁着急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消失,满脸焦虑地急忙回去寻找。
……
“老板,我的银子都被强盗抢走了,我真的好饿……”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不停对着一个包子铺的老板哀求道。
“不行,我们小本生意,不赚钱的,你来要一个,他来要一个,我们怎么做生意?”老板低着头不耐烦的挥挥手,忽然抬头,看到一双闪亮如同珍珠的双眼,不禁同情起来,“唉!近期总有强人抢劫,官兵也不管管。好了好了,给你一个,赶紧走吧。”
女孩急忙接过包子,刚出锅的包子很烫,她不停的左手换右手,小嘴细细的吹着。忽然,一人领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人走到这家小店,那人看到女孩,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满是厌恶。然后他一巴掌打在女孩手上,包子掉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打人?你赔我的包子!”女孩眼睛扑哧扑哧,她觉得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我爱打就打,还要原因?”男子被这样一问,仿佛落了面子,心情更加不好,反手一巴掌打在女孩脸上。
女孩脸上虽然布满灰尘,但还是细皮嫩肉的,被打了一巴掌后,脸上迅速暴起五个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