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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倾囊相授

是夜,大风狂吹,雨更紧了。

洛明轩蜷缩在木屋内的石面上,浑身上下皮开肉绽,不时还有雷光从体内散出。三头老虎躲得远远的,紧紧盯着洛明轩。

不知过了多久,雨水已经要接近地基了,洛明轩才痛苦的从地面爬起来,怔怔的看着地面,脸色非常难看。仿佛感觉到没有危险了,幼虎跑过来,****着洛明轩的手。洛明轩双手上都是伤疤,焦黑的血痂下,新生的皮肤隐隐显露出来,由于丹药不停的供给,他身体伤势好的很快,但旧伤未去,新伤又来,他身体还是很虚弱。

洛明轩抬起头,摸了摸幼虎的头,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坐到石床上。

四天前,洛明轩吃下小灵丹,灵丹修复了体内的大部分伤势,剩余的也在他调理下,慢慢痊愈,而这时,他也发现,体内阵法变得比一开始凝实了很多,神识已经无法透过阵法看到丹田的情况。当时他太过急切修炼握雷诀,强行纳雷霆与体内,雷霆之力不停与阵法对抗,或许是消耗了太多,他发现阵法若了一些,但不明显,但这毕竟是好现象。同时他的经脉也在雷霆下宽阔不少,那些偏僻的经脉也能容纳不少灵气,这让他十分激动。但后来他发现,一旦雷霆之力消失,阵法会自动吸收体外的灵气,回复到原来的水平,他只好再吸收雷霆之力。

当年雷尊何人也?通灵圆满,凭借通天手段,越阶而战几乎是家常便饭,除了少数几个人,世间对手实在不多,面对人间视为天罚的雷劫也等闲视之,那等霸气寻常人如何能有?而洛明轩不过是个入室小修士,连入室圆满都没到,说到底不过是根基好些罢了。现在同样招雷劈,虽说一时半会也劈不死,不死不代表不受伤啊!伤多了照样致命!他总不能天天被雷劈吧,而现在握雷诀没练成,禁制未去,还弄个一身伤,给谁都受不了。洛明轩躺在石床上,暂时放下这些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忧自有明天去想。

紫芦真人站在后山之巅,看着身前的万丈悬崖,看着那些雾气,一动不动。钱怀瑜与苏和站在他身后,看着紫芦俯瞰悬崖,都有一个时辰了,而且还丝毫没有动的迹象,但两人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一直站在。

又过了一会,紫芦才转过头来,看着二人,开口说道:“百年来,为师一共收了四个徒弟,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收了。铁缘来的最早,但几年前离开了,明轩与怀瑜同时来的,现在也已经走了,我结庐山弟子现在只有你二人。你们二人也并没有让为师失望,现在都已进阶入室,有些东西也该教给你们了。”

“我结庐山一脉,开创到我手中,已经有七代了,祖师一位位境界极高,每一位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却没有一位活过五百岁,而老夫最弱,现在竟然已有五百需龄,实在是汗颜。祖师座下人才济济,少的也有十数位,而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们二人,老夫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顿了一会,紫芦抚摸着紫色葫芦,喝了口酒:“罢了,有些东西总归要传下去的。今日叫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本来,四人都在,我还要选传人,现在倒是简单的多,索性都传给你们吧,能学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师傅放心,弟子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师傅厚望!”钱怀瑜与苏和一口同声说道。

“嗯,好了。今日所言皆为我派机密,你二人切不可向外传出一字,你们可曾听好?”

“弟子向天发誓,今日所听之事,绝不外传,若他日泄露一字,天厌之!”

修行者的誓言要比凡人简单的多,不会什么五雷轰顶,死无全尸。修行者一生顺天而为,随仙缘、听天命,若说那天有人告诉他上天不再看他,哪怕上天本来就一直没瞧过他一眼他也会寝食难安,食不知味。

紫芦满意的点点头:“嗯,我不是清风赤水那两个小子,闲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日先教你们幻术。”

钱怀瑜与苏和一开始发誓还很严肃,听到讲重点了,便满眼放光,那里还有修仙者的觉悟,和市井之徒看到良家少妇的表情没什么区别。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紫芦看到他二人这样表情,一点不惊讶,最后完全视而不见。

“幻术,以神识攻击他人,通过自己的什么扭曲他人看到的、遇到的事物。辅之以药物阵法,使人陷入虚幻,不能自拔。幻术毕竟是假的,再真实的幻术也只是虚幻的,所以幻术不能直接伤人,高超的幻术通常是用神识勾动他人思想,但不安排具体事物,让对手自己想象,所以幻术有时是自己的心魔引起。读书人谓之为‘留白’。”

“幻术的可怕之处从来都不是幻术本身,而是人冲出幻境时那一刹那。那是人总会有一点点时间沉迷在幻境之中,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一刹那。”

随着紫芦的声音传来,钱怀瑜与苏和陷入火海之中,无边无际的大火,不停烧灼两人,那剧烈的痛苦,绵绵不绝,钱怀瑜分明看到自己烧焦的皮肤不停落下。身体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但这些感觉瞬间消失,身体也完好无损,他们还置身在后山悬崖之上,空旷的平台上除了自己三人,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们说这是幻觉还是真实的?”紫芦喝了一口酒,笑着问道。

钱怀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尖锐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是真的。”

而苏和则闭上眼睛默默体会,过了一会,睁开眼道:“这是假的!”

“哦?你说为何这是假的?”

“后山我经常来,这里一般总会有弟子在这里修炼,今天出来的早,所以并没有看到,刚刚我留意了一下,直视前方时,可以看到影子,现在影子在后,已经看不到了,说明时间过去了不短,而这段时间,正是我们处于火海幻境之中。现在已是巳时,弟子们也应起来修炼了,山上却无一人,所以我说是假的。”

“嗯,不错!这的确是假的。”紫芦笑了笑。挥挥手,长袖随风煽动,眼前景色一边,却是在结庐山顶,紫芦的房前。

“这是真是假?”

钱怀瑜皱着眉头想了会,还是摇了摇头,苏和现在也闭口不言。紫芦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摇头说道:“我说过幻术一道不过是小道,于修仙没有一点关系,但现在天地资源增多,修士也比往年多出很多,修炼修到最后往往就是争夺资源,要想获得更高的成就,争斗是在所难免的,幻术却是防身的好手段。要想分辨是否置身幻境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静心,心静了则不为外物所惑。”

说完,紫芦把葫芦递给苏和,然后传给钱怀瑜,让他们闻上一口。问道:“这酒味如何?”

苏和闭上眼睛,冥想片刻,回答说:“酒味绵绸,沁入心扉,实乃佳酿!”

钱怀瑜不敢笑,也点头称是。

谁知紫芦大怒:“昨日你们还刚喝过,怎么现在就忘了是什么味?莫非那是被狗喝了?这明明是昨晚我偶然捉到的兔子尿,你们怎么闻不出来?”

钱怀瑜与苏和诺诺不敢吱声,过了一会,紫芦消了气,钱怀瑜才说道:“师傅的手段,弟子如何能够参透……”

可还没等他说完,紫芦刚恢复的脸色又变了:“放屁,刚刚我就没用幻术!”

钱怀瑜与苏和大汗,刚刚若是叫自己喝下去,肯定也是当成是玉露琼浆了。

“算了,算了,念你们初次接触幻术,绕过你们这一次。”说着就要把葫芦放嘴边,一闻味道不对,“呸!都被你两个小兔崽子气糊涂了。”

听到这句话,两人如蒙大赦,一颗几乎到嗓子眼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使用幻术,一定要基于当时的环境,使人陷入,则很难分清,若是冲出幻境,也会较长时间难以适应。若是你们陷入幻境,切记幻境没有完美一说,再高明的手段也会有破绽,而且越是高明的幻术,越会刻意追求神似,反而破绽越大,相反,那些其他的又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所以你们一定要留心所处的环境,以找出破境之法,当你完全熟悉一个环境之后,同样环境的幻境就是形同虚设了。”

“那,师傅,难道我们要对所到之处都铭记于心,那样也太麻烦了吧?”钱怀瑜问道。

“我说过,幻境可怕在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而那些最难分辨的就是自己最在意的。静心乃至心志坚强,则外物不侵。”

“那假如遇到不是最高最低的幻境呢?”

“若是难以不为所惑,境界高时可强行破阵!境界低时,则要学会隐忍。”

“我明白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相反,真作假时假亦真,你在幻境内,亦在幻境外,而敌人一直在幻境外。施法之时,防守相对较弱,所以可以根据印象对他攻击!”

紫芦点点头。

苏和接着说道:“境界低时,已经在幻境之中,而敌人一时却无法发出强烈的攻击,那时我们却是安全的。所以敌人会在撤去幻境时,利用那一刹那我们心智不明时,那时我们就可以出奇不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紫芦大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