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胁我。”
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冰冷,从我出现在这里到现在,这是他唯一激起我杀人欲望的一句话。
“威胁你又如何?杀了我吗?不要忘记我的身份,但是如果你敢踏出这里半步,我可以保证他连全尸都留不下。”
那眼神,那笑意,让人越发愤怒,似乎我越是恼怒他就越是高兴,那种强烈的对比感,让我心生厌恶,却对眼前已然魔化的自己无可奈何,就因为我清楚自己说得出做得到。
“你把我困在这里究竟为了什么?从解我心中疑惑,到逼我承认曾经犯下的过错,现在居然利用周晓来要挟我,你真是我的心魔吗?”
长出一口气后重新收整情绪,当我抬起头重新面对眼前之人说出这番话时,心中更多的不是难以压制的怒气,而是疑惑跟不解。
说穿了我就是看不透猜不透他的目的何在,他口口声声说是为引我入魔道,才会告诉我这些事,反而在无形中舒缓了我一直紧张压抑的情绪,跟心中个个疑团,他做的跟说的根本就已经背道而驰,但是目的呢?
“做了二十几年的周晓,又怎么会不被他影响?你只当这一切是周晓最后能为你做的!”
那忧郁的眼神配上那段话,我只觉心咯噔一下,结果就在那愣神的空当,他竟然化作光点飞入眉心,四肢仿佛被某种力量束缚,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咬牙强行发声,没想到传来的竟然是周晓的声音,“你来不就是想知道自己曾是谁吗?我成全你。”
音落之时脑袋里仿佛要炸开一样,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身上的伤口崩裂开始向外溢血,颜色从绿色变回之前的蓝绿色,崩裂的伤口在重新愈合,已然空无一物的房间内刮起一阵龙卷风,我能感受到灵魂正在与这具身体融合,确切的说我在合魂……
脑海中无数个画面在飞速的旋转,时间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回到冥王率冥界大军前往巫王岭镇压群魔前夕。
“翎羽……翎羽?”
那天我翻遍了整个冥界,每个角落都留有我呼唤她的声音,但是她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就消失在大军进发巫王岭的前一个晚上。
“三哥你看到翎羽了吗?”路上我遇到了三哥(孟石番),小跑着上前心急如焚的问道。
“别找了,巫王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只当她留下来看家了。”三哥道。
听那话的时候,只觉得三哥是想我安心,如今想来也许他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或许他们都知道了,唯独瞒着了我。
还记得率军前往巫王岭那天,我始终心绪不宁,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但是只当是没看到翎羽的缘故,没想到那天夜里大部队遭遇埋伏,四哥五哥当场毙命,我与三哥各率一路冥兵,确保大部队突出重围继续前进。
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在战场上我居然看到了翎羽,她身披铠甲指挥魔兵,俨然一副统帅模样。震惊,那种被欺骗,被戏弄的感觉,比杀了我更痛苦。
仿佛身边的一切都在那一刻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就那样愣在原地,不停的重复着那句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她忽然之间就变了,变得我一点儿都不认识了。
“你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直到那一刻我仍旧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越过千军,走到她面前的。
“为什么不是真的?看看你周围,这场景这血腥的厮杀,你脸上身上的伤,统统都是真实发生着的不是吗?”她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着。
“为什么这么做?”我怒吼着,指着远处的封印,“你怎么可以把所有人当做小丑一般戏弄?就因为那群镇压在封印下的魔鬼吗?”
“你说对了,可我也是魔。”她猛然出手,锁住我的喉咙,“梦总有醒的时候,你也该醒醒了。”
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梦魔。
记得当时冲过来救我的是大哥(谷峰),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刻替我挡下了翎羽那一掌,我可能早就死了,他甚至连句话都没来得及留,就那么消失在我眼前。
是他的消亡唤醒了我,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冥王于封印之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二哥、七哥、八哥、十哥跳入封印,以阴力填补修复封印的场景,看着六哥、九哥战死沙场,看着三哥浑身是伤却始终不肯倒下。
那一刻我第一次起了恨意有了杀念,当翎羽将目标锁定三哥的时候,已经失去太多兄弟的我,已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明知不是她的对手,却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死在面前的我,不在坐以待毙,我疯狂的反扑甚至不知当时身上的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你已经输了。”
封印填补完成的时候,已筋疲力尽的我对着身前不远处的翎羽。
这场仗是冥界与魔界的第一次交锋,虽然以胜利告终,却也极为惨烈。十一个兄弟如今就只剩下我跟奄奄一息的三哥,冥王更是因修补封印,耗尽了大半阴力,冥兵死伤惨重。
“是吗?十一哥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
当她退去那一身的魔性,化身翎羽柔声说着那句话,一步步走向我的时候,没人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感觉。
忘川河畔那一幕再次于我眼前浮现,无数美好的记忆也随之而来。翎羽,我或许不爱她,可我却把她视作亲妹,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伤我最深。
我多希望她仍如我当初认识的那般,是那可爱的茶韵花仙,可惜一切都不过是场骗局,为什么骗我的是她?为什么,为什么?
当她走近我轻装批魔甲,就在我愣神的瞬间……只听一声‘小心’,鬼涕以插入她的身体,当她倒在我怀里,捂着流血的伤口,嘴角挂着笑意时,我蒙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躲,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