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起飞行术,飞得看似翩然飘逸,速度其实快的很,毛小晃几乎追得吐血。眼睛死死锁定前方那个黑衣的身影,生怕一错眼珠就跟丢了。他们一开始是飞行在妖界城市的上空,转眼间进入了一座宏伟的建筑,王却丝毫没有减速,沿着厅堂一路疾驰,速度越来越快!她只能赶快跟上,心里嘀咕着王难道要把这大房子的墙撞穿?
正迷惑间,就见前方王的身形突然顿住!她正紧紧跟在后面,速度极快,减速已来不及,就重重的撞在王的脊背上。捂着几乎被撞歪的鼻子,透过汪汪的泪雾,看到王从斜上方不满的砸下来的目光。
呜,明明是他毫无预兆的急刹车的,追尾责任完全不在她,凭什么鄙视她!
尽管腹诽万分,却只能捂着鼻子赔上一个扭曲的笑脸:“王,撞痛您了吧?是我反应太慢!我王恕罪!”
王撇了一下嘴角,对她的狗腿表示了更大的鄙视,没有理她,而是将目光转向面前的那堵墙壁。她擦去疼出的小泪花,举目四望。这是一个布置得严谨古朴的大殿,殿内基本没什么摆设,空荡荡的。墙壁三面洁白,唯有正中一面绘有气势宏伟的山水壁画。
此时,王正立在壁画的前面,微仰着线条分明的下颏,望着壁画,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把玩着七星流转环,陷入沉思。咦?他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地方,就是来看画的?她的注意力迅速从壁画转到王手中的木镯上。目光死死的盯着,一对爪子不由自主的摸了过去。木镯轻巧的确在他的手上翻转一下,不着痕迹的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于是,某猫的魔爪,就摸在了王修长的手指上。
凉凉的目光从头顶上砸下来。她怔怔的捏着王的食指,瞬间石化。天大的、亵渎啊!!!!!
“呜,我不是故意摸您的手的,我王恕罪。”
目光继续无声的砸,砸,砸。
咦?她都道歉了,为什么还拿眼睛凌迟她?思考了一阵,恍然大悟,这才慌忙撤回自己的爪子:“我不是故意捏着您的手不放的,我王恕罪。”
他别开目光,再度看向壁画。那目光移开的一刹,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笑意。这么说,他没发怒?呼,还好还好。
擦汗间,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叫我逆羽。”
那嗓音低低的,她没有听清。不得不追问了一句:“王,您刚刚说什么?”
他不耐的蹙起了眉:“我说,不要叫我王,叫我逆羽。我的名字叫做风逆羽。王来王去的,很烦。”
她一下子噎住了。叫王的本名?好冒犯……可是,如果不照办的话,会不会以抗旨论处?
却听王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说道:“来看这幅画。”
她哪有心情欣赏画!但王既然吩咐了,她岂敢不看,只能定神朝那绘在墙上的壁画看去。这是幅颇有气势的水墨山水。仔细打量,只见画上有重山复岭、萦回曲折,有素雅水色,苍苍茫茫,山峦间或有小村落点缀着。墨彩交融,山水空蒙。颇具视觉刺激和感召意境。
“好画啊好画!王您的画功真是了得啊!”狗腿的赞叹。
“你叫我什么?”不悦的样子。
“呃……逆,逆羽,你画的……”
“这不是我画的。”
“……”好吧,拍到马腿上了。
“这幅壁画叫做‘洪荒古图’,看似水墨山水,实际并非水墨画成,而是由灵气与邪气糅和聚集而成的一个幻境。说它是幻境,它却又真实存在。”
“我听不懂啊,王……呃,逆羽。”好别扭……
他微微一笑。“没有必要听懂。它本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重要的是,在洪荒古图的世界里,存在着一只神鸟,名叫三足金乌。妖界王位的每个继承者,必须进到洪荒古图中找到三足金乌,拜其为师,接受它的睿智指点和严格管教,才能拥有继承王位的资格。风刃,也应该去找它。”
“啊?妖界的未来之王还要拜一只鸟为师?”
“三足金乌可不是普通的鸟类!它具有洞察一切的智慧,能给人以醍醐灌顶的启发。更重要的是,它可是个极其严厉的老师。风刃正需要这样一位老师。”
“那真是太巧了!让风刃快去拜师吧!”风刃却拜师学艺,那她这个做主人的不就解脱了吗?!这样想着,春风得意起来。
“我正有此意。”逆羽笑眯眯的说。
“哦?!好巧啊!能与我王的意见如此统一,民女真是荣幸之至啊!呵,呵,呵……”她的笑越来越干涩。因为,她看到,王的笑越来越诡异……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只见逆羽薄唇微启,吐出一句不详意味的话:“可是风刃,对王位没有兴趣,压根儿不想去找三足金乌……”
警惕的睁大眼睛,后退了一步:“我会劝他去的。”
“他可不是个听劝的家伙。”
“那……依王的意思,是要怎样?”心中不详的预感愈重。
“他如此依赖你,如果你去的话,想必他就会跟去。只要见到三足金乌,一切就好办了。”
蓬——某猫向后跳出两米开外。“不行,我王恕罪,真的不行。我还有事,我还要回两千年前……”
“回两千年前?用这个吗?”他举起了那枚镯子。
“没错……哎呀!!!!!!你干嘛!!!!!”她惊叫出声——因为就在说话的功夫,王的手指一抬,那木镯就轻巧的飞出,直直的被丢向壁画,在撞上画面的瞬间,攸忽消失不见!
她猛的扑到七星流转环消失的地方,在壁画上摸来摸去,可是摸了个遍,也没摸到半点痕迹。不可思议的抬眼看面色冷清的立在一边的逆羽,却见他扬了扬眉:“那木镯已遗落入洪荒古图中。想要寻回,就与风刃进到图中去寻吧。哦,顺便告诉你,找到三足金乌,才能找到离开古图的唯一法门。”
“我KAO!好你个风逆羽!你好阴险!”她再也不顾什么身份尊卑,对着她高贵的王爆了粗口。
孰不料,他被骂了之后,不但没有发怒,嘴角反而浮出一个压不住的坏笑来。她这才想起,面前这个家伙被捧惯了,偶而打下骂下,可能会让他更有新鲜感呢!否则的话,之前她打他的那一下,怎么会打得他面若桃花?!
却见他略低了头,低声念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呼哨的疾风之声,夹着风刃的嚷嚷:“就这里就这里!刚刚感应到父王的召唤就是来自这里!”
声音未落,一阵狂风卷进来,风刃落在地上,同时他身后拖着的另一个人也滚落在地。风刃看到她,惊喜的大叫一声:“主人!”就扑将上来。她却顾不得与他亲热,只忙着搀扶滚在地上的另一只——小金鱼。
小金鱼由她搀着坐起来,头晕欲吐,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臭小子,飞的好快……”
“咦?!”她恼火的转向正抱着她大腿的风刃,“他是凡人哦!你居然带他飞行!他受得了吗?!摔死了怎么办!”
风刃嘴角一撇:“他非要跟来的,死缠烂打的揪住我,我有什么办法!主人就知道说我,不知道说他!哼!”因为被主人指责,大眼睛里眼看着冒出泪花来。
她也知道小金鱼的固执,根本怪不得风刃,赶紧道歉:“知道啦,不怪你,是他不好……”
手臂一痛,被某金鱼掐了一把。
唉,麻烦的两只。
旁边,又传来一声冷哼。是逆羽。
好吧,是麻烦的三只!
她瞥了一眼风刃。“风刃,你是王子吧。”
“是啊。”
“王子都要进到洪荒古图中,去找三足金乌的,知道吧?”
风刃闷闷答:“知道。可是我不想当妖界的王。”
“这事躲是躲不掉的!男子汉就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继承王位就是你的责任!”
“我不去!”小家伙嘴一撅,干脆的拒绝。
“咦?我还是不是你的主人了?”
“……是。”
“那就听主人的话,现在就去!顺便把我的七星流转环捎出来。”
“嗯?……”
此言一出,风刃和小金鱼都迷茫的看向她。逆羽也眼一眯,凉凉的瞅向她。
她抬手指了一下逆羽。“你爹,他把我的七星流转环丢到洪荒古图中啦,你负责给我捎出来!”
逆羽插言:“我说过,由你和风刃一起……”
“哈!”她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实话告诉你,我伟大的王!本猫一向软硬兼吃,欺软怕硬,狗腿无比,可是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被戏弄!你以为我留下来陪风刃是因为你拿起了我的镯子吗?其实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他,又可怜他有你这样一个爸爸,才愿意为他花一些时间的!您居然得寸进尺,真的以为拿了我的东西,就可以要挟我一辈子做您家的奴才了?上有天庭下有地府,我虽是一名小小妖女,也不见得就由着您欺负!”
一番狂话说下来,毛乍乍的,眼睛灼灼闪光。
对面的逆羽面色愈来愈铁青,筋脉爆爆。
倚在她手边的小金鱼,嘴角却勾勒出一个深深的笑意。站起身来,拉了她的手,看她满是怒气的小脸儿——头一次发现发怒的样子也会这样可爱。他也不管那面色复杂的父子两个,一个人在那里笑得一脸痴迷。
冷不防的,他的背心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住,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腾空而起,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滑了一下就消失了,他仿佛被抛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极速的坠落,耳边呼啸的风声,满眼迷蒙的雾气,强烈的晕眩感迅速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