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魂回头,看到这一幕顿时惊住了。她朝那滩血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将目光转向已经恢复常态的舨古,不可置信地斥责:“你杀了他?!”
“是的,主人。”舨古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我根本就没打算杀他!”夜月魂气极恼火地望着舨古,她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去动怒。
“主人,留着这个男人是个祸害。在我们进入角斗场的时候,这家伙必然会去通风报信,与其冒险,不如省事点,处理掉他。”舨古道。
“那是人命。”夜月魂不放弃地驳斥自己的奴仆。
“他已经算不上合格的人了。”舨古漫不经心地辩驳道。
“他帮过我们。”夜月魂说。
“那也并非是出于他的自愿,他是因为自身安危受到的威胁,所以才苟且偷安地选择暂时配合我们而已。现在,戏已经演完了,他也该下场了。”舨古的语气听上去显得十分根深蒂固。
夜月魂捂住头脑,微微感觉到烦心跟气闷。从手指的缝隙间偷视那具无头尸体的时候,她无声地、再次地闭上了眼睛。接着,随手一挥,一团白色的火焰在那具尸体上点燃……只数秒的时间,男人的尸体便化为了灰烬。
转过脸,抛开男人的事,将目光投放到囚牢里的反抗者们身上,他们目光炯炯有神,精神焕发,有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潜力。
虽然衣服破烂,身上也有伤痕,但他们眼睛里却透着燃烧着的亮光……想必,他们体内的血液也是燃烧着的。
这不是被人控制的眼睛。夜月魂想道。
“你们——现在还是你们吗?”夜月魂俯视坐在对面墙角的那群人。
那群人仰视着她。
“现在,我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说话。”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回答。
“我也可以。看来操控我的那名傀儡师偷懒了。”一个年龄约十七岁、长相颇为阳光帅气的男孩说。
夜月魂没有表情地点点头,然后对着剩下的人道:“你们呢?”
其他人你我相望着,然后打起精神异口同声道:“我们现在也可以。”
“这么说,控制你们的傀儡师暂时没有管控你们的灵魂?”夜月魂有些不解地问。
“不,并不是这样的。”那个帅气的十七岁男孩解释道,“虽然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但我们的灵魂依然管控在那些傀儡师的手上。不然,我们岂会甘心待在这个噬人自尊的牢笼里?”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除了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说话,并不能做出任何跟自己想法有关的行动?”夜月魂有点明白了过来。
“没错。”男孩道,“现在我想把我屁股从阴冷的地砖上挪开都不可能。除了嘴巴跟舌头,灵魂傀儡师控制了我身体全部部位。”
夜月魂好奇道:“放弃对嘴巴跟舌头的控制?——这是为什么?”
男孩朝身边的人看了(用眼睛斜视)一眼,然后解释道:“其实也并非是放弃控制,而是他们现在并非在控制我们,而是设在我们身上的控制术并未解开,这种控制术在未解开之前,我们的身体不能大幅度的移动,换句话解释就是,我们不能过度驱使我们身体的各个部位。比如,我可以转动眼眶里的眼珠,或驱动自己的舌头跟嘴唇,但却不能抬起手臂或移动屁股。只有当傀儡师开始操作我们灵魂的时候,我们的身体才会开始按照他们的指令进行各种活动。总而言之,现在的我们是动不了的。”
夜月魂托着下巴,豁然地将头抬起:“我明白了。现在你们还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语言表达,是因为那些灵魂傀儡师并未开始操控你们。一旦他们开始操纵你们,你们也许就说不了话了。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男孩道,“但他们几乎从未操控我们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对我们进行语言上的管控。更进一步简单地说,就是他们不会‘堵上’我们的嘴。”
“嘿嘿嘿……嘿嘿嘿……”当男孩解释到这里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舨古突然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老头,你笑什么?”夜月魂生气地传呼舨古道。因为刚刚的事,她余气未消。
“真是狡猾呢。这些傀儡师。”舨古故作自言自语道。
男孩朝老头望了一眼,然后转过目光,对着夜月魂道:“没错,跟这位老头估想的一样,这些灵魂傀儡师是故意‘不堵上’我们的嘴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保持着自我的意识进行相互残杀。如果‘关闭’掉我们的自我意识,对他们而言,那就太没意思了。”
夜月魂一愣,内心愕然。
“现在,你还觉得那个男人不应该死吗?”舨古依然秉持着惯常的漫不经心的态度,“他们早已经形成了意志统一的同类。”
“为什么要这样?”夜月魂喃喃。原本她还犹豫着该不该冷酷地去执行下一步计划,现在她的心却更坚定了。
舨古道:“因为他们站在同一条的意识战线上,每个人都必须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我不懂。”夜月魂将头抬起,看到的是黑漆漆的黑漆漆。
“他们选择的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意识战线,不同的意识战线便是不同的选择。”舨古一笑道,“他们选择了那一条路而已。”
“那便是他们的灵魂。”夜月魂收回视线,将目光转向那些坐着的人群,“——你们呢?”
“妹子,从进了这牢房后,我们就成了废物,即便想着放弃生命什么的,都做不到!”一人道,“虽然不知道你们几个是用了什么方法或能力蒙混进这牢笼的,但我们不是白痴,我们能够非常清楚地从您的身上感觉道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指引。——您,是我们的救世主;您,是我们的支配者;您,是我们的主人。”
十七岁的男孩突然精神百倍亮起精光四射的眼睛,气沉丹田道:“说吧,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夜月魂把自己的计划,在这漆黑铁牢里,向这群丧失人权与尊严的失败者,全盘托出……
计划道出后,夜月魂将最后的目光,默默暗许地,留给了那个帅气的十七岁男孩:“告诉我,你的名字。”
“拳。这就是我的名字。”男孩的脸上充满着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