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被时光辜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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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场婚礼

春排山倒海地来了,仿佛一瞬间,莺飞草长,姑娘们都换上轻盈的春装,忙着减掉藏了一冬的赘肉。桑妮挑一个好天气,将衣柜整理了一遍,冬装叠起来装好,春夏装放到随手能拿到的地方。桑妮有好些大衣,应该挂起来收藏的,但衣柜太小,挂上胡大姜的西服和两人常穿的外套就满了,只能委屈它们堆到了衣柜最上层。桑妮收拾完毕,抬眼看了看那些大衣,微微叹口气,要把客房改成更衣室那该多棒。

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课已经结束了,一部分人工作已经尘埃落定,一部分人还疲于奔命。这两类桑妮都不属于,她做完家务,把躺椅搬到阳台上,抱本书一边啃苹果一边看,阳光洒满整个阳台,把桑妮的轮廓染成金色,桑妮在这金色中飘飘然,觉得自己的日子还是挺美的。如果不去想前途的话。正发着呆,手机来短信了,是吕安彦:桑,告诉你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明天你的考研分数公布!桑是吕安彦对桑妮的昵称,吕安彦上了初中成了个文学少年时就再也不叫桑妮姐姐了,有事都喊桑。桑妮开始觉得单单一个桑字太文艺了,听多了倒也习惯,再加上吕安彦跟她讲话那欠揍的德性,这昵称根本没了亲昵感。

桑妮现在就觉得吕安彦挺欠揍,虽说考不上也不是个大事,但总归自己也努力了一把,还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心里会有多失落。想到此,桑妮心中就一紧,跟胡大姜撒娇说:胡大姜哥哥我很紧张啊。胡大姜想笑,说:你每天吃喝玩乐,怎么看都不像紧张啊。就你那态度,考得上是奇迹,考不上也是常理中。再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养得起你的。

桑妮觉得胡大姜说得在理,却没说到自己心坎里,自己心里想怎样,她也不知道,反正这话听着不是特别舒坦。带着这种情绪,她果断删了吕安彦的信息,把手机摔一边,专心致志晒太阳。不一会,信息又来了,吕安彦:我有预感,你肯定能考上,你那么年轻漂亮。桑妮扑哧笑起来,这是什么逻辑,不过桑妮心情还是好起来,这时候,她仿佛更需要别人的肯定,也不管这肯定是否有根据,桑妮回道:我太喜欢你的预感了,说得跟真的一样。胡大姜看她一会愁一会笑的,正要问是不是又是吕安彦那个小破孩,桑老爸就打电话来通报婚礼准备情况,饭店、烟酒、喜糖、司仪都安排妥当,桑妮和胡大姜只要负责邀请胡大姜那头父母、姐夫等亲戚以及各自同事、同学,然后准时参加婚礼就可以了。桑妮对着电话亲一口:谢谢桑老爸,您真是太好了!旋即把电话内容转告了胡大姜。胡大姜自然对岳父深表感激,又想起年初桑妮在山东受委屈时答应给她补偿,于是说:反正周末,明天去看看戒指吧。

第二天,桑妮给吕安彦打了个电话,说:我去买大钻戒了,你帮我查成绩吧,要是过了,火速电话我,要是没过,你看着处理吧。说完就挂断电话,拉着胡大姜奔去商场,暂时把内心的不安转移掉。

看了一圈首饰店,桑妮想往的大钻戒也有,只是价格吓人,相对下他们的存款捉襟见肘。“大”这个要求放弃了,桑妮把胡大姜拉到一边商量:胡大姜哥哥,我看30分的够了,只要切工和净度好,戒指还是挺漂亮的,谁没事戴个大钻石出去晃悠啊,反正我不会。这是桑妮可爱的地方,她有每个年轻姑娘所有的虚荣心,但她从不让胡大姜在钱的方面感觉为难。胡大姜捏一下她的脸,笑到:买个一克拉左右的吧,放心,我这个月有额外收入。桑妮雀跃起来,欢天喜地地返回柜台,选中一枚1.03克拉的戒指,简洁的款式,戴在桑妮手上,衬得她白皙修长的手熠熠生辉。桑妮心里是选定这个戒指了,一看价格,又有些犹豫,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胡大姜,胡大姜说:买吧,就这个,作为你考上研究生的奖励。

桑妮一听,心里石头“噌”落了地,问胡大姜:真的假的?你接到吕安彦电话啦?

胡大姜说:真的。

桑妮乐开了花: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就要这个戒指了。

胡大姜忍住笑意说:我也奇了怪了,你竟然能考上。

桑妮一边欣赏戒指,一边说:我多厉害啊,别对我乱崇拜哦。

袁西西也发来贺电,表示桑妮的成功也有自己一半的辛劳。短信附带了自己试穿伴娘礼服的照片,征询桑妮意见,最后评价自己是个多省心的伴娘。袁西西穿的淡紫色及膝抹胸小礼裙,凹凸有致,端庄典雅。桑妮回道:我要跟你拼了,结婚那天不许比我漂亮。

仪式的作用就在于可以让一件平凡的事变得隆重而神圣,虽然桑妮两个月前已经结婚了,但毕竟没有穿婚纱没有走红地毯,没有交换戒指没有在亲朋好友面前宣告从此桑妮和胡大姜结为夫妻,从此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因此,桑妮穿好婚纱,被桑老爸挽着手走向胡大姜时,她和桑老爸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当胡大姜的告白在音乐声中响起时,现场的所有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共同点蜡烛,讲誓词,交换戒指,喝交杯酒,司仪的流程安排都是相同的,现场氛围却因每对新人的表现而不同。交换戒指后,司仪表示新郎可以亲新娘了,胡大姜正在犹豫从哪里下口,桑妮不好意思正面亲吻的样子被看到,选了个后脑勺朝观众的角度就亲了上去,大家都哄笑起来。

司仪献唱,正好是桑老爸拿手的歌,桑老爸就拿着话筒吼了一把,胡大姜同事都说:胡大姜,你岳父挺酷的啊。唱完后,代表桑妮他们讲话,感谢在场的亲朋好友到来云云。司仪让胡大姜父母也说两句,胡大姜父亲赶忙推推话筒说,额们就不说了吧,也不会说什么。

整个婚礼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桑妮换了件旗袍在门口送宾客。大红镶金边的短旗袍,正好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一只凤凰从胸前一直延伸到裙脚,既修身又不落俗套,搭配桑妮挽起的发髻,珍珠配饰,显得端庄贵气。胡大姜偷偷靠近桑妮耳边说:小妮子今天漂亮得紧啊。桑妮得意地笑起来,说:那当然。抬眼瞥见人群中的吕安彦。他安静地坐在角落,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那么几秒,桑妮觉得时间突然停止,镜头突然定格,嘈杂突然静音。随后,胡大姜打断了她的思绪,挽着手继续跟客人寒暄。

桑妮结婚了,吕安彦想。其实桑妮两个月前就结了,只是没有这么个仪式,让他陡然心潮澎湃,让他陡然发现桑妮已经嫁人了,再不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给他擦鼻涕的发小了。吕安彦觉得胡大姜这样的男人不配桑妮,他第一次见胡大姜后开玩笑地跟桑妮说过,被桑妮敲了个栗子,说:小P孩,你懂什么,这叫爱情。桑妮那么幸福,他再没有说出口。他看宾客走得差不多了,也起身走到门口,跟桑妮说:你瞧你,喝完交杯酒就迫不及待地亲上去,好歹也让姐夫缓个劲啊,我没见过这么主动的新娘。见桑妮微嗔,胡大姜笑着搂一下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拍拍吕安彦的肩说:主动一点,不影响我对她好的,欢迎你监督。大家都笑起来。

送走宾客,袁西西陪桑妮到酒店房间里卸妆,收拾衣物,袁西西忍不住说:你们两家一起站舞台上,就是凤凰男主题电视剧的现实版。桑妮说:凤凰男有什么不好的,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袁西西啧啧啧几声,说:你是没救了,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样幸福,我也就无憾了。桑妮说:小妈情节又上来了,你还是操心你的幸福吧。莫严呢?

袁西西说:他还奋战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呢。

桑妮说:他上次不是定了一家单位吗?

袁西西说:那个单位的工资都不够他在这个城市付房租的,他只有乘毕业前再垂死挣扎下,要不然只能回他老家了。

桑妮叹口气:那他多舍不得你啊。

袁西西赶紧澄清说:哎,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又话锋一转,问桑妮:你们蜜月去哪儿?

桑妮再叹口气说:别提了,他工作忙得要命,说要过阵子再说。不过,度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么多岁月,和将要走的那么多未来啊。

袁西西说:你怎么跟莫严一样成了伪诗人了。

桑妮笑一下,两人都不再说话,陷入各自的沉思,桑妮心情依然是雀跃的,袁西西却五味杂陈,她想起初春的雪夜,也许以后再也没有心情,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和她放纵地干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