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着,无止尽地飘舞,盘旋在天地之间。
“渃兮……”
“啊……”
是春,也是夜。
繁星点点,北行宫被笼罩在月光及灯火之下,繁华一片。
路靖沅负手而立,高站于城墙之上,仰望着四方土地。
已有近一年不曾再相见,路靖沅的脑海里终是不时地浮现苏锦涵那坚韧的容颜。
当年苏锦涵和陌渃兮两人,皆中奇毒,不知那腹中的孩儿是否安然落地?
路靖沅不禁自嘲地笑了,那孩子又不是自己的,何必那么紧张呢。
更何况,那陌渃兮所中之毒可是天下无解,除非世上真的存在奇迹,否则,现在的他必定是在黄土之下,长眠了。
风一阵阵吹来,热乎乎的。
即便是已经入夜,可这夏日的风依旧能让人感到难熬。
一阵阵燥热,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不同与寻常的气息,路靖沅眉宇紧皱,就像是暴风雨前的那一阵狂躁,这个夜不会安宁。
“皇上,回寝宫吧。”守在路靖沅身后的侍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安,在心中较量之下,终于上前对着路靖沅道。
夜色正浓,怎么可以回呢。
更何况,佳人未至,怎可提前离席。
挥挥手,路靖沅将身边的人遣退,唯留下最为亲信的三名侍卫守在暗中:“没有朕的吩咐,不许现身。”
“是,属下遵命。”三人便按照路靖沅的要求天日夜色中,只留下路靖沅一个侯在城墙上,待客来。
星月一个黑影恍惚,便有一人来到了路靖沅的跟前。
虽是背对着月光,可是那凌厉的气势与锐利的目光即便是在黑暗中,仍是令人不寒而栗。
是她,终于又见面了。
“真是稀客,朕可是翘盼已久。”望着苏锦涵在月光下的轮廓,路靖沅嘴角微微扬起,心中等待已久的可人儿终于又再见了。
“路靖沅,朕今天要拿你狗命,祭奠渃兮的亡灵。”苏锦涵瞬间抽出腰际的软剑,那本是陌渃兮从不离身的千心剑,却在陌渃兮离开手成了苏锦涵的贴身之物,也是他留给她的相思。
如果当初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如果知道陌渃兮会死在他手上,当初就该在北宫里直接杀了他了事,也不会有今日的悲剧。
北行宫上空,那一片片浮云,犹如失去了寄托的思念,也是断了丝的希望。
只要风儿轻轻一颤,它便毫无反抗之力地随之起舞。
那舞,很美,带着一种心碎,带着一种绝望。
那是没有了灵魂的舞动,没有了方向的舞姿,那更是一种看不尽迷途的哀伤。
在空中渐渐散开,形成看不透的哀愁洒向人间,将她紧紧笼罩。
那刻刻相随的伤痛,似万箭穿透心扉,更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的心无法呼吸。
“渃兮,你好好看着,今天我要拿他人头来祭你。”软剑如游龙一般被赋予了生命,紧紧逼着路靖沅而去。
看着眼前杀红了双眼的人,路靖沅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给刺伤了。
她是在用命来杀他,拼了一命来与他决斗。
这样疯狂的人,早已经入魔,他还能斗得赢他吗?
“有刺客,抓刺客……”
整个行宫,片刻间喊杀声连片,刀剑折射着灯火的光芒,刺了何人的眼?
“路靖沅,今日,纵有千军万马,朕也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活着。”苏锦涵毫不顾忌四周慢慢聚集起来的皇家军卫,仅是一心在路靖沅身上,满心装的便是他那条命。
游龙漫舞,忽紧忽慢,似游戏般对着路靖沅步步紧逼,不留一丝情谊。
“苏锦涵,你疯了?”见到苏锦涵的疯狂行径,路靖沅也是慌了神,失了对策。
面对苏锦涵的杀意,路靖沅心里很乱,私心里是不希望她出事的,再加上那群皇家军卫的紧逼,逼得他心思更是慌乱。
“是,朕是疯了,唯有你死,朕才能安心。”苏锦涵说着,一个旋转将软件直逼近路靖沅的胸口。
眼见就能将路靖沅置之死地,却被一旁的侍卫给挡身救了下来。
“皇上,小心!”身边的侍卫越聚越多,将苏锦涵和路靖沅两个人生生隔了开来。
见到路靖沅被那么多人保护着,再想要杀他几乎是不怎么可能。
但,哪怕是再渺小的希望,苏锦涵也不会放弃。
握紧手中的剑,苏锦涵再一次找准空挡,狠狠刺了下去。
“唔,噗……”
鲜血溅在汉白玉雕成的梁柱上,染红了一片玉白,煞是刺眼。
“涵儿……”
一声惊呼,在北行宫炸开,是谁惊住了天边的飞鸿!
“涵儿……”看着身旁的剑刺进了那娇弱的身躯,一抹红在六月里绽放。
路靖沅欲扒开身旁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侍卫,却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锦涵缓缓滑下,倒在刀剑之中,倒向那一片血泊。
就在苏锦涵即将触地的那一刻,苏锦涵飘落的身躯被那强壮有力的双臂稳稳接住,护在怀中。
“涵儿,你太傻,也太鲁莽。”兰风胤略带责备的目光望着苏锦涵,双眸中无法掩饰的便是那深深的担忧。
嘴角带着血渍,凄凄一笑,“不,我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我要他的命,我要他给渃兮陪葬。”
望向路靖沅,双眸迸射的是犹如烈狱般狠戾的凶残,不留一丝人性。
“够了,凭你一人之力,何以对抗北行宫里的千军万马?”兰风胤大声呵斥,对与苏锦涵的鲁莽行事非常的震怒。
抱紧苏锦涵虚弱的身子,封住她的穴道,止住伤口那止不住的流血。
苏锦涵的身子在诞下陌思思之后便变得更加虚弱,再加上在失去陌渃兮后的那种伤痛欲绝,她的身子早已经远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