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6月,我大学刚毕业,父母都是一国家大型企业的职工,福利待遇都不错,而且职工子女毕业后都会分配工作,我们只要不是脑子发热想出去闯一片天地,基本不会出现“毕业就是失业”的尴尬,坐等11月份招工就是。
在家的日子悠闲自在,浑浑噩噩胡吃等死的状态我也很满意,每天除了看看电视,就是泡在电脑上狂聊QQ,用各种暧昧的语言调笑着电脑那边素未相识的小姑娘,并期待着与之发生个一夜情之类的艳遇。
手机响了,刚毕业时,爸妈做为对我苦学十六载的奖励,送了我一台品牌颇为不错的手机。
“喂!老周,啥事?”我接过电话不耐烦的问。
老周在电话里面气急败坏的吼:“老地方!快!我们被虐了!”
我精神一振,手忙脚乱穿上衣服,火烧火燎的往老王的网吧跑去。
老周是我初中同学,16岁那年,父亲退休,按照当时的规定,可以子代父干。于是乎,这孩子还不满18岁就参加工作了,用旧社会的称呼,叫做“童工”!
当然,他家里托人给他改了年龄,毕竟现在是社会主义新社会,童工是不允许的。
于是乎,等我大学毕业时,老周已经有了7年工龄,年龄也比我大了两岁。世界真奇妙啊!、
到了网吧,老兰,老周,家强都在,面色凝重,对面坐着四个小伙,神色嚣张的嚷嚷:“行不行!该认输就认输,别撑着!”
当时的网吧,我们这里还叫电脑游戏厅,上网的人屈指可数,大家泡在里面都是以游戏为主,从三国群英传搜到一名武力值超高的武将的惊喜到仙剑奇侠传结尾的感伤,从大富翁扔骰子总是跑到地雷上被炸进医院住3天的悲愤到星际争霸被人抄了家操作一个农民满地图偷偷建个水晶的猥琐,从红色警报贼头贼脑派一个间谍跑到敌人矿站偷上几千块钱的窃喜到反恐精英里面“卡拉卡拉”换枪装子弹爆了敌人头之后大喊:“枪下不死无名之鬼!”的嚣张,整个网吧里面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电脑运转时“嗡嗡”的风扇声。
那时候网吧类似于江湖门派,每个网吧里面都有几个星际或者CS打的好的高手镇场子,而有许多人则热衷于四处踢馆,听说哪里有镇场子的高手,就会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忙不迭去美其名曰“切磋切磋”,如果赢了,则会很不屑的扔下一句:“不过如此。我们在某某网吧,有空来往。”扬长而去。留下几个镇馆高手羞愧不已,奋发苦练一段时间,再去那个网吧踢馆,诸如此类,反复循环。
否则过几天江湖上传出话来:“某某网吧不过如此,几个菜鸟也号称高手,输了还不敢找回场子。”之类,那脸可就丢大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网吧,有网吧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战争,有战争的地方就有发战争横财的战争贩子,而那战争贩子,我们俗称“网吧老板”!
当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网吧老板在幽暗的灯光下点着票子偷着乐,我们还躺在床上为明天到哪踢馆或者明天谁来踢馆的事情兴奋不已。
这是一出悲剧。
而那时候知道莎士比亚却没看过《哈姆雷特》、《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的我们显然不知道什么是悲剧,只知道国土不容侵犯,场子不能被踢。
老王看见我来了,主动起身让开位置。
老王是这个网吧的老板,36岁,职工,闲暇之余搞了网吧做第二产业,拥有电脑10台,地点就在我们小区里面。
小强凑了过来,从我兜里掏出烟,恭敬的给我点上,顺手把烟揣自己兜里面了。
我看了看才13岁的小强,叹了口气。现在的孩子!
老周气急败坏地说:“别磨磨蹭蹭的!快进主机!”
我连忙收收神,能让老周打电话把我叫来的场子绝对非同小可,晃了晃鼠标,选上我最钟爱的眼睛贼,正准备买把便宜的B31热热手,凄厉的喊了一声:“靠!都输成这样了!连把B31都买不起!”
老周、家强、老兰一阵羞愧,小强忙在我耳边小声说:“点子很扎手!”
我无奈之下,打消了买把沙漠之鹰的欲望,扛着把破手枪,随着老周一声“follow me”杀了过去。
“砰!”一声浑厚的枪声响起,我面前溅起一片血花,妈的!被狙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对面喊了一声:“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我悲愤之余依然不忘工作,来回切换汇报敌人的位置:“半月门!桥上!身后身后!操!跟师娘学的么!这么大个人一梭子子弹没打死?”
半个多小时过后,我们四人悠闲地点上烟,看着对面面色死灰的踢馆青年,对面一人闷闷了一阵,又狂吼一声:“打星际,敢么?”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再次悠闲的点上烟,看着对面面色继续死灰的踢馆青年,喊打星际的人扔下句:“服了!”
我们随即欢呼雀跃,那得意劲不亚于奥运会拿了个冠军!
老周大喊一声:“走!庆功去!”
老王连忙喊:“还没结账呢!”
我们四个头也没回:“记着!晚上喝完酒我们还回来!”
老王跟上交代了一句:“你们几个这个月欠了快200块了。早还!”
“放心!今晚结账!”我们四个头也不回的直奔饭店。
吃饭时,大家兴高采烈的聊着刚才的战局,比如敌人偷偷摸摸蹲着准备下黑手,被老兰身后几刀攮死了,一个农民竟然跑到家强基地旮旯里建了个水晶,让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