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那一年的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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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欢喜(1)

伤在情人节

在我情感的树叶上,不知漂落了多少个情人节,在那些恍惚的记忆中,终究想不起与玫瑰花、巧克力等浪漫的情节连接起来,还曾记得有几个恍若云烟的节日,与几个男性朋友把酒问七夕,在情意浓郁的湖边,围坐在妩媚的垂柳下,甘享着那份落寞带来的自以为是的潇洒。

这个不曾让我痴迷的情人节,依然淡定的爬上了日历,讥笑着单身的那份寂寞。这个情人节,根本就不知有雨,也不知在这个季节会有来不及去捕捉的故事与奇迹,朋友莎打来电话说:情人节怎么过?我压根没有想过在这个留恋了多少痴情儿女的情人节的传统节日里,去刻意在人生的足迹上遗留些不禁磨灭的痕迹,我随意对莎说:平时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她说要不我们一起过吧,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咱们过一个不是情人的情人节。我说那好吧,就当这个节日在我们的生活中不曾来过。

我顺便叫了一个在我心目中还占有位置的一个人:敏。敏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嫩白光亮的皮肤,灵秀俊俏的脸庞,很能欺骗她的实际年龄,凡见过她的人都会说:她不超过18岁。所以我就逼着她叫我叔叔的了。当然,她也顺水推舟偶尔在我面前耍耍孩子气,撒撒娇。

当我和莎到达指定的那家火锅店时,才明显感觉到今天的拥挤绝非平常,也在那里约感到情人节的气氛盎然,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侣餐伴。我笑着对莎说:别让人误以为我们也是情侣哈。莎算是我的一个很特的异性朋友,她有着男孩子般的粗犷,也有着男孩子一样的洒脱。她回笑着说:当情侣就当情侣嘛,难道我还配不上你。我笑着说:是很配很配,蔫花插在肥地里,当然是绝配。她顺手摔了一个巴掌来,我背上如被狠狠砸了一块泥砖。痛过之后,我对她说:我还有个朋友,我的侄女要来。她显然有些惊讶:你侄女?我说是的。她便死追问我:她多大?我说你看了就知道。她还是穷追不放:在上学了还是?我依然故作神秘说:你见了不就知道?她看这样问下去也会毫无收获,便去拿了排队的号牌,说:也好,前面还有5个号,正好等她。

夏天的天气太过变化这应该是无可非议的,可那天的雨下得那么猛烈却真让人毫不设防。在等敏的时候,天空本还有淡白的黄昏色,瞬间乌云曲涌而来,即而便是倾盆的大雨,那场大雨着实让人惊悸,我在有雨的季节少有见过如此规模庞大如此密集的大雨,刹那间,城市就被淋得迷迷蒙蒙的,视线里全是雨倾泻下来的蒙胧模糊的影子,硕大的雨滴,沾在路上,如盛开的白莲花,闪烁着光和亮的扑朔迷离。街上的行人也在雨的追赶中倏地不见了踪影,只有懒洋洋的汽车,眨巴着蒙胧的双眼,在雨的迷蒙中踯躅前行。雨下得太大了,这个情人节对某些人来说,那可是一个难以忘却的浪漫的节日。

敏打来电话说:这么大的雨,我在离你有一千米的距离,车打不到,人即使打着雨伞都无法前行,怎么办?我说你试着走吧,衣服淋湿了我给你买新的,小心路滑啊。她说穿得这么单薄,被雨淋湿透了那不就暴光了,不行的。我说那你就等雨下小的时候再来吧,我们有耐心等你呢。

大概半个小时后,火锅店轮到我们的号了,雨也稍微小了点。敏打来电话说可以慢慢向前挪动了,不过,好是要被雨淋湿的,叫我准备好衣服给她换。我说你来吧,火锅店里是烤炉,很热有很闹,饭吃完了衣服就干了。敏在向我和莎的距离在靠近,可那份节日中的伤感也愈来愈近。

敏到的时候,我是在楼下去接的,看着她被淋湿的裙袂,湿漉漉的头发,还有几颗细小的雨滴在她洁净白皙的脸上调皮的游弋,我说对不起,还真不知这雨来得这么不知所措,还幸喜你带了雨伞。敏睁着黑而亮的眼睛,嗔责着说:主要是想来看看你情人节的情人,所以我才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嘛。我没有言语,看着那怜爱的小女孩,心想三个人的情人节,到底谁是谁的情人呢?茫然得跟烟雨的绸缪一样,荡然不存。

莎看见我和敏夸张的亲热着走进来,眼里瞬间闪过的迷茫我领悟得到。她说:这是你侄女?这么漂亮啊。敏爽朗而清脆的笑着说:是的,不像吗?我是长得可爱的圆的娃娃脸,叔叔现在是瘦了,胖的时候和我差不多呢。敏在莎的脸上停顿了片刻,即而又说:不过呢?还真有点不像,我这么漂亮,他却那么丑的,怎么可能是叔侄关系呢?敏说完,用调皮的眼神斜视了我一眼。我对她熟悉但有些颤栗的眼光一连答应了几个是字。我问莎:你看我侄女多大?莎仔细端详了一下敏。敏也张着那娇嫩的脸蛋,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真像脱落的出水芙蓉,让人怜惜得叹为观止。莎说:十多岁吧。敏哈哈笑了起来,说她为什么始终装不出成熟的味道嘛。我就笑着附和说:你本来也就20岁嘛,还能装出奔三的人吗?莎也很惊奇地说:真看不出她是20岁的人呢。敏还是故作其实应该说在心里恬美的苦笑,摇了摇头。我真想对敏说:看嘛,你多出的5年是怎么过的,在你的脸上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敏凑进我的耳边,轻身说:这个姐姐挺不错的,几时勾搭上的?敏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茉莉香味,侵入鼻里,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味道。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你快吃东西吧,看你的身材就知道很吃得,其实敏的身材挺棒的,是丰腴型的。

莎看见我和敏的没有拘束的状态,也不便多言,我明显看见她的眼里掠过的淡淡的莫名的光芒,那是一束无人理喻的让人有些痛楚的失意之光,那是一光束难以明了的怅然的感伤。我给莎夹了一筷子菜,说情人节快乐!她张着似乎是被火锅的辣味呛得有些湿润的眼睛,说:你吗?我说大家都快乐啊,她苦笑了一下望着敏,敏没有说话,低头吃着菜。

那是一顿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情人节晚餐,因为在我心里,一个是特哥们般的莎,一个是单纯可爱的侄女,所以也就无暇顾忌在她两心里的丝毫感受,莎的心绪有些迷惘,敏的快乐似乎也显得非常坦然。

饭后,我说敏我们等会去看一个生病的朋友,敏说你怎么不叫姐姐去呢?我盯了她一眼,她忙轻笑着低下了头。莎上了她的车,我看见她挥手在淋漓的暴雨中,心里有种莫名的茫然湿润着,一滴滴清脆的响声在脑里充溢着。

我买了些水果,和敏到生病的朋友那里去看望他后,准备回家时,已是情人节的尾声了。我说敏我送你吧,她拉着我的手说:不应该吗?我不敢否认我没有喜欢这个可爱的但似乎有些让自己沦陷道德的侄女,我和她走在雨后的寂静的城市街道上,俨然夜空下绵绵的情侣。

接到莎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和敏上车。莎在电话那头,语气很是沧然,也很低沉,她声音非常微弱地说,她刚回去的时候,出车祸了。我的心惊抽了一下,忙问:怎么回事啊?人怎么样了?敏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想来她也听到了。莎说:没事,车被撞得很严重。我说人呢?她没有回答,我着急对追问着,可她仍然没有吱声,最后说:你的侄女呢?我说在我的身边。那就好啊,她语气中显得很沉重。我说我来看你啊,她没有同意,说你好好陪你侄女吧,就把电话挂了,并关了机。送敏回家时,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我一直拨打着那个已关机的电话,心一直沉沉的,如窗外的大雨,死死压着那窒息的夜色,一切都那么痛而无防。

遗失在流欢城的旧时光

楚河,你真傻。小依立在钢丝上咯咯直笑,嘲弄地对我说。我看见她削瘦的肩膀因浓烈的笑意而止不住的颤抖,我甚至疑心她会从五米的高台上摔下来。

不过她只是矫健地走过,熟稔得像一场优雅缓慢的舞蹈。

那个时候,我正全神贯注地把手里的贝壳串成项链。我想象嫣嫣带上它的模样,会是怎样的动人呢。她娇俏的面颊会有雨后桃花绯红的色彩,她会眉眼含笑地注目着我,然后任由我拉住她的手,说上一辈子动听的情话。

小依已走了下来,脚上的系的铃铛叮叮作响。她笑得放肆且欢娱,那银铃般的嗓音像魔咒似的在我耳边不断地放大,她说,可是,楚河,你只是一个打扫的瞎子,你拿什么给我们美丽的嫣嫣姑娘幸福呢。

我的贝壳哗啦啦地落下。那是我随马戏团走遍大江南北收集而来的。它们同我一样卑微不值,只是我在想象里,为它们赋予了美好的形状。

我想象嫣嫣会喜欢上它们。我想象它们能赐予我和嫣嫣幸福。但是,我竟在喜形于色时忘了,我是个瞎子。

小依的话,让我瞬间清醒。心在淌着血,它剧烈地搏动着向我宣泄它的痛楚。手心握紧的贝壳硌得肌肤生疼,于是我便就这样地难过了。

我心爱的小美人鱼,要怎样,我才能给你幸福呢。

我的右眼很明亮,他们说,那里面盛着清澈的湖水,映得出人的倒影。

只是,从我出生开始,它便什么也看不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成了无人认领的孤儿。

然后,恰巧被马戏团的团长收养。那是个满脸赘肉的大叔,心里装的全是钱字儿。打心底我是很厌恶他的,这并不是说我不懂得知恩图报,要知道,他总是四处找到很多残疾或是被拐卖的小孩,然后从****着他们做危险的动作,要不就不给饭吃。

因为我瞎了一只眼,无法保持平衡,所以就让我做打扫的活儿,不给钱,只提供食物和住宿。

嫣嫣也是如此。被父母遗弃。她患的是小儿麻痹症。走路不稳,但并不影响她姣好的容颜如花蕾般地绽放,她是这样的明艳动人。

第一次见她,她在灯光交替的舞台上,穿着美人鱼的道具服,调教两只小海狮。它们并不是很听话,观众台下响起一片的唏嘘声。我站在下面,也不禁替她捏紧了掌心。

她慢慢地走过去,并不是很慌张,笨重的道具让她看上去滑稽得让人生笑。然后,她走到它们身边,俯身去亲吻它们。本不大配合的小家伙突然就安静了。

表演顺利地进行。嫣嫣在灯光下羞涩地咧嘴笑了,她笑得很像天使。我一慌神,打翻了刚打扫好的垃圾。地上一片狼藉,免不得又得挨团长一顿批评。手忙脚乱地收拾,却听到小依肆意的笑声,她俯在我耳边轻声问我,她很好看,是吧?

我羞红了脸。没料到这么容易地被她看穿了心思。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却见她各自在一旁的栏杆上坐下,身上还是表演的服装,显然是刚从台上下来。她亦是不再理我,只独个看台上热闹的演出。

她是个很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孩。小时晚上偷偷溜回幼儿园玩被拐卖进来,并不是很温顺,为此常常挨团长的鞭子。也不叫饶,也不哭,眼里有看破一切俗世的老练。喜欢把自己伪装得像张牙舞爪的凶狠的狮子,但那只是伪装,我明白。

所以,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愿意和她相处的。更何况,她与我的小美人鱼是好朋友。虽然她的话里讽刺的占多数,但是,偶尔听到一句与嫣嫣有关的,我就能快乐上好几日。

楚河,你真傻。

我真傻,我爱上了一个姑娘,我不能向她表白,因为我自卑,因为我是个瞎子,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瞎子。

我们抵达了流欢城。这是个安宁的城市,会让人失去很多浮华的念想。我用一只眼看着天空中白云轻悠地飘过,最后还是无法抑制地想起了嫣嫣。

我说,小依,我想给嫣嫣表白了。

小依疯狂大笑,她说行了吧楚河,这句话你都给我念叨了千百遍了,也没见你有那个胆儿。

我说小依,这次是真的,我真的要告诉她了。也许她不会看上我,不会答应我,但若是我什么也不说,那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我说小依,我真的真的放不下她。

小依就这样地不笑了,她狠狠地盯着我,我看见她红色的卷发覆盖了我整个天空,仿佛立即就会滴出血来,她说,你真傻。

然后,她从右边莫名地给了我一耳光,我看不见,完全无法抵挡。然后她气冲冲地走掉了。

我尚未反应过来。我还沉浸在自己突然醒悟的这么哲思的道理中,所以没来得及问小依为何莫名地要打我。我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似的,拿起我的贝壳项链,去给我心爱的嫣嫣姑娘表白了。

帐篷里是噼里啪啦的东西摔倒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很大的硝烟味。我知道是小依,就只有她才能有这般的能耐。我叹叹气,朝嫣嫣走去。

小依见我来了,推开眼前的嫣嫣,扭头就走。当时嫣嫣正安静地整理自己蓬松宽大的衣裙,没瞧到横冲直撞的小依,所以没提防地被撞倒在地。白色的长裙像一朵鸢尾花开了一地,暴露出嫣嫣畸形的脚肢。这是嫣嫣的禁忌。从小她便不让人瞧她的腿。小依倒也没回头,一旁的嫣嫣唰地一下白了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马上就要落了下来。

我心下来气,过去扶了嫣嫣起来,理好她的衣裙,冲不知发什么脾气的小依怒吼,你今天是怎么了,谁又得罪你了,好好的,没事凶什么!

嫣嫣俯在我怀里哭个不停。这让我涌起一种必须要保护好她的责任,于是我也不管和小依这么多年的情分,只是狠狠地凶了一通。

小依一直背对着我冷笑,她的肩抖得很厉害,这让我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突然她就扭头过来了,她说,楚河,你的心里就只有嫣嫣吗?

她说,楚河,你真傻。

然后她走出去了。风将她的发吹得很乱,那影像在我的一只眼睛里不断放大,然后竟有了种荒凉的味道。我突然就没了表白的心境。安顿好嫣嫣,我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嫣嫣来找过我。她说,楚河,你不能怪小依,她是个好姑娘。

我不明所以。

她说,楚河,你真傻。你竟不知道小依喜欢你。

她的心意,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说这话时,嫣嫣伸手去捋肩上的发,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击得粉碎,她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只记得她说,楚河,你真傻。

瞧我在看她,嫣嫣不好意思地遮住了脖上的项链,她的神色慌乱,然后也来不及再说什么,就告辞走了。

是的。我真傻。那样的项链,我一辈子也给不了。嫣嫣,该是有心上人了吧。

找到小依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喝闷酒。我没说话,走过去径直自己喝了起来。她瞪我,却并不理会我。

那天,我喝了很多,祭奠我那还来不及说出口的爱情。在醉意朦胧的那瞬,我恍惚地想起,嫣嫣好像说过,小依喜欢我。

怎么看也不像,她除了整天和我斗嘴争吵,也没给过我好脸色。明天再想吧,我在流欢城的月光下,睡了过去。

座里的垃圾很多。我埋头打扫,没敢看一边的嫣嫣和小依。她俩吵得很厉害,好像在抢着什么东西,没人说话,整个帐篷里,只剩下她们尖锐的声音。

本来我想去说上点什么,可是现在的我矛盾了,是该去帮着小依,还是嫣嫣呢。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团长进来了,他手里紧紧地攥着长鞭,我看见他阴鸷的眼里一片血红。一场腥风血雨的征兆。我慌忙垂下头,看着他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松了口气。

嫣嫣和小依见团长来了,停止了争吵,忙站到一旁。小依悄悄地往兜里藏了什么东西。团长凶狠地立在那里,手里的长鞭像是马上便会挥出,他的语气不是质疑而是肯定,他说,谁拿了我的珍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