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冥寒追出来后看到的便是她昏倒在雨里的一幕。
“阿南……”他抱起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一阵绞痛。
尹江南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被人抱回了溪阳宫。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起昨晚的事,她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心里的痛慢慢漫延至全身。
她起身,往门外走去。这个地方,她已经没办法再呆下去了。
“夫人,你醒了?”才走到门口便碰上正从外面进来的赵丹,“你要去哪里吗?
她没理会赵丹,径直往外面走去。
“夫人?”不明所以的赵丹忙跟在了她的身后,“夫人,王爷交代过,你的身子很虚弱,不能随意走动。”
听到他的名字,尹江南的心又是一痛,眼底也升起一丝的恨意与冷意。
“你要去哪里?”蓦然,他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我要离开这里!”尹江南直直地看向他。
“休想!”他冷声道。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看见你这个杀人凶手!”她亦冷冷地回道。
“夫人?”赵丹诧异地看向她。发生什么事了?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怎么两个人一见面就如同仇人了一般?还有,杀人凶手?她又偷偷地看了洛冥寒一眼。
“本王绝对不会让你离开!”他上前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屋里面拖,“你昨晚淋了雨,大夫说要静养!”
“我不要回去!你放开我!”她挣扎,死活不肯踏进屋里一步,却无奈因身体虚弱而败下阵来,“洛冥寒,你放开我!我恨你!”
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但手中的力道也没放轻,最后直接把挣扎不已的她抱起进了屋。
“我不要呆在这里!洛冥寒,你放我走吧!我很痛苦,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看到你,都只会让我记起你是如何策划杀死我的孩子的事……”最后,她哭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心脏处,“我这里很痛……”
“阿南。”他看着她哭泣的脸,眼底闪过一抹伤痛,“阿南,我也痛。可是如果让你离开了,我这里会更痛。”他也指了指自己的心。
“……”
“所以你乖,不要再闹了,留下来好吗?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他轻声哄她,“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我不要……”她推开他,“我的孩子死了,你要怎么补偿?你要怎么把他还给我?在你决定要杀死他的时候,你有给过他机会吗?没有!他还那么小,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你知道吗?我已经给他做好了好多漂亮的衣服,我会很爱很爱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他会奶声奶气地喊我‘娘’,他会慢慢地长大……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是你亲手把这一切都扼杀掉了,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可以的,我们会再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她打断他的话,“王爷,我求你放我离开吧!”
“不!阿南,我们即将要成亲了。皇上已经答应了,再过不久你就会成为我的王妃。”
“成亲?”她笑了笑,“你以为在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后还会做你的王妃吗?洛冥寒,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没办法忘记你是杀死我孩子的凶手,我没办法跟你再生活在一起。所以,你就放我离开吧!”
“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再逃离王府一步!”说完,他拂袖离去。
“给本王看好夫人,若夫人少了一根头发,就提人头来见!”门外传来他森冷的声音。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不!”她冲到门边,可门已让人从外面锁上了。“洛冥寒,你不能把我关起来!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对不起,阿南!我不能让你离开我!听着门后面她的哭喊,他的眸底满是痛苦。
昏暗的水牢里,在那巨大的水车上面绑着一个女子,她低垂着头,身上布满了鞭伤,鲜红的红染红了那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
一身黑衣的男子悠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昏迷过去的女子时,眉头一皱,对身后的人命令道:“弄醒她。”
“是,王爷。”侍卫听令,从一旁拎起一桶冷水,毫不怜香惜玉地往那女子泼了过去。
“啊……”女子痛得醒了过来。她困难地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双眸倏地睁大,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爷……”
“赵灵儿。”洛冥寒森冷启音,看向她的双眸带着隐隐的杀气。
“爷,求你……放过奴婢吧……”她哭着求饶。身上的伤火辣辣地痛着,连说话的力气也几乎没了。那天跟阿南说了所有的事之后,她便知道逃不过这一劫难,当晚便收拾了细软准备逃离王府,却还是被他捉住了,还被关进了水牢,日夜进行折磨。“奴婢知道……错了,求你……放过奴婢……”
“赵灵儿,谁准你跑到阿南面前乱说话的?”他冷冷地睨视着她满是鞭伤的脸,“你总得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你要杀了我吗?”
洛冥寒勾唇一笑,“本王不会杀了你,本王只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还不如杀了我。”她的脸色刹白。
“想死?没那么容易!赵灵儿,早在你把所有的真相告诉阿南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才对!”他看向她,“本王要把你加诸在阿南身上的痛苦百倍地讨回来!”
“又是为了尹江南。”她嗤笑一声,“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对她,她甚至不爱你!”
“你闭嘴!”他怒喝。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洛冥寒,若她真爱你,又怎么可能背叛你而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洛冥寒,你不是也想……除掉她的孩子吗?说到底,我也只是在帮你……帮你除掉她肚子里的孽种……啊!”
“本王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孽种’两个字。”他轻轻地抹去皮鞭上的血。
“哈哈……咳咳……你是在心疼吗?洛冥寒,阿南……她肯定恨死你了吧……”依她对阿南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轻易原谅眼前的男人,她一定会恨他!“她……不会原谅……你的……”
“……”洛冥寒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怎么办呢?你那么的爱她……还要纳她……为王妃……可是她呢?她不爱你,还恨你……”看到他脸上如霜的表情,赵灵儿便知自己猜对了,心底不免生出几丝快意。她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你给本王住嘴!”
“洛冥寒,你真是悲哀!你注定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爱的人!哈哈……”她忍住痛大笑了起来。
“阿南她……会留在本王身边的!”他转过身,扔下手中的鞭子,对那些侍卫命令道:“把这坏女人的舌头割下来,吵死了!”
“是,王爷!”
“洛冥寒,你注定得不到阿南,不光是心,连人也得不到……我诅咒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啊!”身后,传来赵灵儿凄厉的叫声。
洛冥寒站在水牢的大门外,眸底满是茫然与痛苦。
“爷?”晨光担忧地看向他。关于阿南跟爷的事,她也大概知道了一点。谁也不曾想得到,阿南肚子里的孩子竟然就是王爷的。而王爷,就那样阴错阳差地杀了自己的亲骨肉,或许这就是天意弄人吧!
自从阿南被软禁了之后,她日日看着爷买醉,夜夜偷偷地等阿南睡着了才敢去看她。而阿南呢?这几天不吃也不喝,只是抱着宝宝的衣服默默地流泪,谁劝也不听。人已经迅速地瘦了一大圈,再这样下去,她真怕她的身体会熬不住而倒下。
“晨光,你说,阿南真的不会原谅本王了吗?”他的语气里满是寂寥。
“不会的!夫人也许只是一时气话,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敢确定阿南是不是会原谅爷,毕竟阿南如此紧张她的孩子,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期待孩子的到来,可这一切都毁在了……爷的手里。
“会吗?”他抬头看向天,心里却隐隐地很不安,“走!去溪阳宫。”
“把门打开!”一到溪阳宫,他便让守在门外的画布把门打开。
“是,爷。”画布利索地把门打开。
他快步走进屋,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人呢?”他怒喝,“怎么不见了?”
“属下一直守在门外,期间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过!”画布忙禀报道。
“那她怎么凭空消失了?”
“属下……”画布有口难辩。
“夫人,您要去哪里?”突然,纱儿拦下刚走出门口的一个婢女。刚刚她就觉得这个婢女有些古怪,别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找夫人的身上,而她却脱离大队往门口方向移动,而且脚步不稳,上前再细看才发现是夫人。
洛冥寒闻言快步向门口走去。
穿着一身丫环衣服的尹江南见身份败露,急忙推了纱儿一把,迅速地往门外冲去,却因身体虚弱无力而差点倒下去。
“放开我。”被洛冥寒抱在怀里的尹江南用力地挣扎起来,“求你让我走吧!”
“你休想!”他更用力地把她拥在怀里。
“洛冥寒,求你让我离开!”她大声哭了出来,“我很痛,我不想要再看到你……”
“阿南……”他的身体一僵。
就在他闪神的片刻,尹江南一用力,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快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喊道:“你们都别过来!”
“阿南,你把刀放下!”看到刀尖抵在她的脖子处,洛冥寒惊得一身冷汗。
“求你放我离开吧!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是如何残忍地杀害我们的孩子,一想起我的孩子,我的心就很痛,很痛。”她的泪水不断地落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看着曾经她努力爱过的男人,心里的痛一阵一阵地传来。
“阿南,你听话,先把刀放下,好吗?”他轻声哄着,就怕她一激动起来会伤到自己。
“你放我走,好不好?”
“休想!我说过,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也绝不妥协。
“你真的要把我逼死才开心吗?好,那我就成全你!孩子没了,我也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她猛然举起刀子往自己的腹部刺去,却在一瞬间被洛冥寒一手拉进怀里一手握住她的手,她的刀子划过了他的胸膛。
“爷!”
“你放开我,放开我!”刀子落在地上,被抱在怀里的尹江南激烈地挣扎着,她的手本能地往洛冥寒的身上砸去,力道虽不重,但是伤口的血是越流越多了。而他抱紧她,即使痛也不愿放松一丝,似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去。
许是久没进食,再加上激动过度,尹江南最后腿一软晕了过去。
抱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她,洛冥寒只觉得心里一阵锥心的痛。
阿南,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