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江南站在梅依的梅居门前,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进去。因为雪姬的事,梅夫人已经开始讨厌她了,明知道她不会见自己,她还是过来了。在王府里,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梅夫人,可无从选择的她还是这样做了……
“夫人,她已经站在外面好久了。晚膳似乎也没有吃呢!不过也好,饿死她活该!谁让她这样对待夫人呢!”月香先是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才对自家的主子忿忿道。
梅依拿起桌上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并没有回答月香,只是那双秀气的眉却是拧了拧。
“如果夫人不想见到她,那奴婢去让她滚蛋!”月香以为梅依并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便打算出去把尹江南赶走。
“等一下!”梅依却在此时叫住了她,眸光微微一闪,她道:“让她进来。”
“夫人?”月香似乎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怔在原地,“为什么要让她进来?她那样子对夫人!”
“让她进来吧!我有事要问她!”
见自家的主人如此,即使她再气,也只能遵循夫人的命令了。
尹江南再次抬眸望了一眼紧紧关闭的大门,轻叹口气,正打算离开之时,忽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月香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的不欢迎。
“月香。”尹江南轻轻地唤了一声,“我知道梅夫人并不想见到我,我这就离开。”
“喂!”月香恶声恶气地喊住正要离开的尹江南,“我家夫人让你进去。”
尹江南站在梅依身后,沉默不语。事实上是,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阿南,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雪姬。”良久,梅依才问道。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阿南做了洛冥寒的夫人而生气,她只是恼怒尹江南为什么要救雪姬。明明她就是伤害宝华的人,可……
“如果我说,她是被冤枉的,夫人会相信我吗?”尹江南没有直面回答梅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
“我知道了。”尹江南幽幽一笑,复又道:“夫人,我不是个事非不分的人,如果雪姬真的是那个袭击宝华夫人的凶手,我绝对不会把她从地牢里救出来。但我很清楚地知道,她只是个无辜的替罪羊。救她也并不是因为我闲着没事做,其实夫人也说得对,我们彼此之间确实是交换了一些条件。总之,我相信王爷会还宝华夫人一个公道的。如果夫人还在气恼我,那我以后都不会主动出现在夫人的面前。所以,夫人也要按时喝药,把身体养好!”
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搁在桌子上的那碗药了,看药的汤色,显然是放了很久。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所以连药也不想喝了吗?
梅依微微吃惊地看向尹江南。她最近确实是没怎么按时喝药,有时候甚至都不喝。
“我离开的时候会再让月香重新煎过一碗药过来,夫人一定要把它喝了!”
“我喝不喝药,又关你什么事呢?”梅依冷声道。
“夫人忘了之前跟奴婢有过的约定吗?”见梅依又不说话,尹江南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离开了。
自那日起,尹江南便没再见过梅依了。而洛冥寒,在那夜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尹江南在幽幽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有些空落落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被派来负责侍候尹江南的小婢女找到了正坐在大树上的尹江南。
“是叶子啊!”尹江南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你们去吃吧!我没有胃口!”
“可是夫人,你最近都吃得很少,午膳的时候也是,如果晚膳也不吃,那怎么可以呢?”叶子劝她。
她本是遥池宫的婢女,临时被派来侍候尹江南的。在来之前,她就曾听说过王爷的夫人们都不好侍候,可在看到尹江南后,她彻底推翻了这一结论。眼前的人不但没有一点夫人的架子,人也非常好相处,还很关心她们这些下人。
“我真的不饿,不想吃。”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反胃,看到那些食物就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叶子,你不用再劝我了。我现在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你先回去吧!”
“为什么不肯吃饭?”蓦然,一抹冷清的声音响起。
“奴婢给王爷请安!”叶子回头,见是洛冥寒,忙行了行礼。
尹江南坐在树杆上,看到是他,微微惊愣后便别过了脸,不理会他也不行礼。
忽然,一抹黑影掠过,她的腰上跟着一紧,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地面上了。
洛冥寒揽着她的腰,妖孽的脸微微逼近她的,“本王似乎有说过,不准再爬到树上面去!”
她只是抿了抿唇,不说话。
“为什么不肯吃饭?”他继续刚才那个问题。刚才抱她的时候明显轻了许多,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我不想吃。”她淡声道,并稍稍与他拉开些许的距离。
“你不想吃,本王偏要你吃!”说完,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冷着脸往屋子里走去。
尹江南窝在他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只觉得心头的烦燥越发地盛。
望着碗里的那些饭菜,尹江南倔强地拧过了头,硬是不肯吃一口。
“当真不肯吃吗?”洛冥寒的脸更寒了,“你究竟在耍什么性子?”
“我说了,我不饿,也没有胃口。”她并没有耍什么性子,只是真的不想吃东西。
“那好!看来是厨子煮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那留着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来人!”他忽地朝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把负责溪阳宫的所有厨子都给本王杀了!”他森冷开口道。
听到他的命令,在场的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王爷。”或许是早已经见怪不怪的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领命准备退下。
“等一下!”尹江南忙喊住了他们,皱紧眉头对洛冥寒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肯吃饭,想必是厨子的厨艺不好!本王不养废物!”
“我胃口不好并不关那些厨子的事,王爷又为何要为难他们?”
“还不动手吗?”他没回答她,只是冷着声音对忤在门口的两个侍卫道。
“是不是我肯吃饭,王爷就放过他们?”她的眉头锁得更深。他永远就只会拿人命来威胁她。可她偏偏该死的弱点就是这个!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阿南,现在他们的命可是捏在你的手里。”他勾了勾唇角。
“好,我吃。”尹江南端起桌上的碗,不知是因为怄气还是真怕他会杀了那些人,她吃得很快,甚至有点狼吞虎咽。刚吃进去的菜还没来得及咀嚼又扒了一大口饭,小脸都被塞得鼓鼓的,有些饭粒还从嘴角跑了出来,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尹江南!”洛冥寒终是怒了,他从尹江南手里夺过碗筷,“你是要把自己咽死吗?”
她没有回答他,眼中无神,只是本能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
“你们都给本王出去!”他怒吼一声。
“尹江南,你就那么喜欢跟本王作对吗?”他捏紧她的下巴,语气盛怒。
不知道是下巴被他捏得很疼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有雾气开始在她的眸间凝聚,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便滑落下来,滴在洛冥寒的手指间。
“你……”
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突然被尹江南一把推开,紧接着她跑到外面吐了起来。
洛冥寒起身追了出去,握紧拳头看着弯腰呕吐的她,眼神晦暗不明。
刚刚吃进去的食物全都被她如悉吐了出来,在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吐的时候,她难受地滑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平时的她就不是这么容易发脾气的人,更不是这么轻易就哭泣的人。可是所有的事情在遇上身后那个叫洛冥寒的男人之后就全都乱了套。
她越来越习惯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霸道,他的味道,他偶尔的温柔。他不在的时候,她会莫名地开始想她,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竟然也会想他;他没来的这几天,她会猜想他是不是到其他的夫人那里去了,他的温柔是不是也给了某位夫人;她会莫名地想要哭,莫名地想要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可以知道的是,她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洛冥寒望着那个肩膀不断抖动的女人,眉头拧得更紧,但怒火却是消了不少。他走上去,弯下身子,轻柔地把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窝在他的胸前,尹江南一边抽咽一边对他说。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耍任性的资格,也明白他对自己的包容,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把她抱进去而不是拂袖离去?
洛冥寒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把她放在床榻上,转身拿过一旁的手巾,温柔地替她把唇边的秽物擦干净。
“为什么要哭?”他放缓了语气。
“……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很难过。”她别开头,眼睛怔忡地望着地面。
“为什么要难过?”他的眸深深地锁住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这是真心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过,那种想要哭的心情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全部涌上了心头,尤其是他又拿人命来威胁她的时候,那种委屈与难过达到了顶点,眼泪就这样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所以才会导致心情的起伏比较大吧!”末了,她寻了这么一个借口。
洛冥寒凝望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眸,忽地伸手一把捧住她的脸,霸道地吻上她轻轻咬着的唇。
“嗯……唔……”尹江南开始有些抗拒,但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渐渐地她也就放弃了挣扎。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甚至于还带着一丝发泄怒气的意味。
洛冥寒把她推倒在床上,低身覆了上去。
那天晚上,他是留宿在溪阳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