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卿和楚航到君家的时候只有君沧羽一个人平静的坐在轮椅上,仿佛等了他们好久一般,也早就料到若卿会到这里来找自己,他的目光落在若卿身上,带着些审视和打量。
“公子。”楚航轻唤了君沧羽一声,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得有些犹豫。
“能单独聊聊吗?”若卿第一次用这种冷淡中带着疏离的语气和君沧羽说话,以前的她对他只有无条件的信任与依赖,总是去亲近他、讨好他,因而她这话一说出口,君沧羽的眼神就不自觉的变了变,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楚航退后几步,远远的望着这边,像是很紧张,又像是别的什么。
若卿抚上胸口的圣灵石,即便隔着衣物,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冰冷的气息传来,定了定心神,若卿首先开口:“没记错的话,还有两天我就要嫁给你了吧。”
她已经忘记了他们到底有多久没有再相见了,细看之下,君沧羽似乎更加寡淡了,以前的他本就很少笑,但却是严肃的,可现在的他却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仿佛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亦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从遇见你之后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嫁给你,不仅是我这么觉得,我爹、娘、哥哥、楚府的所有人,如果没有猜错还有君府的所有人都应该是这样认为的吧。”若卿看着君沧羽,“以前我从未想过,怎么可能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好呢?到底是我太傻太天真还是你太善于伪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君沧羽脸色平静,若卿知晓君沧羽早就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事,像他那样善于掌控管局的人,怎么可能让一枚棋子毁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呢?
“君沧羽,我们来赌一局如何?”若卿嘴角一挑,勾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来赌我们谁更心狠,来赌我们谁的野心更大。我们,来赌上生命。”我们来赌,是你的天下最重要,还是我的爱更伟大。
君沧羽沉默,若卿知道他是默认了。他不会退缩,不管是任何事他从未退缩过,也从未输过。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把剑,你不是想得到圣灵石吗?它就在我的胸口,若你是得到天下的人,那就用这把剑,刺向圣灵石,如果你能冲开圣灵石的灵力,那我就甘愿用自己的血开启圣灵石,助你得到天下。”若卿不知从哪里扔出一把剑,“是不是要比娶我值?”
君沧羽依旧不语,接过剑来,看向若卿的胸口处。
若是一般人,若卿定会以为是下流痞子,但是君沧羽目光坦荡,对她也并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所以,他已经做了决定了,他要天下,如果能有别的方法得到圣灵石,他必然不会娶她。
若卿衣袖中的右手紧握,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君沧羽拔剑,剑光闪动着银色的阴冷光芒,拿在君沧羽的手中,平白增添了几抹杀气。
远处的楚航见君沧羽把利剑对准了若卿,脸色大变就要上前。
“哥,你别过来。”若卿声音渐渐冷了下去,“别让我恨你……”
楚航浑身一震,顿时呆若木鸡,“若卿……”
“圣灵石就在这里。”若卿指着自己的心口处,“你想好了吗?如果你娶我,那圣灵石还是你的,你一样可以得到天下。但如果你冲不开圣灵石的灵力,必然会被灵气反弹,到时候你就会死,如果你冲开了,我就会死,君沧羽,你真的想好了吗?”
为什么他宁可自己去死,都不愿意娶她?以前,他不是千方百计都要娶她的吗……
君沧羽将那柄长剑准确无误刺进了若卿胸口时,若卿嘴角绽开了一抹极致的笑容,像是终于解脱,又像是无尽的绝望。
君沧羽仿佛根本就没料到那剑会那么顺利的刺进她的心口,脸色瞬间苍白,踉跄着从轮椅上站起,却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那边桃花开得正好,桃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君沧羽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般目光直直的看着若卿。
“圣灵石……”若卿身子颤抖,缓缓伸出自己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她的手纤细白净,因为用力过度,手掌被圣灵石尖锐的两端刺破,几丝鲜血沿着若卿的手掌流下,滴落在圣灵石上。
瞬间,圣灵石的颜色变得更加血红,周围红光更甚,慢慢地扩散,照亮了大地。
那极美的一瞬间,相信无论是君沧羽还是若卿,又或者是僵在一旁的楚航,他们谁都不会忘记。
那美丽,却只有短短的一瞬,圣灵石像是把所有的美丽都已经绽放完,渐渐地变得暗淡无光。
楚航目光呆滞地看着若卿胸口的剑,身子一动,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再也无力般跌落在地。
“我已经用我的血开启了圣灵石,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君沧羽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他再没有犹豫,即便是趴着,也艰难的地向前移动着,移到若卿面前,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来世,你还肯爱我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隐忍的沉痛。
若卿在他怀中笑了,用尽全力般狠狠地摇了摇头,而后再不愿看君沧羽一眼,恬淡地闭上了双眼。
君沧羽没有去拿那暗淡无光的圣灵石,只是用力地将若卿抱着。
她不知道的事还有那么多,他还没能亲口告诉她一切,她怎么这样去了?
再等两天……一天……哪怕半天……他们之间,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若卿,她想说,来世,再也不肯爱你了……
遇见她,是在桃花烂漫的时候。她离开,也是在这样的季节。
所有的一切,对的错的,在这一刻,便都结束了。
没人知道,当年名震朝野的南楚左相君沧羽心怀天下,却再后半生守着一座坟墓,孤独终老。
据史书记载,这名左相一生无妻无妾,只是在人们寻到这左相时,他已然离世。
只是在他隐居的地方有着一棵很大很美的桃花树,在百花凋零之际却傲然挺立,像是一场永不会凋谢的爱情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