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城依旧是眉眼带笑的模样，仿佛刚才北延若说得话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有轻伊看到了他眼底暗藏的苦涩，心口一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袭击北泽灏的人里面有他军队里面的人，就连花络丹送他的玉佩也留在了现场，像他那样珍视那玉佩的人怎么会轻易把玉佩给他人呢？那便是他自己了，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只是没人敢说破。
轻伊知君城不会那样做，即便所有的人都指向他，她也不信。
她的哥哥，会对一直小动物无条件的宠爱，会对路上的乞人伸出援手，怎么可能会如此草菅人命？别人不知道，可她却了解。
她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些年，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性情品性？
北明岛拍了拍北延若的头，示意他闭嘴。
北延若撇了撇嘴，又说了几句关心轻伊身体的话，不情不愿地被北明岛拉走了。
他们一走，偌大的倾颜殿就只剩下轻伊和君城，显得格外安静。
“身体如何？”君城看着对面的茶杯，温和地问轻伊。
轻伊笑，“挺好的，如果不是哥哥，我可能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君城点了点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开口，“我和络丹要定亲了。”
轻伊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垂眸道，“那便恭喜哥哥了，父皇和母后也一定很高兴，本来哥哥很久以前就和花小姐定亲了，现在，不过是亲上加亲而已。”
君城的目光还落在茶杯上，上面只有一枝清雅的桃花，他记得那是在他六岁生辰时他亲手做的，她一直都珍惜得很好。
“他们都说是我杀了北泽灏。”
轻伊轻笑，“那又如何？”
君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也认为是我吗？”
“那——是你吗？”轻伊问。
“我若是说不是你信吗？”君城反问。
“我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你，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君城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抬眸看向坐在殿内正中央的轻伊，她对他笑，很真实很温暖地笑。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他不远万里去冰国取寒冰草，等她眼睛治好的时候对他的笑容也和现在的一样。
原来她一直都没变。
君城起身，背对着她，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他说，“伊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全天下的人都在骗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骗你。”
轻伊忽然就笑了，“谢谢你，哥哥。”她想这个世上可能就只有这样一个君城，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君城一走出倾颜殿就猛地弯下了身子，从怀中掏出手帕，用力地咳了几声，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白色的手帕，他却丝毫不在意地收起。
他还没看到她穿着嫁衣出嫁的模样，还没能和她一起去看盛开的桃花，还没再见她笑颜如花。所以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伊伊，就算是为了我，能不能请你快乐的活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君城蹲下身去，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双眼。
对不起，我又要亲手把你推倒别人身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