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中统特务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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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徐恩曾的接替者叶秀峰9

6.较场口血案

叶秀峰自上任以来,总摆脱不了与前任徐恩曾的比较。与徐恩曾相比,叶秀峰在反共方面的成绩可谓乏善可陈。叶秀峰深知:想要打开局面,必须要在反共方面做点文章。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在战后的国内政治斗争中取得胜利,于是他派遣张治中偕同美国特使赫尔利飞往延安,迎接毛泽东来重庆参加政治协商会议。会议地点设在重庆国民政府大礼堂举办,时间为1946年1月10日至31日。出席此次会议的有国民党8人、共产党7人、民主同盟9人、青年党5人、无党派人士9人,共计38人。

本来政协会议与叶秀峰等人无关,但是此时的他却秉承蒋介石的旨意,像一只饿狼般盯着各民主党派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共产党。叶秀峰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十人特工组织”,在“重庆实验区”内进行大范围调查、搜集共产党人的情报。为此他还将其情报汇编成册,每日呈报给陈立夫和蒋介石批阅。与此同时,国民党极右分子对中共谈判抱着悲观态度,作为极右分子中的一员,叶秀峰也不希望国民党在共产党面前妥协。于是他对局内特务强调:“即使政协会议谈判成功,我们也要破坏共产党的行动。”叶秀峰与陈立夫“珠联璧合”,在与会期间便制造了著名的“沧白堂事件”。

政协会议召开期间,重庆各进步人士为了促进会议的顺利进行,自发成立了政协会议“陪都各界协进会”。自1946年1月12日至27日间,连续八次召开各界民众大会。大会从第四次起便在重庆沧白堂进行。由于与会民众众多,每一次开会都会引起国民党的极大恐慌。叶秀峰见此状况,非常烦恼。他问陈立夫:“咱们是不是该行动了?这样下去非闹出事情来不可!”

“是啊,重庆人已经疯了,唯独棍棒才可解决!你尽快安排一下,千万不能让这群人闹出乱子!我担心的是,共产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陈立夫目露凶光,他见不得民主分子在他眼前“跳舞”。

叶秀峰非常重视此事,于是连续派中统特务在会场里进行捣乱、打杂。其中1月14日,协进会恰逢郭沫若讲话,当郭沫若激情澎湃地讲到“军队要成为国防军,不能成为党军”时,混在人群中的特务便开始捣乱起来。特务们时而大呼小叫,时而挥舞着棍棒,现场一度陷入混乱,此次会议不得不被迫终止。

1月17日,协进会刚刚开始没多久,一群特务拿着喇叭在民众间狂吠:“打倒共产党,拥护国民党。国民党万岁!总裁万岁!”特务们一边喊,一边趁机捣乱,如此一闹又令会议终止。

1月18日,叶秀峰安置的特务变本加厉,他们一边捣乱,一边向会议主席台投掷石块。本来政协代表王若飞要发言的,见此场景只好作罢。

1月19日,捣乱已经演变为赤裸裸的恐怖事件,其中许多政协代表、媒体工作者遭到了特务们的谩骂和殴打,许多人被特务打伤。这个事件就是著名的“沧白堂事件”!得知协进会无法召开,叶秀峰非常高兴。他表扬自己的手下一番:“你们做得不错!他们散了会,共产党就无法做文章了!”虽然叶秀峰有些沾沾自喜,但是却无法控制政治协商会议的走向。

由于与会人员代表着中国三种不同的政治力量,即国民党、中共以及民主力量,所以政治协商会议围绕着“改组国民政府、施政纲领、军队、国民大会、宪法草案”等五个问题展开了尖锐、复杂、激烈的讨论。中共代表顺应民意,团结各党派民主分子与国民党极右势力进行坚决斗争,最后使会议通过了有利于和平民主和人民的决议。关于军队问题,经过反复讨论,最后通过了“军队属于国家,军党分离,军民分治”等原则,并由国民党、共产党、美国代表三方商定整编国共两党军队的办法,从而挫败了国民党的政治阴谋。关于政权问题,经过艰苦的协商讨论,会议通过了《和平建国纲领》,纲领确定建立统一、自由、民主的新中国,从而确保国家的和平发展。

纲领还规定政府委员会为最高国务机关,并拥有用人权,政府委员名额的一半由国民党以外的人士充任,而所有涉及施政纲领之变更,须由出席委员三分之二赞成始得议决等,一改国民党一党独大的政治局面。关于改组后的政府,三方协商认为,从结束国民党“训政”到实施宪政的过渡政府,负有召集国民会以制定宪法的任务。政协会议通过的宪法草案规定,确立立法院为最高立法机关,并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而行政院作为最高行政机关,并对立法院负责。但是立法院对行政院内阁不信任时,行政院或辞职,或有权提请总统解散立法院。政治协商会议前后历经22天,最后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联合迫使国民党签订了《关于政府组织问题的协议》、《和平建国纲领》、《关于国民大会的协议》、《关于宪章问题的协议》、《关于军事问题的协议》等五项协议,蒋介石非常生气。

会议刚刚结束,陈立夫和叶秀峰去总裁办公室向蒋介石汇报近期工作。蒋介石听完汇报后颇为无奈:“我对宪章也不满意,但事已至此无法推翻原案,只能姑且通过,将来再说。”叶秀峰还在纳闷蒋介石怎么突然妥协了,没想到蒋介石马上就变了脸,他怒斥道:“这都是共产党的诡计。对于这次政协会议,就其荦荦大端,妥筹补救!”蒋介石的意思很明确,所谓“就其荦荦大端、妥筹补救”的意思就是让叶秀峰放开手脚,用武力对付共产党。叶秀峰非常了解蒋介石,知道他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政协会议令其难堪,他必然会采取手段进行报复。

但是对于这种大事,陈立夫和叶秀峰都不敢做主,于是向蒋介石请示具体行动方案。蒋介石心情不好,陈立夫也不敢多说,只是简单说了几句。陈立夫说完,等蒋介石开口指示,没想到蒋介石一句话也没说。如此一来,反倒令陈立夫、叶秀峰乱了方寸。两个人见蒋介石脸色阴沉,不敢再说,退出了总裁室。

随后,叶秀峰对陈立夫说:“总裁心情不好,咱们要想个权宜之计才好!”

陈立夫叹了口气:“是啊,没想到共产党这么难对付,民盟的人竟然也帮他们!事已至此,看来我们只好尽快动手,替总裁分忧解难才是!政协会议结束后,共产党、民盟一定会庆祝一番,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下手吧!”

随即,陈立夫与叶秀峰制订了计划,决定以重庆的民主建国会、中国人民救国会、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在2月10日举行的“庆祝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大会”为目标,从扰乱会议入手,阻止会议的顺利召开。

最后,陈立夫再三叮嘱叶秀峰:“事关重大,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细,不能给共党反咬的机会!一定要成功,不能失败!”

回到中统局,叶秀峰深感肩头的责任重大,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一定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他迅速召集本局的大特务们一起研究“破坏活动”的具体做法。破坏方案制订出来后,叶秀峰立即致电国民党重庆党部协调任务部,最终与党部协调任务部达成了四项共识:

一、力求转变会议内容,设法推举中统特务刘野樵为大会主席,派擅长辩论的国民党党员参加演讲辩论,以控制局面;

二、把握会场秩序,发动国民党党员、三青团及社会服务队等600余人参加大会(主要是搞破坏),其中市党部组织科负责200人,干事长陈介生负责200人,委员徐鸣亚负责200人;

三、派警察局人员进行现场维护,对“捣乱者”进行抓捕工作;

四、遴选有能力的人员担任大会司仪,控制扩音器等,参加大会的600余人应予开会前一小时提前抵达会场,以保护主席团的安全。此主席团由叶秀峰安排,一共9人,这9个人是中统特务刘野樵、市教育会理事吴人初、市商会代表周德侯、市中医师公会理事长李森普、市妇女会常务理事傅伯群、市会计师理事会理事古锋、市总工会理事长谭泽森、市律师会会长张晃和市党部科长庞仪山。与此同时,叶秀峰还提前准备了一百多个“打手”,准备伺机破坏会议现场。

2月10日上午8点,叶秀峰安排的9人主席团在中统特务、三青团、国民党党员等600多人的护送下早早来到会议现场。这些人按照叶秀峰事先规定好的,按照每组成员20人,分成30组悉数围在主席台周围,形成“阵势”。为了掩盖破坏活动,叶秀峰还组织了一个“军乐团”伺机制造混乱。

大概9点左右,与会代表李公朴、沈钧儒、郭沫若和马寅初等人来到会议现场,李公朴是此次大会的发起人。刘野樵见李公朴到来,便上前讯问:“会议还没开始,我们趁这个时间先定一下主席团的人选吧!”

李公朴知道刘野樵是中统特务,便委婉拒绝道:“虽然我是大会发起者之一,但大会却不是我李公朴一个人说了算的!周恩来、邵力子等人还未到,大家到齐了,再商量主席团人选的问题吧!”

“等所有人员都到位,你不觉得太耽误大家的时间吗?与会人员个个都有公务在身,请您不要因为个人想法而耽误了大家!”

李公朴看了刘野樵一眼,冷冷地回答:“凡事都要按照原则办事!”

刘野樵见李公朴油盐不进,便怂恿市商会代表周德侯发言,只见周德侯突然站起来说道:“我们推举刘野樵当会长,大家都有事,会议必须马上开,请刘会长讲话!”

青年活动家施复亮见状,站起来怒斥刘野樵和周德侯:“请你放尊重点,先让大会总指挥李公朴先生讲话!”

就在李公朴准备站起讲话之时,突然就被身旁的特务包围了起来。特务们拿着棍子、铁尺朝李公朴身上打去,大家还没有来得及赶上前去阻止,李公朴就已经被特务们打倒在地。眼瞅着李公朴被打,郭沫若连忙上前阻止,特务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走上前来的郭沫若就是一顿暴打。就这样,李公朴被特务们打得浑身流血,身负重伤,随后冲上来的郭沫若、马寅初、沈钧儒等人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毒打。

就在特务们疯狂打人之际,周恩来、冯玉祥等人也赶到了现场。周恩来见此惨状,大声怒斥中统特务:“这是什么国家?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允许这种暴行,简直无法无天了!”

刘野樵等特务们,碍于周恩来和冯玉祥的威名,终于收起了凶器,逃离了会场。

现场一片狼藉,血迹遍地、伤员众多。周恩来迅速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请医院派救护车来救助,并亲自护送李公朴等人去医院就诊。

此次“较场口事件”,共有60余人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以李公朴伤势最为严重。

后来,李公朴等人以“刘野樵殴打伤害罪”向重庆地方法院提出控诉。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刘野樵竟以诈伤为由反咬一口,向法院提起控诉,说李公朴等人诬陷自己。

3月15日,重庆地方法院开庭审理了此事,庭长龚某只是走了走过场,最后竟然说:双方既是被告又都是原告,况且大家均是社会知名人士,建议双方采取政治途径调节,化干戈为玉帛。就这样,这场震惊全中国的“较场口血案”不了了之。

“较场口惨案”发生后,重庆文化界百余人联名发表“告国人书”,强烈抗议国民党的暴行。然而国民党中央社却对事件进行了歪曲,处处为打人特务进行辩护。后来郭沫若发表言论抨击中央社:“沧白堂的石子,较场口的铁棒,我自己的头亲自挨过。《民主报》的捣毁,《新华日报》的捣毁,我自己的眼睛亲自看见过。零下三十五度的政治冬季又来临了,山城重新成为冰雪满地的盐田。”(选自《郭沫若传》)

7.“一二·一”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