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所谓的“修养”听起来很人道。
思想修养包括军统特务参与进行读书指导、笔记解答、学术演讲、集体训话、个别谈话、文艺宣传等,并定期进行思想考核。在思想考核上,分为个别谈话、修养报告、日记、笔记审查和奖励报告等几种,同时配合一套奖励制度。奖励制度的核心内容是物质奖励,即为金钱,然而军统特务们不管怎样督促“修养人”进行思想修养,收获总是甚微。
这里提一句,息烽集中营的思想修养教材主要为《总理遗教》、《总裁言论》,辅之以周佛海的《三民主义理论的体系》、陶希圣的《中国政治思想史》以及戴季陶的一些著作。同时还有一些课外读本,如《四朝学典》、《曾文正公全集》等。除此之外,息烽集中营的负责人每周必举行纪念周一次,大肆讲解国民党党员守则,或攻击国民党以外的一切组织机构,同时对蒋介石和戴笠进行个人崇拜宣传。
除了思想修养,息烽集中营还广泛开展劳动改造。息烽集中营先后开办过印刷厂、运输队、缝纫部、雕刻部、木工部、泥水部以及草鞋部。要求所有的“修养人”劳动改造。
这些所谓的“修养”,听起来很人道,事实上,真实的息烽集中营,就是一个大魔窟。
只要走进这里,就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未来。每个刚刚走进息烽集中营的修养人,都要先过一个月与世隔绝的日子,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人跟你说话,除了可以见到警卫,就见不到任何人了。除了吃饭、睡觉,每天能够做的就是看那些息烽集中营里规定看的书,比如《总理遗教》、《总裁言论》。有不少人,都因为忍受不了寂寞,试图通过自杀来结束生命。而在这段寂寞的折磨后,还必须经过一定的考核,才能转到大牢房去过集体生活。
大牢房里,一般有十人或者数十人,大家轮流值日,打扫卫生、负责分菜。每个大牢房有一个室长,室长负责监督修养人的言行举止。
在息烽集中营里,军统特务们最喜欢玩的把戏就是要求修养人相互揭发,以防止修养人团结起来,对付看守。
一般修养人每天只有15分钟自由活动的时间,活动范围就在院内,由巡逻狱警负责看守。
最有意思的是,军统人员还在息烽集中营设立了告密箱,由军统内部人员负责看管,定时开关。特务们鼓动修养人告密,不仅可以告发自己身边的修养人,还可以告发狱警和一般的特务人员。
如果修养人表现不佳,就会被送到刑讯室。进了刑讯室的修养人,常常遭到“水火交攻”,也就是开水烫、铁火烧。
这里说说刑讯室里最常见的几种刑罚:灌辣椒水、钻指甲、上电刑。
所谓灌辣椒水,就是向修养人嘴里灌入大量的辣椒水,修养人在喝下辣椒水后,很快就会面部红肿、全身辣痛、呕吐不止、痛苦不已,甚至到处打滚,严重的还会吐血,甚至精神紊乱。
所谓钻指甲,就是将修养人全身固定在架子上,然后将其双手合掌,拿绳子紧紧捆上,随后,用锥子从指尖钻入。都说十指连心,特务们边钻边问,直到修养人双手鲜血直流,甚至疼晕过去,特务们才会罢休。
所谓电刑,就是将修养人绑在电椅上,用不同等级的电流刺激,修养人在被电后,全身毛发竖立、双眼歪斜、暴躁不安,严重的还会大小便失禁、精神恍惚、产生幻觉。
对于修养人来说,刑讯室简直就是息烽集中营这个地狱中的地狱。
当然,这是对于生者来说的,对于即将被枪决的修养人来说,息烽集中营的第二行动组,是真正的地狱恶魔。
在息烽集中营中,执行枪决的是第二行动组,执行枪决的时间常常选在夜里。所以,如果某一位修养人在深夜被提审,大家都会为他紧张,担心他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行动组处决修养人的方式也有枪决、棒决和活埋多种。枪决分为“快板”和“慢板”。“快板” 指击中要害,一枪毙命,对于死者来说,“快板”痛苦较少。“慢板”则不同,先将修养人押到行刑地点,然后一字排开,背对刽子手,行刑时也不会一下击中要害,往往要开三枪以上,更有甚者,身中五枪而未死,只得慢慢等死。本书前文所提及的著名的红色女谍张露萍,就死于“慢板”,身中六枪,击中四肢,呼喊着“中国共产党万岁”最终死去。
息烽集中营的“重大节日”,就是军统局局长戴笠来息烽集中营视察的日子。每当戴笠来视察,息烽集中营的气氛都会分外紧张,因为戴笠总是带着任务来的,不是审查某些修养人,就是枪决某些修养人,所以戴笠一来,整个息烽集中营人人自危。
每年,息烽集中营还有一个“固定节日”,那就是每年的4月1日,这一天是息烽集中营的“节日”。因为4月1日是军统特务处成立的日子,所以在每年的4月1日,戴笠都会命令息烽集中营释放一批修养人,同时杀掉一批修养人。
息烽集中营内也曾经发生过暴动,然而,修养人们从来都没有成功过。这里还曾经长期关押过一个非常重要的修养人,那就是杨虎城将军。从1938年10月至1946年7月,杨虎城将军与夫人谢葆真、幼子杨拯中、幼女杨拯贵一家,曾在息烽集中营被关押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