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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艾薇在许恒硕大的手掌豪迈而洒脱的挥手告别中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一路上,艾薇和果果都是默默无语,泪珠成行。当果果发现这并不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坐公交车,而且爸爸已经没在车上时,他哭得更厉害了。艾薇擦去果果的泪珠,拍一拍哄一哄,果果睡了。艾薇却哭得更加伤心了。

果果用熟睡忘记烦恼,艾薇却用泪水憧憬生活。

艾薇知道,此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许恒再次相见,就算许恒承诺过每月回家一次,那也只是口头承诺而已,不一定会是行动。艾薇知道,此日一别自己又将回到那个既当爹又当妈的生活之中了,就算还有父母帮着带小孩,那也只是帮忙而已,自己仍然是主角。一想到这些艾薇就心酸落泪,这一切没有人知道,许恒更不会知道,她只有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望着疾飞的车窗外如画的风景,艾薇没有心思去欣赏。一闪而过的风景再美也只是昙花一现,她懒得去看。人生不是欣赏风景,人生是创造风景。她看不清外面的风光,分不清是车窗朦胧还是泪眼朦胧。

尽管归心似箭,艾薇依然在回味这几天与许恒在重庆的温馨日子,尤其是那些“久别胜新婚”的温存让她久久难以忘怀,那些点点滴滴的幸福仍然在她心中荡漾。

回忆与回味总是一闪而过,与坐急救车来重庆时感觉太慢相比,两个小时的车程她觉得太快,不知不觉竟然就要出高速公路了。

艾薇他们还没有下车的时候,艾雄山和刘玲玉就已经站在出站口等候多时了。艾雄山和刘玲玉他们虽然离开了重庆,但是只要果果还在重庆一天,他们的心就会停留在重庆一天。他们其实早就盼望着果果的回归,果果是他们退休生活最大的乐趣之一。艾雄山带着刘玲玉早早地回到了天阳,并不是为了准备奥运会般的门球比赛,而是避免和女婿许恒再次“兵戎相见”。艾雄山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家庭之战的战争分子。当兵时他就厌倦战争,所以他做了一个纸上谈兵的文职干部。

离开天阳才一周,艾薇就像离开了七年一样,对这个城市充满了陌生感。一到车站,艾薇竟然发现天阳这座熟悉的城市变得陌生起来。要不是司机那句浑厚的“下车”命令把她从疑虑中拉了回来,她甚至还会继续凝视着车窗外那尊标志性的雕塑好奇地发呆大半天。

车门一开,艾雄山就满脸笑容地接过了艾薇手里的提包,整整一大包,包里装着艾薇在重庆买的新衣服和给艾雄山他们带回的纪念品。刘玲玉幸福地接过了艾薇怀里的果果。刘玲玉像去菜市场买菜时估重那样掂了掂果果,她发现果果的体重没有减轻似乎还略有增加时,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刘玲玉抱着果果的脸亲了又亲,完全忘记了“氯普噻吨恐惧症”。艾雄山左手提包,右手摸了摸果果圆圆的头,当发现果果的头还是那样圆润饱满得像一个健身球时,他才放心了。

艾薇跟在后面。她迈着轻巧的步子,低着头沉重地走在天阳“灰尘雾绕”的街道上,若有所思。

一家人挤进了拥挤不堪的公交车。

小县城的公交站相隔不远,走走停停,平时五分钟的车程竟然花去了半小时。下车的时候,艾薇一个劲地抱怨不应该听艾雄山的意见去坐公交车,应该坐出租车,就算价格贵得再离谱都应该坐出租车。要是那样就不会挤得汗流浃背、衣冠不整了。

果果走在前面,艾薇他们走在后面。果果蹦蹦跳跳,走得欢天喜地,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保安一看果果回来了,用浑厚的声音大声喊着“果果”,像抓贼似的吼道。人们听到果果回来的消息一拥而上,大家都围着果果问长问短。

果果一周前的误服药物事件已经在这个小区作为一个反面典型被传开,早就成为了人们茶余饭话谈论的焦点话题。那些有小孩的父母们都相互提醒,千万不要让悲剧重演。而今果果现身说法,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大家摸摸果果的脸,摸摸果果的头,像是看到了国宝一样兴奋。

人们像突然发现艾薇、艾雄山、刘玲玉也回来了,大家又一拥而上,把他们四个人围得水泄不通。艾薇抱起果果,接受着小区的人们新闻记者般的采访。艾薇三言两语把果果在重庆的治疗经过简短一说,大家无不感叹抢救及时而迅速。

人们望着果果一家人的背影感叹,大家都说果果死里逃生是许恒一家人前世修来的福分,大家都说这个案例简直就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果果特别喜欢走楼梯,他望着熟悉的层层楼梯兴奋不已。

果果不光喜欢在地上爬,才一岁半的时候他就会走楼梯了,而且他走楼梯的时候极其讨厌别人牵着他的手,每一次艾薇牵他下楼的时候他就会叫嚷着,他甩一甩母亲的手,也甩一甩自己的手,独自前行。他一步一梯,战战兢兢,摇摇晃晃,走得让人担心,走得让人开心。所以,今天他满脸自信地准备着上楼。

当果果满脸自信、昂首挺胸、挥动手臂准备上楼时,曾正浩牵着十二岁的女儿曾议丹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曾叔叔。”

果果第一个看到曾正浩,大声地喊着。看到曾正浩,果果犹如看到了父亲许恒一样快乐。许恒能给他带来快乐,曾正浩也能让他开心,他从内心里喜欢爸爸,也喜欢这个曾叔叔。

曾正浩听到孩子的喊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果果。除了可爱的果果以外,还有艾雄山、刘玲玉、艾薇也站在后面,他们都面带微笑地望着自己。曾正浩分外高兴,他松开牵着女儿的手,快步跑向果果,抱起果果亲了又亲。看着果果恢复了往日的天真活泼,还是笑得那么阳光烂漫,曾正浩十分开心。

艾雄山和刘玲玉看到曾正浩的时候,像见到了亲戚一样热情似火,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猜忌和排斥,艾雄山连忙上前与曾正浩握手问好。艾薇看到曾正浩的时候,依然是满脸的感激,一周前曾正浩健步如飞地抱起果果跑向医院、毫不迟疑地陪她动漫了重庆、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那些情景在她脑海里如幻灯片一样一闪而过,如电影镜头,艾薇感动如初。

“你女儿?”艾薇指着曾正浩身后的小女孩问曾正浩,“真可爱啊。”曾正浩女儿今年才十二岁,已经出落得像个少女,可爱乖巧。

“呵呵,是啊,这是我女儿。她刚从国外回来。”

曾正浩把女儿曾议丹拉到跟前,摸着女儿的头,让女儿挨个地喊人。

“公公、婆婆、阿姨。”

曾议丹很听话,她虽然有些害羞,但她仍然十分礼貌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喊,喊得很甜美,喊得很清脆。如此可爱乖巧,难怪果果生病的时候曾正浩会在艾薇面前触景生情地想念远在国外玩耍的女儿。

“还有我呢?你还没喊我呢?”

见曾议丹没有称呼自己,果果有些意见了,果果眼睛直直地看着曾议丹,皱起了眉头,嘟起了小嘴,把头偏向一边。儿童表现不满的时候,样子特别可爱。

大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弟弟好。”

曾议丹反应还算机敏,没等曾正浩提醒她,她就对果果喊道。喊完后,她红着脸还上前去抱了一下果果。

小孩子也有社交需要,也需要被人重视。

见曾议丹称呼了自己后,果果开心地笑了,他还口牙齿不清地回应了一声“姐姐”。

大家又哈哈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