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传言中,东晋的三公主扶苏不仅不会武艺,身子还很羸弱,她腰细眉细声音细,常年都在养病…….据连玉说,她性格略显怪异,身体虽不似传言那般不堪,却也是能倒着绝对不会坐着……从未听说过她……还要动手?
直直盯着扶苏,连城不禁挺直了后背。
她这是什么步伐?什么身法?姬瑶挽了个剑花,这招式却还没施展开来,扶苏的剑也未出鞘,竟已冲到她面前,点在她的胸前。
众人惊呼。
扶靖抚额长叹,黑了脸大喝道:“扶苏还不撤剑!”
扶苏轻哼着将手中长剑抛向身后,小五一把接住,姬瑶怒视于她:“你这是什么武功!还、还没开始!”
她本欲转身,闻言杏眸高挑,冷冷说道:“东西宝物都可割爱,唯有这夫君男人,不能承让!”
姬瑶还待上前,扶靖亲自牵了马来:“公主还是先行进宫面圣吧,回头自有切磋之时。”
也算借坡下驴,她还在震惊中未缓过神来,扶苏身法诡异,奇快无比,却是有力无气,毫无内力……这是什么招式?
点着头,最后看了一眼连城,他对她微微躬身,她飞身上马,由侍卫引着马在,这便去了。
众人都逐渐散去,扶苏探索的目光扫过连城的背影,他还在观望着远去的三公主,想起自己撞见的那一幕,心中怒火又起,轻咳一声,生生压下,飞快转身。
先前去了连玉那,连玉面目消瘦,连日来不吃东西更显憔悴,见了她,诺诺的,一味的哭泣,扶苏耐心喂着他吃了些稀粥,遣走了小厮,他这才断断续续讲了为什么要逃婚,真是叫她哭笑不得。
大婚的前一日几个姐妹带着她去了飘香楼,大家都没少喝,她更是被灌得迷迷糊糊的,也不曾想到连玉就在隔壁,她说了,她说不想娶他,哪个小公子不是梦想着找一个如意妻主,她爱他,敬他,宠他所有心思全为他。
几个相识的小公子都惊呆的看着他,就像是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这厢脑中嗡嗡作响,晚上回去,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院中,他披着黑色的大斗篷,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见了他说要和他打一个赌。
这个赌就是扶苏。
挥手遣走小厮,那人掀起斗篷,露出里面戴着黑纱的半张脸,可只这半张脸,盈盈双眸,秀美鼻尖,他眉目如画,站在那里顾盼生姿。
从未见过这个人,偏就他对扶苏了如指掌,他说扶苏爱的是他,而不是连玉,从开始时候的迟疑,到最后气极击掌为誓,只用了半个时辰,那人说扶苏娶他只为将军府的兵权,是女皇想要挟制他的哥哥和娘亲,他半信半疑,想着扶苏说的那句不想娶他,咬牙答应了赌约。
这个赌约就是在大婚前日离开,他留了个心眼找到了扶颖,若是扶苏有心,她当然能找到他,到时大婚依旧,若是扶苏只想要兵权,那么她未必非娶他不可,不会在意他,更不会去找他,那么他也不会要她。
可是那封信不是他写的,他越想越不对劲,扶颖一去不回,太女找到了他,却说扶苏娶了他哥哥,他哥哥代嫁嫁入了公主府,并且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那时连玉才慌乱起来,害怕失去她,这才觉得不能离开她,从前那些疑虑……她看他的目光的确像是看情人,像是在看另一个情人,这些让他忽远忽近的理由都显得十分可笑,只要抓紧她,在她身边……他思前想后,又不敢对女皇和太女提起这个神秘人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有说给扶苏听,偏就扶苏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她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扶苏心中疑团重重,好生安慰了连玉,先叫他好好休息,这便转身去寻连城母子,结果她没想到,会听到那样一番话。
连旭想让她将连玉娶回家,即使是小。
连城不论娘亲如何劝说,也不做声,她的婚事本就已经如此乌龙了,还想指手画脚么!直到她怒火中烧,刚要闯进去,他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娘亲也知道连城曾有言,若嫁人,则那人不可娶小,您顾念连玉,诸事都以他为先,可曾想过连城?即便连城愿意,娘亲又可曾想过,这件婚事本就荒谬,公主可还愿意娶他?当然,她若是愿意,休了我即可。”
“公主倾慕玉儿,怎能不愿?城儿你……”连旭苦口良劝,话未说完扶苏已是拍着巴掌缓缓而入。
她站在连城对面,只定定盯着他的双眼淡漠道:“将军说的没错!本公主的婚事别人再不能做主,连家二子……哼哼。”她没说完,转过身来却又轻轻对连旭躬身一福:“扶苏失礼了。”
连旭脸色不虞,受了这一礼更是苍白,她不敢再提起小儿子的婚事,陪着扶苏坐了一会儿,闲扯了几句赶紧找了个借口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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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倒是自在,他和连玉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父亲早就去世,连玉的爹爹本是侧夫,后来被娘扶了正室,若不是他战功赫赫,受了女皇封赐,怕也是日子难过,可也流去了年轻岁月,若不是连玉,怕也难嫁。
可即便如此,以后日子还不知如何下去呢,回门只是习俗,他也只是遵从习俗而已,娘亲和老太君对连玉都很宠溺,这种宠溺来源于对他这个儿子的遗憾,虽然他从不觉得遗憾。
坐在镜前,偷眼瞧着坐在床边的扶苏,连城回想着这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不禁叹息。他们是夫妻,这个夜晚怕是要在他的闺房度过了。
再看,她已经在脱衣服了,他忙撇开视线,状似无意的拨弄着桌上的发钗,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连城莫名的心慌。
“将军还不睡么?有亮光我睡不着。”扶苏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她已然盖好了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嗯,这就吹灯。”
他脱下外衫挂在一边,过去吹了烛火,屋内顿时漆黑一片,磨磨蹭蹭走到床边,犹豫再三还是摸索着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
“和我说会话吧,有点睡不着。”将军的行径还真是让人百思不解呢!扶苏突然说道:“将军的行径还真是让人百思不解呢!洞房的时候倒是坦然得很,这会子怎么又迟疑起来?这西晋的如风公主看样子倒是对你一片痴心,可惜你身份特殊,母皇是不会答应的,若是别人的话,本公主倒也能成全你们。”
“成全什么?我不需要。”连城扭头努力分辨她模糊的背影:“我也很是疑惑,公主这身法很是诡异,真是从未见过,就连连玉都曾说过你不会武功,真让人吃惊呢!”
“呲……生在皇家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能活得下去么?不怕将军笑话,我自小总是怕疼还非常心软,老师教了什么,若不好好学着,就算身体不适,也会罚随侍,最可怜的就是我二姐,她常常替我挨打……这次也委屈她了。”她睡不着,睡不着,实在难以入眠:“将军就没想过找一个合意的妻主么?”
“我现在就有妻主。”他侧过身子,对着她的后脑勺幽幽说道:“难道公主还不想承认么?”
“不是,”扶苏叹息着转过身来,她纳闷道:“我很好奇将军既然这么传统认下这婚事,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妻主,那为何要独占主屋呢?若不是本公主不想计较,怕是撕破脸也不好看吧?嗯?”
“难道公主自宫中回来不想将我赶到偏院去么?”两个人离得很近,连城心中想法脱口而出。
“啊?什么?”扶苏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赶到偏院?不过我倒真是想搬到偏院的。”
连城默……
过了半晌,扶苏没等到他的回答,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道将军那是先下手为强?你以为我会赶走你?”
连城低低的嗯了一声,扶苏轻笑出声,她好笑道:“连玉常和我说起你 ,你的防备之心果然够强,现在看来这件婚事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将军是怎么打算的?”
连城轻轻挪动了胳膊,不可避免的扫过她的身体,连忙放置一边不敢再动,他诺诺道:“我是你的人了……你说怎么办?”
扶苏默……
两个人同床共枕,谁也睡不着,先还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可是彼此试探,半真半假,却谁也不肯轻易吐露真实想法,直至后半夜,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这才相继睡着。
院中,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他靠着大树,直直看着这边早已漆黑一片的屋子,讽刺的低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