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头疼又恼怒的样子取悦了扶夕,他劈昏了连城,让他们先行回府,自己陪着姬瑶,可这方还未全上岸,一侍卫手执匕首向姬瑶刺去,他就在姬瑶的身后,还好她闻风而动,多年的从军经验得以从容不迫,她偏身躲开之际,扶夕已然攻到!
几个暗卫犹如从天而降,再行刺杀已然无望,那人跃上岸去,借着夜色这便要潜逃。
扶夕挥手留下两名暗卫,喝道:“保护公主!”这就带着其他几人追了上去,也不用她说,众侍卫已然将姬瑶团团围住。
那刺客虽是施展轻功,却因为对京城不熟,不巧却窜进了一条小巷,后面追来的暗卫相继而上,扶夕停住脚步,深巷中传来打斗之声,不多时便静了下来。
昏暗的小巷,扶夕缓缓靠近,只见地上一男子衣衫不整,他长发尽散,原来那冒充侍卫所戴的小官帽被削落在地,露出了额角的刺青,此人胸前中剑,正看着她靠近,一脸的绝望与不甘。
“殿下,要活口么?”一人问道。
扶夕心中暗惊,她俯身仔细盯着那模糊不清的刺青,半晌才道:“公子可是罗静之子罗琼?”
那人正是罗琼,他咽下口中鲜血朗声道:“正是!”
她点点头,喃喃道:“也难怪你想杀她……”说着站起身来,挥手道:“刺客已经伤我逃走!”
众人齐声喝道:“是!”
罗琼不明所以:“你是……”
扶夕轻笑道:“我是连将军的朋友,从他那听说过你的事,若是去连将军那现在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全城搜索,怕是不好敷衍,我得走了,公子保重!”
也未等罗琼作何反应,她带着人立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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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在书房看书,小鱼儿跑了来,大呼小叫道:“公主不好了!”
她头疼不已,最近尽是不好的事了……
全程戒严,西晋的三公主遭到刺杀,那刺客混入侍卫队,若不是扶夕在身边眼疾手快,怕是凶多吉少,可是那刺客武艺高强竟然打伤了扶夕脱身了……小鱼儿本是要出府,得了这消息立马跑了回来,她们前脚离开,扶夕她们就出事了,混入了侍卫队……这一路上,唯一的一次混乱,就是连城喝醉的时候,她猛地站起身来。
“公主,进宫么?”小鱼儿紧随其后。
“先不去,你悄悄去宫里打探打探消息,若是被人发现了,就说我随后就去!”她走得很急,小鱼儿连忙应了去,阿三迎面而来,扶苏皱眉道:“你去查探查探小五这两天到底去干什么了,顺便看看表姐怎么样了。”
他点头而去,扶苏直奔偏院,平日杵在门口的连红叶没有踪影,她在门口顿足,思索片刻自短靴上面拉出暗藏的三根薄针,甩手别在髻上,犹如发钗煞是好看。
刚要推门,连碧端着一盆水小跑了过来,他急忙道:“公主留步!”
扶苏挑眉:“怎么?”
连碧嘿嘿笑道:“将军喝醉了,吐得到处都是,我还是收拾一下公主再进吧。”
“你们将军是我的夫君,我岂会嫌弃?”她作势要入,连碧闪身挡在门前,急道:“公主喂!还是让连碧收拾收拾再进吧,不然将军醒酒了恼我怎么办啊!”
“让开!”扶苏一把将连碧推开,她推门而入,里间床上一个盖着薄被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扶苏轻声唤道:“连城?”
毫无回应,那身影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连碧在后面关好了房门,他低声道:“将军好像睡着了,我去那边收拾收拾,公主先回主屋歇息一晚?”
她不置可否,在连碧身后随手拿下一根薄针,反手握在手心这才笑道:“你们将军今日可真是喝醉了。”
“是啊是啊,也不许我们跟着,没人劝着些就多喝了两杯到底还是醉了。”连碧走到床前,也不知道拨弄了什么东西,酒味散发开来,可惜晚了,扶苏闻到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儿,她缓缓靠近,口中却轻笑着说道:“既是睡下了连碧就别拾掇了,我看看他也走了。”
连碧暗自松了一口气,巴不得她快点走。
扶苏站在床前,本是要转身,却忽然出手拍了那人后背,长针没入那人后背穴道,他手中匕首还未来得及转身递出,已然不能再动,连碧低叫一声,扶苏用力一扳,便将人翻了过来,此人身下斑斑血迹掩在被中,他脸色苍白,只那额角刺青很是扎眼,正淡淡看着她。
连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急急道:“公主饶命!此人是将军的至交好友!”
扶苏随手拉过被子依旧将人盖住,她坐在床边瞪着连碧冷冷说道:“闭嘴!”
连碧见她脸色淡漠,不敢再说话,只盼将军快些回来,正是焦虑,门外人影一闪,有人过来推开房门,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刚一进门顿时石化愣住。
扶苏目光骤冷:“这般做戏,将军倒是好酒量!”
她身后是仰面躺着的罗琼,连碧跪在地上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既然已经发现了,连城也不打算再瞒她,他伸手拉下面巾,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说道:“公主不必动怒,此人乃是连城好友,他母子当年随行在军,后来同被西晋俘虏去,结果那些女人不但杀其母,还轮番辱了他,她们在他额角刺了罪字,企图将他囚禁成奴,后来好歹是给救出来了,这次如风公主来使,他一心报仇,我不过是帮了一把。”
“帮了一把?”扶苏怒道:“兹事体大,你说得倒是轻巧……”
“公主!”连城站在对面打断她低喝道:“你没去过战场,你可知道那些缺手断脚丢脑袋的人是为了谁如此拼命!保家卫国,不曾有丝毫怨言,可是曾经受过辱的官兵百姓,对西晋可能原谅?”
“我是没去过战场!”扶苏站起身来皱眉道:“可是我也知晓百姓疾苦,西晋来使是为求和,永不相犯,如风公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再战,苦的不还是百姓黎民!你以为受牵连的只是我么?”
“我……我不是引开了你么,”连城语塞,看向床上那人倔强道:“我不管,反正刺杀也没成,你得帮我救他。”
扶苏奇道:“我为何要帮你?”
连城默默上前,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了握低声道:“你不是我妻主么,不帮我帮谁?”
她哭笑不得,床上的罗琼无力道:“公主不必为难,此事与你和将军无关,把我交出去吧……”
也没给扶苏时间考虑,外面传来小鱼儿的声音,几人皆惊,因为很显然院中来的不只他一人,还有他口中的殿下,哪个殿下?
扶苏一把拽过连城:“快到床上去!”他翻身上床,她一把拽下床帏,小鱼儿已到门前。
“公主?诚义殿下接您来了!”
连碧躲到了屏风后面,扶苏拂了拂身上尘土,她打开房门笑道:“表姐怎么来了?我正要进宫呢!”
一人站在门前,她右臂缠着布条,显然是受伤了,确是扶夕,她看向屋内,见那床帏遮得严严实实的,不由得笑了:“想来你也知道是出事了,还好你不在,不然受伤的就是你了,现在刺客还尚在城中,还是和表姐去巡城吧,不然明个姑母还不恼你不尽职?”
“还是表姐惦记我,”扶苏点头:“要不要去书房坐坐?这会连城喝多了闹着才睡下,侍候他的人也都不知道哪去偷懒了,我来看看……”
她走出屋子,将门关好,扶夕揽过她的肩膀低声道:“看来今夜要让将军独守空房了哈哈……”
呵、呵呵,扶苏干笑道:“表姐说笑了。”
两个人没在公主府多做停留,直接出府巡城,扶夕让几队人分开搜,她却带着扶苏去了郡王府,让随身小厮非花准备了酒菜在她屋中,这便按着抚苏坐下。
酒菜上得很快,显然是早准备好的,扶苏不解问道:“表姐这是何意,咱们不去捉拿刺客么?”
扶夕伸手倒酒,她放到扶苏面前笑道:“如风公主无事回宫了,这刺客么……他在哪表妹你还不知道么?”
扶苏心中暗惊,面上却未露一分,她装作气恼的摸样急道:“表姐你又逗我!”
“我的确是逗你呢,”扶夕也不揭穿,她示意扶苏吃酒:“这等小事一会就能办好,还用得着咱们亲自去?陪着那个姬瑶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这都是你爱吃的,陪表姐吃点。”
扶苏还哪有心思吃东西,她口中敷衍着,心中却是已经绕了几个圈了,看那罗琼摸样,分明是受了重伤,扶夕在东晋难得敌手,他如何伤得了她?
就算伤了,又怎么能离了暗卫追踪,轻易被连城所救?
想通这些她心神渐稳,下手夹菜,入口微甜,真是自己爱吃的口味,且看下去,这出戏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两个人把盏言欢,也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报,刺客捉到了,可他已经自杀身亡了。
扶苏挑眉等着,扶夕果然将这出戏的收尾送给了她,让她带人进宫复命,琢磨不透表姐的心思,这么做对她只有好处,她也不推辞,带了人进宫离开。
扶夕送走了扶苏心情愉悦,她抚着右臂的伤处,不禁勾起了嘴角,可这笑意也没保持多久,正是和非花说笑,进屋就愣住了。
她屋内一人端坐桌边面色不虞,他朝服未换,威严之余尚有厉色,正冷冷瞥着她,正是父王扶原。
“父王。”扶夕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不想扶原却怒道:“跪下!”
她垂目,老实跪下:“夕儿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