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遥正惊诧,元鲤极快地凑了过来,目光中流转着不相信,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会有?”双眸睨了一眼师星尘,师星尘却并未看任何人。
凌烈风不经意一眼瞥见,蓦然站起了身,颤着声音,“这是?”
“朔夜之王藏宝图的全图。”师星尘极为平静,其余有些正要离去的人听到“朔夜”“宝藏”几字也霎时间回过头,盯着师星尘和冷秋遥这边。
师星尘看了眼冷秋遥,“只要你能打开,那些宝藏就是你们的。这是师父送你的贺礼,祝你们夫妻和谐。”师星尘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很真诚,“还有祝你们早生贵子,以后患难与共,同生同死。”元鲤眉头提了一下,说死,似乎对于这大喜事不好,但就意思来说,似乎也没什么太大不对。
“秋遥谢过师父。”冷秋遥恨奇怪,为什么师父会有这个东西?云倾公子说藏宝图被分开了,那这儿怎么会有一张完整的。而且为什么师父要给自己?
“这就好,该忙就去忙吧。”师星尘说完转身就走。
“师父,你要去哪儿?”冷秋遥追问,差一点伸手抓住师星尘的衣袖,但还好半途就收回,无人注意到,除了敏锐度向来很高的元鲤。
元鲤捏捏鼻梁,有种无奈,拖住想扑到师星尘身边去的骆丝苒,有更多的疑虑隐藏在镇定的神色后,其余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冷秋遥手中的宝盒上了。
“师宫主,至少喝杯水酒。爱徒大婚,这喜酒怎么都得喝。”凌烈风忙招呼人送来了酒。
师星尘伸手可以说是一扫而过,酒杯眨眼间还在原地,但已经空了。速度之快几乎让人惊疑,她是喝了,还是把酒倒了,又或者里面本来就没有酒。
师星尘依旧没多说话,转身就走了,“非忧、非怡。”
“奴婢在。”非忧和非怡跟上,沁心留下了。但是师星尘并没有离开凌家庄,而是去客房休息,远处的丝竹声喧天,那热闹和她无关。
师星尘靠着桌子坐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摸着锦囊,上面绣的是昙花。这是娘最喜欢的花,而且是有着存在意义的花。
师星尘陷入自己的思绪,这种时候居然开始念旧了,好多年没有忍心回顾,如今为什么会突然有点累了的感觉。
“我要看师姐姐。”
吵闹声传来惊动了师星尘,师星尘微微摸了下面具,收回了思绪,“谁?”
“师姐姐,是我。”
“宫主,奴婢失职。”非忧非怡同时跪地,撞地的声音惊得骆丝苒几乎颤了一下,只差没把手中的东西全抖落。
“没事。让她进来吧。”师星尘起身。
“是,宫主。”
门应声而开,骆丝苒捧着几盘水果糕点,直接扑到了桌上,其中一盘里德葵花籽甚至飞到了师星尘身上,红喜糕从师星尘衣袖上掉落,双喜洛下了一半在师星尘衣服的白色上。
骆丝苒嘻嘻一笑,“对不起啊,师姐姐。我过会儿帮你洗干净吧。”
门口的非忧、非怡抽了口气,但进了一步,冷声呵斥道,“竟然冲撞宫主?该当何罪?”
“没事。”师星尘抬掌,拂袖,冷声道,“退下。”
“是,宫主。奴婢这就去找沁心姑姑给您准备衣服换下。”非忧和非怡退出门外,关上门,接着非忧便匆忙离去。
“师姐姐,那些人好怕你啊。你又不是鬼,她们怎么那么怕你?”骆丝苒嘻嘻笑着,小脸绯红,看来喝了酒。“不过你刚真的好像很吓人呢。”
师星尘并不多说话,骆丝苒也不不追问,师星尘只是轻柔坐下,望着骆丝苒埋头收拾那四五个盘子的模样,眸子温柔安静了很多,“骆丝苒。”
“诶?师姐姐,你要说什么?”骆丝苒递上一个剥掉壳的桂圆。她其实不喜欢这东西,不过……“你徒弟说你似乎喜欢。”骆丝苒还奉上了大大的纯真笑脸。
师星尘眸光微闪,“我没喜欢过这东西。”秋遥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诶?不会吧,可是那个说是你徒弟的人就是这么说的。难道又是一个骗子,和那个混蛋一样。”骆丝苒嘟起嘴有些恼怒地要扔掉,“难怪他们是一道的。”
桂圆转眼就已经被师星尘拿到了手里。骆丝苒大眼一阵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接着拍桌而起,“师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就和仙法似地。”
师星尘微微揭开面具,但并没有拿下,细细地咬着桂圆,一点点地极其文雅,微微垂下眼眸。
骆丝苒侧头去看师星尘的脸,但师星尘已经放下了面具,“挺甜的。”
“那师姐姐你再尝尝这个!我从厨房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但看起来黄橙橙、亮晶晶、晶莹剔透,蛮好看的。”骆丝苒双手奉上一小块。
师星尘单手拿过,“这是菊花糕。”
“是吗?”骆丝苒嘻嘻一笑,“菊花挺漂亮的,而且药效不错:散风清热,平肝明目。”
骆丝苒在师星尘这儿嘈杂了半天,很快到了三更天,非忧早已送来了换下的衣服,但师星尘还没去换,因为一直陪着骆丝苒……
“对了,师姐姐,洞房花烛是不是很重要啊?”骆丝苒淡眉微拢,双手叠放在桌面上,垫着微微歪着的小脑袋。
“对夫妻来说,是很重要。”师星尘淡淡地道。
“是不是没有洞房就不算夫妻?”骆丝苒大大的水眸锁定师星尘。
“可以这么说,但也并非非得如此。”
骆丝苒的小嘴扯了扯,“师姐姐,你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让一个男人乖乖洞房。”
“春药。”师星尘的回答很简单,而且一点波折都没有。
“不用春药不行吗?要他自愿。”
“那就难了。”师星尘伸手刚要搭上骆丝苒的脑袋,但最终只是摸了摸骆丝苒的小包子发髻就收回了,“偷心。”
“偷心?心可以偷吗?”骆丝苒突然精神了,双手撑着下颚,两眼放出了光芒。
“嗯,只要你愿意。”
“怎么偷?”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偷谁的心?”师星尘提起语调,眸光狡黠地扫着骆丝苒。
骆丝苒浑身一振,“我问着玩的。”再哈哈一笑,“师姐姐,我去睡了。”
“这个拿着。”师星尘扔了个红色中心面嵌琉璃的牌子在骆丝苒眼前的桌上。
骆丝苒眨眨眼,“这是什么?”
“幻仙昭绝令。”
“干什么用的?”骆丝苒拿起,左看右看,只看到正反面,“幻仙”“昭绝”四个字。
师星尘背过身,双手自然背到身后,“送你的,收下留作纪念吧。”
“哦。”骆丝苒双手捧住,“挺漂亮的。师姐姐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我送你。”师星尘扯碎了身上脏了的那块衣袖,碎屑消失无踪。
“不用了。”骆丝苒忙要自己出门。
“走吧。”师星尘已经先开了门,月光干净地洒在院落中,反光称上了师星尘的面具。
“宫主。”非忧非怡各自退开。
冷风灌入屋内,骆丝苒跳出来,“还是不用了吧,师姐姐。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师星尘走到院中,喝到,“保护好骆姑娘。”非忧、非怡同时持剑各伸出左右手护住瞬间呆住的骆丝苒。
白色孤影矗立在院中,发丝在月光中被镀上银辉,瞬间杀气弥漫开,花树皆静立不动,雪花飘散之际,冰冷无声……
冷秋遥望着师星尘的身影离开,心头终于落了下去,目光没有扫过那件可谓举足轻重的贺礼,元鲤一扇子敲在冷秋遥肩头,伸手夺过贺礼,冷秋遥才回过神。
元鲤低声道,“你已经娶了妻,还不能断了你的痴心妄想吗?”
冷秋遥眉头一紧,“元兄什么意思?”
“不明白?”元鲤挑眉,已经有种怒其不争了的失望了,“她不是你娘。”
“师父如父。”冷秋遥坚定地道。
“所以她对你,不是个女人。”元鲤挑明了最后一句。
冷秋遥疑惑地看着他,一脸茫然,“在下不知元兄到底要说什么?”
“不知道最好,是我想多了。”元鲤又拍了拍冷秋遥,“你师父送的这份礼可真的很重。”元鲤仔细搜查了那个盒子,没有任何缝隙,就算是面上那水晶画面,也似乎是从里面嵌上来的,外面的结合痕迹也完美地被切合了。元鲤玩笑道,“听说那个宝藏富敌天下,就算整个玉燕国的财宝加起来,也没有那个宝藏的万一。”
“朔夜王的宝藏?元兄相信那种东西吗?”冷秋遥接过盒子,无关宝藏,这样东西都要好好收着。
“哈哈……”元鲤笑完直起腰,用扇子头撑着下颚,“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真的存在。而且我想很多人想要。”元鲤的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的人都各自入席散了。
冷秋遥见沁心还在,就上前道,“沁心姑姑,麻烦你先帮我收着。”
沁心看了眼一身喜服愈发俊逸的冷秋遥,点头道,“是,少宫主。”
冷秋遥微微笑了笑,瞥见盒子离手的同时,上方那朵花就突然消失,只余下了圆月,流云。沁心又用师星尘之前那段布裹住,背在身上。
“今天是你的大喜事。”元鲤端了酒上来,挤眉弄眼地笑道,“不醉无归。”
“只有某个混蛋,才是一见到酒,立马就变乌龟。”骆丝苒呛呛地来了一句,再看了眼冷秋遥,“他的酒量,和你这个死酒鬼比,估计就等着洞房花烛当死人。你没安好心吧?”
元鲤敲了骆丝苒一个栗子,“死丫头,你知道什么?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一——如今正因为冷兄弟洞房花烛,当然要畅怀,不醉不归!”
骆丝苒一阵拳打脚踢,“混蛋!当初要是醉死你这个混蛋就好了,怎么你没醉死在酒缸里!”两人又开始了一轮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