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没有出操,小兵们一直睡到八点才被叫起床。吃完早餐后,每个人都回到宿舍收拾自己的装束和行李。两个小时后,连长要宣布新兵分配名单,其他部队的接收人员会派车过来。
宿舍里没有人说话,有的尽是收拾东西的声音。聂星收拾好东西后,坐在空荡荡的床上,瞪眼看着其他人的动作。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头里都有些疼痛。
李蒙正在打包,看到聂星的表情后,关心道:“聂星,你不舒服?”
聂星回过神来,看着李蒙,笑了笑,说道:“嗯,头有些痛!”
李蒙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昨晚上喝太多酒了!”
刘子俊突然叫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就要分别啦!”
没有人说话,大家相互之间只是悻悻地笑了笑,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打打闹闹。李谷也在一门心思收拾自己的东西,对刘子俊的突然喊叫没有回应。
班长王海走了进来,嚷嚷道:“大家准备好了没有,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要不要到医务室拿点药吃。”他这种突然的关心让大家有些诧异,大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着他。
王海有些尴尬,解释道:“昨天晚上喝了那么酒,我是怕你们等一下走的时候出现身体不适。”见大家还那么看着他,他干脆掉头就走,扔下一句:“东西收拾好后到操场上集合!”
宿舍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完了,小兵们一个一个背着武装被,提着行李走出宿舍。聂星故意最后一个走,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宿舍,这个曾经居住过三个月的宿舍,又恢复了来之前的样子。
房大伟和马振远还有几位班长已经在外面等候,他们望着陆续而来的小兵们,没作声。小兵们走到操场上,终于忍不住窃窃私语,甚至议论纷纷。分别在即,谁还能保持一副冷静的模样。
聂星和李蒙两人脸色有些凝重,刘子俊也失去了往日的那股无赖表情,忍不住说道:“不知道这样分配下去,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李谷头也不回地说道:“但愿吧,5连不是有好多老兵退伍吗,他们也需要补充新兵,我想连长会把我们几个人留下来的!”
军营里陆续开来了几辆军皮大卡车,他们的接收人员下车与房大伟握手言笑,然后站在一旁相互打招呼。他们的车尾都挂着一个铁皮牌子,上面提示着他们所在的部队番号,方便新兵们确认上车。
房大伟从马振远手中接过一本小册子,小兵们一猜就知道那是新兵们的分配小册,他们眼睛直直地瞪着那本小册子,有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那本小册子里面写着的,可是关乎着他们的前途命运。
房大伟开始一个一个地报名,被报了名的小兵拿着自己的行李爬到接收自己的军皮大卡车里面,然后探出头来看着那些站在面前还在等待命运安排的同伙。
聂星心里免不了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
呆在车里面的小兵们越来越多,站在操场上的小兵们越来越少,聂星稍微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李蒙,刘子俊,李谷三人还站在操场上,没有被分配走。他在想,莫非真如李谷所说的那样,连长会把自己和他们三个人留下来?
事实正如李谷所说的那样,连长并没有把他们四个人分配走,而是把他们留了下来。
总共留下来的人有二十个,有十二个人分配到了团部其他连队,八人留在了5连,其中聂星四人留在了3班,也就是王海所在的班级。后来王海对着聂星开玩笑道:“你们三个老乡能呆在一个新兵班训练已算奇迹,现在竟然又分配在同一个班里,这对于军队来说,非常少见。”
聂星知道,军队里面很少把同一个地方的人放在一起,目的就是防止这些人拉帮结派,滋生事端。同时还有一个战略上的考虑,就是把同一地方的人打散,把全国各地的人调在一起,一者可以增长相互间的见识,二者战争时期可以更好地适应不同的战场环境。
连队的宿舍与新兵班的集体宿舍就是不一样,里面宽敞,各种设施齐全,不用像新兵班那么挤的不行。李谷一头倒在床上,叹道:“真是舒服啊!”
这时进来一个老兵,李谷连忙站起来,对着那个班长叫道:“班长好!”
聂星,刘子俊,李蒙看到后,也以班长称呼那个老兵。
那个老兵愣了一下,继而笑道:“你们是刚分配进来的新兵吧,哟,聂星也在啊,欢迎欢迎。那个,我是这个班的副班长,叫陈毅,你们叫我副班长就好了!”
原来他认识聂星,可聂星想了半天,对这个副班长没有一点印象。
李蒙憨厚道:“副班长好!”
陈毅笑道:“你们别这么见外,既然来了那就是战友,自然一点吧,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王海班长,也可以问我!”
这个陈副班长没有一点班长的架子,相反,他非常像李蒙一样,是一个很老实的人。
连队的生活和新兵班的生活有些不一样,虽然每天还是照常训练,但比在新兵班轻松多了,至少少了那些什么叠被,队列和转法等一些最基本的训练。
聂星四个人每个人发了一把八一式自动步枪,把四个人乐的不行。
连队每天都要安排打靶练习,不过每个人分配的子弹有限,每次都是十发。打靶训练前,聂星四个人都得练习端枪的各种姿势。
刘子俊端着枪,低着头,斜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的靶子上面。他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他的枪管上吊着一块砖头,这块砖头至少有五斤重。王海给他的交代是,枪身必须持平,不得歪斜。
与些同时,他身旁还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分别是聂星,李蒙,李谷。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样是痛苦不堪,步枪本身就有七斤重,再加上五斤重的砖头,十二斤重的重量压在两只手上,刚开始几分钟还好,但过了这几分钟后,就受不了了。
李谷忍不住报怨道:“妈的,我的双臂酸死了,这砖头怎么变的越来越重,比得上我家以前养的那头老母猪了!”
聂星苦笑道:“如果真是你那家那头老母猪的话,我想它都可以把我举起来!”
刘子俊问道:“李骨头,你家还养了老母猪啊,它一次生几个儿子?”
李谷哭笑不得,说道:“你问我做什么,你直接去问我家那头老母猪得了,我想它看到你会非常高兴,毕竟你是公的嘛!”
刘子俊怒火中烧,骂道:“我咒你家那头老母猪生了崽没屁眼!”
李谷笔道:“你放心,我家那头老母猪已经卖给别人了!”
李蒙对聂星说道:“聂星,我们的枪法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你,简直是百发百中的枪神,班长为什么还要我们训练这端枪的姿势啊!”
聂星想了想,说道:“我听班长说过,他说我们用枪的熟练程度比起老兵来要差很多。老兵从举枪到瞄准到射击五秒钟搞定,而我们差不多要三十秒钟,而且这三十秒钟瞄准后也不一定能射中靶子,因为枪响时,枪的后座力很容易震动双手,使的子弹很容易打偏。”
一个小时后,王海终于叫他们停止了练习。
刘子俊和李谷两人大力地甩着双手,一边甩一边惨叫个不停,双臂的酸痛简直让人受不了。聂星也觉得双手要断了似的,一动就酸痛个不停。
这样的练习每天都有一个小时,虽然练习时痛苦不堪,但效果显著。一个月后,聂星发现自己从举枪到瞄准再到射击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几乎不用刻意去瞄准,只要把枪一举起来,就知道自己的子弹能射到哪个地方。
他的这种对枪的悟性受到了王海的极力称赞,有一次开班务会时,王海特地把他的这种悟性当作典型的优秀例子进行宣扬,搞得刘子俊他们,甚至是那些老兵们羡慕不已,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悟性。
153团有一个优良的传统,就是每一个季度都要举行亲民爱民活动,以增加部队与周围乡民之间的感情。他们会特地选择一个星期天,然后以一个班为组织,到外面的某村某组,甚至某一个山头进行亲民爱民活动。
所谓的亲民爱民活动,就是帮助一些乡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种活动对于整天呆在军营里面训练的士兵来说,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甚至可以用过节来形容。一天到晚呆在军营里训练,虽然充实,但是却有一些沉闷沉闷的,很多人想到外面溜达溜达,透透气。
所以,这种亲民爱民的活动被当作溜达透气的最佳机会,甚至被称作旅游!
吃完早餐,聂星四人穿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冬衣,兴奋的不得了。李蒙笑道:“想不到我们也会作为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到乡村去进行亲民爱民活动,以前只在电视里面看过。”
听李蒙这么一说,李谷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说我们去搞活动,有没有电视台的人采访啊,如果被电视台的人一采访,那我们岂不是成为明星了!”
聂星骂道:“那你是不是还要载歌载舞啊,唱一首像你家那头老母猪饿了嚎叫一样的歌曲啊!”
李蒙和刘子俊忍不住大笑起来,刘子俊说道:“李骨头从小就有一个远大的梦想,有朝一日成为全中国最受欢迎的歌唱家,你可不要打击人家的梦想。不过,我猜我们一去帮忙,村干部肯定会大鱼大肉地招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