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远笑了起来:“那你还想吃啥,这是炊事班昨天晚上蒸好的,没有热量,冰冷冰冷的,他们那里还有稀饭,要不要来一点?”
房大伟丢掉烟,顺手从马振远的盘子里拿了一个馒头,啃了一口,摆摆手道:“算了,我不习惯早上吃凉的东西!”
聂星和班长王海两人就靠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面,两人吃着馒头,喝着冷稀饭。冷稀饭太冷了,要不是因为馒头太干,聂星才不会喝稀饭。
聂星问道:“班长,演习已经开始了,怎么连个炮声都没有啊?”
王海笑道:“敌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们不可能拿着大炮乱轰吧!”
一个老兵拿了一包军用压缩咸菜过来,问道:“要不要来一点?”
王海把碗伸了过去,要了一点点,聂星也要了一点点。
那老兵似乎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叫道:“妈的,拿了几年枪杆子,终于碰上了一次军事演习,这次得好好地表现一把,多放倒几个敌人,让他们瞧瞧咱的枪技。”
王海笑道:“别忘了对方是一个王牌师外加一个神秘的部队,想多放倒几个敌人恐怕不容易。”
那老兵不屑道:“王牌师算什么,只不过坦克,装甲车多一点,要是真枪实弹个对个地干,他们肯定不如我们。他们也不可能把它们的坦克和装甲车开到这个山凹凹里来吧!”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震耳的炮响,随之附带的是一瞬间的地动山摇,把几个吹牛的人吓了一大跳。那老兵兴奋道:“看看,干起来了吧,说不定马上就轮到我们上了。”
房大伟从帐蓬里走了出来,大声叫道:“赶快把你们手中的早餐吃掉,我们可能随时都得面临调遣,拿好你们的枪,随时作好战斗准备。”
聂星一口气吃完早餐,然后拿着那支沉甸甸的八一式自动步枪坐在帐蓬里待命。
远处的炮声越来越密集,一发发炮弹如轰雷似的发出一声声巨响,把这片山林炸的地动山摇。可以想像的出,这炮弹落在地上,会炸出一个怎样的大口子。
帐蓬里面的老兵们紧张而不失兴奋,他们不断用手心擦试着那黑的发亮的枪管。
聂星也非常紧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团部会发来一个作战指令,然后全体5连向敌方靠近,可能马上就会发来,也可能要等到明天。
王海安慰道:“是不是有点紧张?”
聂星点了点头。
王海笑道:“不用紧张,就当平时训练罢了,太紧张了会让人精神过度疲劳。”
聂星点点头,他想极力地恢复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变得平静,可是做不到,越想心情越紧张,越想越兴奋。
整个5连静静地在帐蓬里呆了一天,除了听到那些震耳欲聋的炮响,以及一些密集的枪声,就再也没有什么行动。
团部也没有发来什么指示,看来战火还没有波及到这里来。
老兵们有些失望,他们都在等着,等着连长突然从帐蓬里跑出来,然后大叫道:“接到团部指示,全体列队,准备战斗!”可连长根本连出都没有出来过,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周围一片死静,只听到那些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的虫子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天知道这么冷的冬天它还没有冬眠。再过几分钟就是炊事班造饭的时候了,炊事班的几个老兵已经着手做准备了。
指针一过,那密集的炮声和枪声像约好似的“嘎”地熄了火,突然沉静下来,只留下一道悠长的回响飘向天边的另一头。像做梦似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炊事班班长像敲锣似的敲了一下铁盆子,大声叫道:“做饭啦!”然后就听到了他们做饭时那种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们原先已经把材料准备好,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把饭菜下锅炒一下就行。
帐蓬里面的老兵们也都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憋了一天劲也挺难受的,现在终于有时间把它们发泄出来。帐蓬里面点的都是蜡烛,光线不怎么亮,老兵也没走过远,就靠在外面的一些大树下聊天。
天也够冷的,聂星不禁跑到炊事班那里烤火。炊事班有两个锅,一个锅里炒的是咸菜,另一个锅煮的是面条,旁边的一个铁桶里堆满了馒头。聂星问道:“今天晚上煮面条啊?”
炊事班班长笑道:“对啊,两个小时哪够煮一百来个人的饭,等煮好还没吃,两小时就过去了。只能煮面条,这面条也不错。”
聂星是湖南人,对面条不怎么感兴趣,对粉条还是情有独钟。湖南人爱吃粉条,那粉条是用米做成的,不同于北方那边的面条用面粉做成。他看了看旁边的馒头,饶有兴趣道:“怎么还有这么多馒头?”
炊事班班长说道:“这是昨天晚上做的,多做了很多,早上和中午不是没时间做饭吗,压缩食品吃不饱,可以拿这馒头充饥。”
半个小时没到,炊事班班长就叫了起来:“开饭啦!开饭啦!”他那嗓门很大,像一个大喇叭一样,就这样随便一叫,整个周围的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老兵都拿着碗跑了过来,排着队。炊事班的人就在临时灶旁给他们打面条,每人一碗面条,另加一勺咸菜。聂星也拿了一个碗站在王海后面,这么冷的天不吃点热的东西真受不了。
面条的味道没有饭店里的好吃,毕竟是大锅饭,但也说的过去,炊事班班长在面条出锅时洒了一勺油放在上面,然后又洒了一把香葱,闻起来也怪香的。看来这个炊事班班长技艺不差,挺有这方面的经验。
连长房大伟和指导员马振远也拿着碗从帐蓬里出来了,房大伟高声叫道:“怎么样,军演的日子好过吧?”
老兵们都说挺刺激的,房大伟呵呵笑道:“要是到了真实的战场,我看你们都刺激不起来了,要是两发炮弹误射过来,我看我们都得完蛋。”
两个小时的做饭时间一过,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枪声又响了起来,完成值勤任务的老兵们又不得不钻进帐蓬里。由于天气过于寒冷,房大伟开始采取以班为单位在周围附近轮流警戒,每个班五个小时。
又过了一个平静的一天,一连两天都没有战斗任务,房大伟望着马振远苦笑,这算怎么回事嘛,前面打的热闹非凡,后面却一片风平浪静。马振远自我安慰道:“别泄气,说不定马上就有任务过来了!”
这时,步兵电台突然传来信号,未待通信员通报,房大伟猛地站起,走过去抓住步话机大声吼道:“我是山树一号,我是山树一号,请问有什么指示,请问有什么指示?”
山树一号是5连在这次军演中的代名词。
里面响起了声音,房大伟听了后,脸色惨白,然后愤怒地丢掉手中的步话机,临空踢出一脚,嘴里怒吼道:“我靠!”
马振远见事情出现了异常,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房大伟没有说话,一头倒在旁边的座位上,沉默良久,然后说道:“我们团部的演习结束了!”
周围几个帐蓬的人听到连长愤怒的声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觑。
按照演习规则,在演习战场上“阵亡”的士兵不得回到各自的大本营,而是去帮助己方还在战场上“战斗”的部队进行后勤物质搬运。出发之前5连的老兵们根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连长和指导员给的解释就是:“5连的军事演习已经结束!”
部队赶到正在进行物质运转忙的不亦乐乎的后勤供应处,发现那里的供应物质堆积如山。其中大部分是模拟弹药,小部分是食品。
后勤部的负责人赶了过来,陪着脸笑道:“哎呀,你们来的真及时啊,前方战事吃紧,我们这个后勤部门真是忙的团团转,都快跟不上前方的需求速度了!”
房大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们是不是第一批赶过来的“阵亡”部队?”
那负责人有些尴尬,回答道:“应该是吧!”
房大伟恨恨道:“是就是,什么叫应该是?”
于是5连的全体成员在坚守了两天两夜的阵地,未发一枪一弹,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通知退出了军事演习,然后跑到后勤部门搬运物质。
不过从后续赶过来的团部其他连队打听到,团部突然被一支神秘的小分队袭击,被一锅端了。那支神秘的小分队通过团部指挥中心了解到了其他连队的部署情况以及部署位置,然后把这些情况发送到他们那一方的炮兵基地。而炮兵基地通过调整火力,把这些连队驻守位置纳入他们的火力攻击范围,并通过电台信号通知这一方的军演总部,说这些连队已经阵亡了。
聂星对着王海纳闷道:“这样也算阵亡啊,他们的炮弹又没发过来,怎么知道我们会全部阵亡呢,说不定他们的炮弹会打偏呢?”
王海笑道:“你有没有看过那三部关于中国三大战役的电影,那炮弹一轮又轮地发出来,那大地上就像下雨一样。那何况还是以前,而且还是在那么广阔的平原上,如果换作我们呆的那个山凹凹里面,十发炮弹就可以把那里夷为平地。”
聂星吸了一口凉气,这炮弹看似没头没脑的,炸起来连亲爹都不认,它也不在乎一颗两颗打偏,能炸掉目标就行了。
吃午饭时,那些从团部指挥中心撤过来帮忙的老兵正在相互吹牛,其中一个老兵叫道:“那家伙,像鬼一样,我们把团部指挥中心守的跟铁桶似的密不透风,没想到还是让他们给混了进去。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