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残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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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独挑魔营

灭魂在九荷山上被圆缺擒捉,心中认定是白海青故意放手让自己陷入险境,事后二人内心都觉得是奇耻大辱,压根不愿再提及此事,所以他一直以为圆缺与白海青的武功不相上下,而今日圆缺当众踩到白海青头上,白海青势必全力以赴,圆缺要以命相赌,那是正合灭魂心意,但他心思谨慎,当下冷冷瞄了九狐儿一眼。

九狐儿立刻明白主君意思,这小僧是可怕劲敌,若是纵虎归山,后果将不堪设想,何况小和尚敢如此嚣张,必有蹊跷,但不能当众挑明再损鹰王声威,就道:「鹰王虽是我方第一高手,但五灵王各有不同本事,谁也不能代表谁,我狐王虽是最不象样的一个,也想上来讨教!」他一使眼色,召狼王一起动手。

三灵王心念相通,立刻长身作三角之势,将人包围,蛛王虽藏身暗处,也是蓄劲待发。

孤焰道:「施主既然如此说,小僧也只好放肆一搏了,只不过,小僧本来求和,若真伤了诸位,不免损及双方和气,就算将来合作,灵王们心中也会存了疙瘩。」

九狐儿笑道:「小和尚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逼住我们莫要下狠手杀了你吧?」

孤焰微笑道:「狐王果然聪明,小僧确实只想点到为止。」

单人离看灵王合围之势,心中忧急,再按捺不住插口道:「你们轮番上阵,教僧者看清我魔界灵王个个都有真本事!」

九狐儿岂敢单独应战,负手悠然笑道:「话说在前头,狐狸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最擅长的就是偷鸡摸狗,你要我光明正大打上一架,就好比教蛛王不使毒、狼王不耍狠一般,那还管个屁用?不如就缚起手脚让你痛揍一顿算了!所以我肯定是要见缝插针、背后捅刀,小和尚要是不敢接招,那也甭比了,乖乖留下就是!」这意思很明白,他会在两大高手对决时暗施算计,而狼王也不会单打独斗,说穿了就是众灵王连手。

孤焰叹道:「小僧若不答应,恐怕今日也走不出去,那结果其实没什么分别。」

九狐儿赞道:「好和尚,有胆识、够聪明!」他狡黠一笑,又乘胜追击道:「可你也该三招就让我们心服口服,这样才算公平!」

孤焰只得又点头道:「小僧不敢厚此薄彼,对鹰王如此,对两位灵王合该如此。」

九狐儿想武功或有高低,但施毒就万难较量,他不信有人在三灵王夹杀下,还可再分心抵御蛛王的毒药,得意笑道:「吔!错了!错了!不是三灵王,蛛王虽不现身,怎能瞧不上他?要让四灵王心服口服,嘿!小和尚,这回你赌得可大了!」他故意将「四灵王心服口服」七个字重重念出,想就算真阴沟里翻船,自己可不像鹰王这般爱面子,只要打死不服气,小和尚就莫可奈何,还是得认输留下!

单人离此刻真恨不能拿个符将九狐儿的嘴给定住,却又无法可想,只能暗暗发愁:「这下可捅了整个马蜂窝!」

孤焰从前贵为主君,众灵王心存敬意,切磋比武时,自然不敢拿出压箱本事,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身为灵王敌人的压力,见九狐儿口舌伶俐,一步步将自己围入死局,也不禁激起心中豪气:「我从来不知道他们连手和我相较量,究竟孰高孰低?这回正好见识个高下!」又由衷赞道:「谁说狐王最不象样,不用利刃能杀人,舌锋之利胜过千军万马,施主当之无愧!但三招之后……」

九狐儿一拍胸脯道:「若真让我九狐儿佩服,日后也如大哥一般,不伸一指相害!」狼王目中闪着精光,森冷冷地看着场中猎物,也缓缓点头示意。

孤焰点头道:「好!丈夫一言!」九狐儿接口道:「驷马难追!」

白海青拱手道:「僧者,请了!第一招,青鹰扶木!」话犹未已,他两只指骨嶙峋的大鹰爪已从袍袖倏然探出,凌厉扑去!

众人都屏息静观鹰王与小和尚的决斗,想事关白海青名誉,他必使出石破天惊的杀招,却瞧他指锥如鹰喙、掌搧如鸟翅,双手宛如化身两只雏鹰争斗嘻闹,对准孤焰忽扑忽啄、忽戳忽抓,远远看去,好像孤焰是一棵枯木,而两只幼鹰扑上扑下地玩乐融融,乍看之下奇妙有趣,其实狠辣刁钻、变化多端。

「青鹰扶木」这招乃是师法雏鹰初生,个个活泼旺盛,为求生存而凌厉互斗。鹰王一出手即使出这一招,就是想以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势,夺志以先。

但孤焰自幼因为没有父君教导,除了内功心法是残天阕外,很多外方招式都是师承灵王,甚至残天三阕的「千形万相」和「兰陵十心锁」都是他以残天心法融合「青鹰扶木」的招式变化而来,所以尽管鹰王的攻击勇猛繁复,他根本就娴熟于胸。

这样的比斗他虽是取巧,但这场赌约并非胜了即可,而是面对心性各异的灵王,在一团混战、极有限的招数内,既要接战他们的不同绝式,更得令人人心服口服,这实在是比杀了对方还困难,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

孤焰足尖连连轻点,左飘右腾地避开十数个杀招,白海青也跟着越转越快,指掌变化万千,不断幻生出一只只振翅欲飞、抢食互啄的雏鹰,虚实交错地飞扑过来,转眼间,竟似有百多只鹰仔翩翩环翔在孤焰四周,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的攻击!

众人都赞叹鹰王竟能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将小巧之招使得缤采纷呈、大气磅礡,魔界第一高手名无幸至,这小僧如果能紧紧防守,见招拆招地抵挡百鹰啄击,就已十分了不起,更别说什么教人心服口服!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孤焰身形蹁跹,袍袖双分,指掌生妙如花地挥舞,竟似引来了另百只幼鹰加入战局,随着两人飞速腾挪、掌势奇快,不断响起啪啪啪啪急速振翅声音,眼前竟成了树林间一场鹰仔生死存亡的激斗鏖战、强弱吞噬的追逐!

两人指掌都挟着摧金断玉的气劲,到后来,那响声犹如撕风裂帛般,越来越尖锐,直拔上云霄,众人都感到耳膜疼痛、肺腑也怦然,尤其功力弱的千夫长已忍不住双手掩耳、口鼻流血!

其他灵王但觉眼前一片缭乱,根本分不清两道灰衫身影谁是谁,就不敢贸然加入战局,免得误伤自己人。

只场中二人知道双掌必须不断变生新花样,但每化出一雏鹰虚影,若是招式用老、速度见缓、气势稍弱,一有任何破绽,立刻就会被对方新化出的鹰给吞吃掉!

这招青鹰比斗不仅要快速破灭对方化出的新手式,有时甚至得收掌扑灭掉自己的幼鹰好引诱敌人!

两人四掌纷飞,近身搏击,毫不间隙,白海青早知对方是个极强劲的敌手,并不怀疑他有实力接招,但这小僧竟然在看了几眼之后,就觑破「青鹰扶木」的诀窍,更反治回来,而自己还占不到半点上风,未免太令人震惊,他心神一分、志气一馁,输得更快,再打下去,他变化渐少,青鹰已所剩无几。

渐渐地,鹰仔由少增多、由多变少,众人彷佛眼睁睁地看着一场群鹰惨烈厮杀,竟都心生唏嘘。

这一招虽近尾声,却也斗到最激烈处,剩下寥寥十数只鹰乃是择强汰弱后、留下来最强悍的掌式,犹自扑斗不休,白海青飞身罩下,曲指弯勾,宛如两鹰往孤焰天灵抓去,他指气凌厉如刀,若是被抓中必是头骨破碎,孤焰却是身子一矮,十指绽放如数鹰,从白海青胸腹间急窜飞出,白海青不得不仰身退掠一步。

九狐儿趁两人身影分开瞬间,火眼金睛地辨识出孤焰所在,使出绝招「天狐散华」,三丈九尾展如巨扇、卷如旋风,将一篷狐毛针散射向孤焰背心,剎那间,肉眼难辨的细针如雨丝纷飞,教人绝难闪避,同时狼王掌心也蓄满冰寒气劲,就要发出!

前有鹰王利爪扑击,后有狐王满天针雨,四周空气更被狼王冻得冰寒,孤焰情况十分危急,昊星忍不住轻啊出声,却见小和尚并不转身拂去针雨,反而一个变招,左掌仍是鹰仔扑飞的繁复细招,右掌却改化为硬实厚拳,重重击向白海青胸口。

白海青乍见小僧竟能左右两手、软硬虚实同施,心中一凛,也急变招相应,大喝一声:「孤鹰腾云!」右袖展化为三丈云翼,对准孤焰当胸扫去,这一扫足有破山裂岳之威,营账支架受气劲摧折都喀喀作响、帐幕也猎猎翻飞!

那银毛狐针正从后方射来,被云翼罡风当面一扫,又迅然掉头,倒射回去,九狐儿不意鹰王竟变招令银针杀向自己,一个滚地葫芦闪避开去,大叫:「唉哟!大哥真狠心!兄弟可是帮你!」且发去柔和劲风将银针托飞成束向旁落去,却仍有几篷银针向四处散射,众千夫长纷纷闪避,有几人躲避不及,中针唉唉惨叫,狼王本要出手,这一来就被打了岔,赶紧反掌生劲地护住单人离。而昊星见银针洒来,忙右肘使劲一拐,反将押解的军兵甩到身前相挡,害那军兵中了好几针,痛得绻缩在地。

鹰王也是有苦难言,倘若他不变招相应就要吃上重拳,双方相斗限得三招,这第二招可不能含糊,必须是能制敌的绝招,所以他不得不使出「孤鹰腾云」,这招乃取自壮鹰经千锤百炼终能翱翔云际、睥睨天下之意,自然气势非凡、锐不可挡,可这云翼狂风却正好扫散狐毛银针!

白海青心中惊疑:「这小僧是故意击我一拳,逼我使出『孤鹰腾云』,好为他化去身后的『天狐散华』?难道他将我和九狐儿的底都摸透了,口气才那么大?」这其中玄妙只他一人看出,其他人都以为小僧是仗着身法灵巧,侥幸脱逃,但他实在不愿相信世上真有如此高手,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这几下电光石火,孤焰重拳不过一个虚幌,趁白海青为自己解去后方银针危机的同时,已飘然退掠,避去云翼破胸之祸,且拔身飞起,冲破营账顶,呼喝道:「小僧毁了魔主营账,太失礼了!」

白海青见小僧从天顶飘飘逸出,大翼一展,也如箭追上,冲上云霄!

众人赶紧跟了出去,昊星心中着急,对旁边另一个军兵下令道:「快!快带我出去瞧瞧!」那军兵自己好奇,竟也听话押她出去,只是才一出帐,不禁教人倒抽一口凉气,昊星就算有送死的觉悟,也不曾真正见过魔军壮盛之威,眼看四周军营垒列万千,却不见半点人影、不闻半点声响,只有一片浩瀚无垠的雪波银浪在灼灼日光下耀然生辉,覆盖了黄沙万里,竟是成千上万、伏身静止的大雪狼!

这般壮阔诡谲的景象,令昊星大大震撼,魔界封闭十二年,外人从不知他们实力究竟如何,除了鹰族大军、千万雪狼,尚不知还有什么神兵神将,就连这五灵王也非是易与,头一次她后悔自己的决定,若没有玄焱撑持,就算依靠影军连手无间,恐怕也未必能保全巫祆。

众人抬头仰望,云涛深处就像有二头大灰鹰凌厉扑斗、缠绞厉害,又不失大气飘逸,白海青右翼劈风如刀,对着孤焰狂猛扫去,孤焰竟也力贯右袖化如大刀,硬是接挡,碰的一声大响,空中尽是风啸云奔、雷惊电闪!

二大高手飞天冲地,打得精采绝伦、神妙万千,看得众人目眩神迷、佩服无比,但再看一会儿,都不禁目瞪口呆,直道自己眼花了,原来二人居然使得一模一样的招式!

白海青右掌狠厉疾抓,孤焰也右掌狠厉疾抓、以攻代守,白海青左翼刮风翻云,孤焰也左袖长展、挟风卷云地对应上,白海青足踢连环,孤焰也足踢连环,膝、胫、踝、足尖点点交击,半分不差,不管白海青如何窜高伏低、变换招式,孤焰始终后发同至,速度不快不慢、力道不强不弱,恰恰能抵住鹰王攻势,又不会压倒对方,到后来,二人贴身出手,倒不像比武较量,反像同修一式武功!

「邪门了!当真邪门了!」白海青只觉得像照镜子般,每出一式就立刻被敌手学了去,他心知小和尚若非速度更快、眼目更精,是绝不可能后发同至,对方确是技高一筹!

白海青再打一阵,越心虚胆颤,手上力道渐弱,他出道以来,从未如此惊惧,心中不得不承认:「他尽可杀我……这么说来,他饶我不下数回了……」其实他若能专一较量,不要老想着对方为何能学去绝招,就算孤焰身手真高明许多,他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

孤焰因不能使出残天阕,白海青又太厉害,干脆就用鹰王绝招对应,但他故意出手稍慢,显得现学现卖,免得被人看穿自己早就会这些功夫,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挫折鹰王心志。

九狐儿这时也看出小和尚太过诡异,与牧狼烟对视一眼,即纵身一跃、投入战团。九狐儿使出「幻狐九步」,机灵灵地穿梭在两大高手间,他身影单薄轻妙,彷如一片白羽飘来荡去,虽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却是不停扰乱,要令小僧感到芒刺在背,无法专心对付鹰王。

牧狼烟则傲立在雪狼王「天朔」的背上,她双手划圆,使出「苍狼雕冰掌」,将满天冷气收入掌心,凝化成寒冰利椎。

孤焰受九狐儿牵制,身形稍缓,白海青抓住机会,云翼左挥右扫,强攻猛划十数记,记记利如刀斧,所过之处尽摧山裂石,逼得孤焰连连退后,正好落进狼王击杀的范围内!

狼王觑准时机,双掌猛力下推,霎然间,千百根冰硝雪柱宛如天龙布雨,咻咻咻地对准孤焰射去!

九狐儿也飘到前方几丈远处,大喊道:「小和尚留心了!第二招——『狐说九道』!」

「狐说九道?」孤焰微一愕然:「我怎不知狐王有这套功夫?他先使『天狐散华』,再使『幻狐九步』,这『狐说九道』明明已是第三招,他却故意说成第二招,想乱我心神!」遂笑道:「狐大哥胡说八道,来戏弄小僧!」

九狐儿笑嘻嘻道:「凡人都爱胡说八道,我是九尾狐,自然要狐说九道,多那么一道,才显得高明些!」他口中兀自说笑,双瞳却忽然一变,成了吸人的深渊,且精光妖异,宛如无数细针湛射,正是「离魅瞳术」!

这一招早在孤焰意料之中,要破解唯有以镜反击,但那样也会伤及狐王双眼,他自己双目早已紧闭,心念倏闪:「究竟怎样才能两全?」在他还来不及细想时,一重重刚猛风刀随着鹰王云翼已扑涌过来,上方更是狼王阴寒冰柱天罗地网地罩下!

昊星不惜勾结魔界围杀玄焱,眼见计谋就要成功,她不禁松了口气:「他终于要死了!」但欣喜的感觉只一会儿,心口就渐渐冰冷,甚至害怕起来,她感到好像有巨大的痛苦和恐惧要淹没自己,一颗心矛盾冲突、纠绞卷扯,竟像要被撕成碎片,脑中更是纷乱无比:「小和尚死了我应该高兴才是,怎会这般害怕?对了!他一死,我也活不了,所以我才害怕!昊星啊昊星,妳忘了玄焱是怎样的人?妳竟贪生怕死,就盼他活着……」她浑身发冷、心中纷杂,好像找到充份的理由解释自己,忽又惊觉:「我……我竟盼他活着嚒?」

面对三灵王的围杀,且是更强猛更精诡的绝招,孤焰没有发第二招的机会,务要一举破除三面危局,他赌上众人不识残天七阕,以「魂游太漠、观宇气布施」的玄妙感应,剎那间识破各方杀机的强弱分布,找出「孤鹰腾云」涛涛狂流中最强的击点,一旦冲破该处,立刻就会反转成最脆弱点,鹰王将真气溃堤!

他将七分力道聚于右袖袖尖,点向白海青云翼尖端!

白海青见一股尖猛无比的劲气直贯入翼,知道只有将全身真气收束成一点、聚于翼尖,才能相敌。

二个尖点以迅雷激电的速度猛烈触击,发出一阵轰天大响,爆出巨大火花,白海青气血翻涌,被震得向后飞退十数丈,才化解这一猛劲!

孤焰左掌同时以三分力道击向漫天雪柱,剎那间,那一道道冰柱碎成千百片雪雾冰晶,他趁鹰王一退瞬间,长力下引划成圆圈,那冰晶随之凌空悬浮,环绕在九狐儿四周!

「小和尚你……」九狐儿本以为他要击散冰柱,忽见冰晶块团团围住自己,心中刚猜到几分,却连逃窜也不及,两眼「睛明穴」倏地剧痛,前方乍然黑暗!

「这……唉哟!你这杀千刀的贼秃!」狐王吓得脸色惨白、魂飞魄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破口大骂,心中更是迭声叫苦,因为每一冰晶块受大漠炎日一照,化了雪雾,立刻就像一片片明镜,四面八方、反反复覆折射着他的离魅之眼!

当日他不过受风小刀菱镜一照,就需梦婆医治且休养多日,今日反复照射,岂不双眼俱毁,永世不见天日?

牧狼烟见九狐儿情况危急,赶紧吹起冰晶号角,原本伏地不动的雪狼群忽然仰首齐嗥,苍厉壮阔的声涛犹如山洪暴发般,响遍黄沙旷漠,一片肃杀无尽,震撼了整个天地。

孤焰以三分功力撑持着冰晶飞雨,自然抵不住万狼齐嗥的声浪冲击,霎然间,心口如受重锤,层层冰芯片也震如飞粉、消失无影!

九狐儿听到冰晶消失的声音,才敢睁开眼,眼前居然仍是一片漆黑,心中大骇:「******!老子该不会真成了瞎眼狐狸!」忽然「明睛穴」又是一点刺痛,眼前陡然明亮,身子却轻飞起来,直被抛向十七、八丈外。

原来孤焰一手击退白海青,一手将牧狼烟的冰柱化为冰芯片,围绕住九狐儿,好破解三重杀局,但他怕九狐儿来不及闭眼,虽是生死关头,仍是射出气劲点住九狐儿双眼穴道,好保住他眼睛,待冰晶消融,又为他解穴且将人送走。

九狐儿本想砍头不过腕大的疤,就算小和尚真饶自己一命,他也死不认服,但人家饶的是一对招子,保住他的利器和下半辈子的光明,他跌坐在地,想到险些就一生乌有,黑暗凄惨,不禁冷汗涔涔,一面讪讪爬起,一面摇头叹道:「好厉害的小和尚!」

孤焰才抽手送走九狐儿,白海青已云翼大展地飞扑过来:「我使出『苍鹰临渊』这同归于尽的绝招,看小子还怎么应对?他要敢正面硬碰,那就是两败俱亡!他若退缩,我就赢了一招,就算死了,也能逼他依约留下,为魔界除一强敌!」人在江湖走,输赢本是兵家常事,但一个后生小子竟以自己的绝招处处克制以先,当真令鹰王一世英名尽付流水,他心一横,决意使出秘招「苍鹰临渊」。

这招式取自天鹰苍老时,会独自寻一隐秘山崖,啄光一支支不再轻盈的老毛,拔掉一根根不能抓物的老爪,再磨平老钝的鹰喙,然后不饮不食地等着新羽、新爪、新喙长出,其过程撕心裂肺、九死一生,十分惨烈,倘若能熬过自残酷刑,来年新器长出,自然是浴火重生,再次翱翔寰宇!

这种与敌偕亡的禁招,白海青自然不会授予少君,他面色青紫、内息翻腾涌动,就要扑向孤焰,散尽真元使出毁天灭地的绝招!

孤焰感到他浑身裹藏着悲壮凄厉的杀气,已感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