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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变驴的洋白菜

从前有一位年轻的猎人,勇气十足地走进森林。他怡然自得,心情轻松,一路吹着口哨,却遇上一个面目丑陋的老太婆。老太婆对他说:“早上好,年轻人!看得出你现在十分开心,可是我又渴又饿,给我点儿吃的吧!”年轻猎人非常怜悯老太婆,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了老太婆。他正想继续上路,老太婆止住了他,说:“亲爱的猎人,听好我要说的话。你是好心人,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你朝前去不多久,就会见到树上有九只小鸟在争夺一件外套。你拿枪瞄准它们,射死其中一只鸟,其他四散飞去,外套就会掉下来。你把外套拿去,这是一件‘愿望衣’,一披到你的肩上,你想去什么地方,一眨眼的工夫就会到那个地方。再把死鸟的心脏取出来,囫囵吞下去,每天早晨起床你就会发现枕头底下有一片黄金。”

年轻猎人向这位聪明老妇人道了谢,心想:“她说的这些事情倒很好,不知是真是假。”他前进了一百码,听见头顶上的树枝上唧唧喳喳一片闹声,抬头一望,见有一群小鸟在用嘴和爪争夺一件衣裳,扯过来,扯过去,你抢我夺,十分激烈。“啊!”猎人说,“真有趣!真跟老妇人说的一样。”他从肩上卸下猎枪,瞄准中央,抠动扳机,鸟羽纷纷坠下,群鸟尖叫着四散飞去,有一只鸟被枪弹击中,坠地而亡。外套也飘落下来。猎人照老妇人所说的,打开小鸟的胸膛,把鸟心掏出来生吞下去,拿起外套走了。第二天早晨醒来后,想起老妇人的话,手伸到枕下,果然摸到一片闪闪发光的金叶子。次日还是这样,每天早晨屡试不爽。他积累起一大堆金叶子了,但思忖道:“我一直待在家里,守着这堆金叶子,有什么用?我一定要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他告别了父母亲,带上猎枪和猎袋,出外旅行去了。

有一天,他穿过森林来到一处平原,见到有一座很大的王宫。在一扇窗前,站着一位老妇人和一位非常美丽的小姐,她们正向窗外眺望。这位老妇人可是位女巫,她对身边的女儿说:“那儿来了个从林子里出来的人,他的体内可是藏着宝贝呢。亲爱的女儿,我们一定要想法拿过来,我们比他更有权利掌握这宝贝。他体内有颗鸟心,每天早晨枕头下都会有片黄金。”

女巫告诉女儿怎样可以得到它,让她去哄骗猎人;最后,女巫愤怒地威胁女儿:“如果你不服从我,我就要惩罚你!”

年轻猎人离王宫更近了,他见到这位小姐如此美丽,不由心想:“我旅行过太多地方,现在该歇下来了。我要进入这座王宫,我有的是钱。”而真正的原因,是他被小姐的美貌迷住了。

他进到宫里,受到了很客气、很大方的接待。不多久,他就深深地爱上了女巫的女儿,呆呆地望着她的双眼,其他事情一概不顾了。只要小姐想要的,他一定找来给她。这时,老巫婆设了计。“我们非得到鸟心不可,年轻人不会察觉的。”她掺好一种饮料,倒在杯里,递给女儿,让她捧给猎人。

“为我喝下这杯吧,我最亲爱的爱人,”小姐说。猎人接过来,一口饮下这杯饮料,鸟心就从他口中蹦了出去。小姐偷偷地接住鸟心,吞进自己嘴里,那是老巫婆要她这么做的。从此以后,猎人的枕头底下再也没有金叶子了。但他是如此的神魂颠倒,只要有小姐做伴,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老巫婆对女儿说:“我们得了鸟心,还得要那件‘愿望衣’。”

女儿回答说:“‘愿望衣’就留给他吧,他已经损失了财富。”

老巫婆大为光火,说:“这件衣裳可是件宝物,世上难找,我一定要得到它。”她竟动手打她女儿,威胁说如不服从,必将大病。

女儿只得服从。一天她站在窗口,目光投向远方,显得十分忧伤。

“你为什么站在那里,看起来这么悲伤?”猎人问。

“啊,亲爱的,”小姐回答说,“那边有一座花岗岩大山,山上有许多宝石。我一直想到那里去,一想到这事就觉得悲伤。有谁能取回这些宝石呢?只有鸟能飞过去。人,别想。”

“如果没有别的事,”猎人说,“就这件事,我能轻易替你解决。”

猎人用外套围住他和小姐,发出去花岗岩山的愿望,刹那间,他们就到了花岗岩山。山坡上满是闪闪发光的宝石,看上一眼就令人欣悦。他俩收集了一批最美丽、最珍贵的宝石。此时,老巫婆发出咒语,让猎人昏昏欲睡。

猎人对小姐说:“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我觉得这么疲乏,连站都站不住了。”

这样,他俩坐了下来,猎人的头枕着小姐的大腿竟睡着了。小姐一等猎人睡着,立刻把外套从他肩上脱下来,披到了自己肩上,离开花岗岩山,回到了自己的家。

猎人一觉睡醒过来,竟然发现他的爱人已背叛了他,弃他而去,把他一人留在了荒山上。“噢”,他说,“世上背信弃义的事竟有这么多!”他坐在那里,十分悲伤,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座荒山是属于凶猛巨人的。年轻猎人不久就见到三个巨人大踏步向他走来。他赶紧躺下装作是不小心跌进深谷的。

三个巨人走过来,头一个巨人用脚尖拨了他一下,说:“这是一种什么虫呀?”

第二个巨人说:“踩死它。”

第三个巨人用一种轻蔑的口吻说:“不值得费事!让它去,它活不长的,等它再爬高一点,白云就把它带走了。”

三个巨人这么说着就走开了。猎人听见了他们的交谈,趁他们一走开,赶紧就往山顶爬。到了山顶不一会儿,就有一片白云飘过来,裹住他,把他带走了。在天空飞了一阵,降落下来,跌进一个四围有墙的菜园子。他从蔬菜堆里站起来。说:“我要是能吃点菜就好了。我太饿了,快撑不住了。这儿没有苹果,没有梨,没有任何水果,——只有蔬菜。”后来他又想:“必要时,我就吃生菜吧。生菜味道不太好,不过可以让我振作精神。”他于是找了一棵洋白菜,没咬几口,就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发现自己正在变。他长出了四条腿,一个大脑袋,两只长耳朵,从镜中一看,原来已变成一头驴。这时他还感到很饿。作为一头驴,觉得洋白菜鲜嫩无比,好吃极了,便大吃起来。最后,他吃到另一种洋白菜,不等他吞吃完,感到自己又在变,变回到了人。

猎人此刻感到了疲乏,躺下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摘了一棵变好的洋白菜、一棵变坏的洋白菜,心想:“这回我可以把自己的东西弄回来了。我要惩罚背信弃义的人。”他把洋白菜装进袋子,爬越围墙,去寻找情人所住的王宫。走了不几天,很容易就找到了王宫。他把自己搞成蓬头垢面,即使是自己的亲娘也认不出来,就这样进了王宫,乞求允许借宿。

“我太累了,”他说,“我走不动了。”

巫婆说:“乡下人,你是谁?是干什么的?”

猎人回答说:“我是国王的使臣派来寻找世上最好的生菜的。我很幸运找到了。可是阳光太强,把洋白菜晒蔫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回去。”老巫婆正想吃生菜,说:“亲爱的乡下人,让我尝一点那么好的生菜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猎人回答说,“我带着两棵呐,给你一棵就是。”

他边说,边打开袋子,把那棵变坏的洋白菜给了老巫婆。老巫婆毫无怀疑,想着美味的生菜,馋出口水来。生菜做好,还没等端上餐桌,她都等不及了,立即吃下几片菜叶,瞬间便失去人形变成驴子,跑到庭院去了。

有名女仆走进厨房,见到有盘生菜已做好搁在那里,她便端起来要送往餐室,半路上,按照老习惯,夹一口菜来尝尝。立刻,魔法生效,也变成一头驴,跑到庭院中去同老巫婆在一起,那盘生菜翻倒在地。此时,国王的使臣同美丽的小姐坐在一起,可是没人把生菜端过来,而她很想尝一尝,问:“生菜在哪儿呢?”

猎人心想:“洋白菜一定已经起作用了。”因此他说:“我亲自进厨房去取吧。”

他走进厨房,见到两头驴子在庭院里嬉闹,生菜撒了一地。

“那就对了,”他说,“这两个人活该!”他把剩下的生菜收拾到盘子里,送给小姐。

“我亲自把这些美味的菜给你送来了,”他说,“这样,你就不用等了。”

小姐吃了生菜,同别人一样,立即也失去人形变成驴子,跑进庭院。

猎人把脸洗干净后,变成驴子的三个人认出了他。他走进庭院,说:“现在,你们的背信弃义得到奖赏了吧?”

他拿绳子把它们拴到一起,赶进磨坊。他敲门,磨坊主从窗口探出头来问他有什么事。

“我有三头驴,”他说:“我不想再养下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留下喂养它们,我给你钱。不过要照我说的去对待它们。”

磨坊主说:“那怎么行啊?我该怎样对待它们呢?”

猎人说,那头老驴——就是老巫婆——每天喂一次打三次;较年轻的——就是女仆——喂三次打一次;最年轻的——就是小姐——喂三次,不要打。他不忍心小姐挨打。

然后,他回到王宫,找到他所要的所有物品。数天后,磨坊主来说:一天喂一次打三次的老驴死掉了,“另外两头,”他说,“当然没死,一天喂三次,不过它们很忧伤,看来也活不长。”

此刻,猎人生出同情,把怒气搁到一边,让磨坊主把它们赶回来。它们回来后,猎人让它们吃了变好的洋白菜,它们立刻又重新变成人。此时,美丽的小姐在猎人面前双膝跪下,说:“哦,最亲的亲人,原谅我做的错事吧!是我母亲逼着我做的,不是我的本意,我是真心爱你的。你那件‘愿望衣’挂在衣橱里,至于那个鸟心,我调好饮料就可以还给你。”

猎人已经改了主意,说:“你留着吧,反正都一样,我要你做我最亲爱的妻子。”

婚礼隆重举行,他俩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相守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