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样。看来,你想的比我还周到。”谭蕾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说:“我认为,你还要给现在的妻子写一封信,在信中明确表明你同意和她离婚。并把你愿意抚养两个小孩的意见在信中郑重地表明。”
“这同样简单。”叶保应承说,“我等下回去就写。”
“你写好,明天拿过来,让我看看,然后在这里的邮局寄出去。”谭蕾又特意嘱咐说,“务必要拿来让我看一看。”
“不就一封信吗,你看了有什么用。”
“反正我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有没有哄骗我。”
“我永远都不会哄骗你。”
“那就好!”谭蕾说,“我明天早上估计较忙。”
“为什么?”叶保问。
“我已经给我弟弟去了电话,让他明天雇一辆货车来桃阳,把陈传书和我的全部家当运回县城,放到套房里。我打算我走之后,县城的套房让我弟弟看管一段时间,等到我儿子陈思勇大学毕业后,再把房子交给儿子。”
“那我明天就过来帮忙。”叶保说。
“不,这事不用你帮忙。”谭蕾解释说,“你刚刚才说过,我们的出走,不要引起人家注意,所以你不抛头露面为好。”
“这样,我就不来了。”叶保点头说。
“不过,你还是得把自己的住房稍微收拾收拾。”谭蕾提示说,“你在住处的用品多不多?”
“家具、用品都是公家的。”叶保说,“我就是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零碎用物。”
“一个挎包装得下吗?”谭蕾又问。
“差不多。”
“那好,反正要轻装。”谭蕾说,“要走之前记的把房门钥匙拿过来给我。我们写个便条交代蔡方哥,待我们走后十天半月,再由蔡方哥把钥匙转交给你们单位领导。”
“你真是细心。”叶保称赞了谭蕾一句,“这么细小的事,你都为我考虑进去了。”
夜色完全降临了,初秋的桃阳镇天气凉爽宜人。入夜的晚风从山林中吹拂到木阁楼里,轻吻着这对即将要离开木阁楼的情人。
叶保双手捧住谭蕾的脸,不住亲热地吻着谭蕾的脸颊,有时会在谭蕾回吻的间隙静静地端详着。叶保虽然明显感觉到谭蕾脸上因丧失亲人的精神折磨和耗损而留下的憔悴、疲惫、庸倦,甚至是有几分掩饰不了和挥之不去的忧怨和感伤,也少去了那些光耀闪烁的金器饰物,但她依然是美丽动人,那种洗去铅华的淡然清纯的美丽动人!由于长期的失眠,她原来那浑然天成的褐色眼圈,此时变的更加的深沉,变成了墨黛色,泛发出一种幽幽的凄美之光。她的眼帘低垂,眼神也是游移的,但那双上下不时眨动的多层眼皮的眼睛依然温润、潮湿,让他心醉神迷。他似乎感到有晶莹的泪花从她温柔的眼眸里淌出。
他低下头去,用自己温热的舌尖舔吻着那泪花,那眼睛、眼皮、睫毛和眼眸,仿佛是试图舔净那些酸楚的泪渍。但他这种试图不仅没能做到,反而使她有更多的热泪夺眶而出。不过,他能感受到,这些热泪虽是感伤,但更多的是感动。
他伏在他耳边悄声地说:“我爱你,像过去那样地爱你!”又改口说,“不!是比过去更加地爱你!”
“我也爱你!以前、现在,或者以后,一直到将来!”她说,“经过了这番的磨难,我更加理解生命的意义,生存的意义,生活的意义和爱情的意义。”
“我同样感觉到了。”他深情地吻着她的双唇,“我你分离这段时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从此,我会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在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思恋之情而来的欲望和冲动。他说,“这些日子,你想过我吗?”
“想过。当然想过,但我身不由己,只能把这种思念压在心底。”她从他躁动不安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此时那种爱的需要。
他温存地抚慰着她,抚遍了她的全身。她的身子开始发热。
从她接受他的示爱而对他宽衣解带的裸体里,他闻到了她散发出来的那久违的体香。她的裸体光洁依然,原本超常丰满的双乳似乎比一个月前更加的饱满、丰盈,像两只浑圆的柚子在他眼前晃动——那是因为她的体内孕育着胎儿的新变化,是女人初孕受到雌激素和孕激素的剌激和催化,使她的双乳更加的膨胀。在他的手感里,他似乎能触摸到她的乳房有大小不一的、或柔软、或结实的乳块,奇异而诡秘地在他手指间滑动。那是像农妇自家特产的糯米糕,像城里超市高挂于柜台之上的喜之郎果冻的那种令人愉悦、舒畅和诱人的感觉。那是母体金贵的乳腺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注入的生命之源而催化的结果。
他的指头在她核桃一样的乳晕上轻柔地触摸,她的乳晕呈现出有如米粒状的颗粒,既有粗糙的、触指的酣畅之感,又有像沙砾游移河床的流动之感——这是人类歌而不尽又永不示人的美妙之感。
她的乳头不断地竖立起来,竖立于两座高耸的乳峰之巅,闪光、油嫩、水泽、润华。多少先人似乎都把怀过孕的女人的乳头描写成黯淡的黑色,比如,像黑葡萄球,像成熟的黑草霉果,那实际上是一种以讹传讹的误导。而谭蕾,她不是这样,她是嫣红的,像正熟的灌满红色果浆的“玛瑙珠”和“玉珊瑚”,在白雪一样的乳峰肌肤上,两只鲜红的乳头晶莹剔透,光艳迷人。他把它们衔在口中,来回吮吸,像个永远长不大的、贪婪而顽皮的男婴,两只乳头在他的吮吸下俏皮而傲然地挺立,生机勃勃。他受到了极大的诱惑,冲动的肉体情绪难抑。他说:“我真想要你,但我又怕。”
“我也要你。”她抚着他在她胸前不住滚动的头,说,“你怕什么?”
他指着她的腹部说:“我怕压伤了小生命。”
“你这个小傻瓜。”她指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说,“他(她)才三月整,顶多也就一只樱桃大。”接着解释说,“胎儿最少要五个月才现形。那时母亲的肚皮才出围,婴儿才真正开始发育长大。而这个时候,你不用担心。”
“不管怎么说,我做父亲的,还是担心的。”他说。
她用一只手拨弄着他膨胀坚挺的男体。他的欲火在燃烧。她的心底也受到了震动,也受到他爱欲的吸引,那过往的烦愁,抑闷和悲伤,在他这爱的欲火燃烧下正逐渐地隐退。她用双臂环抱着他。她的臂膀依然光洁、丰腴和性感;他用双腿缠绕着她那修长、纤细的小腿,男性粗糙的腿毛剌激着她既难受又无法阻挡。她是柔绵的、开放的,又是吸纳的,像刚出笼的、腾腾冒汽的白面包的肉体包裹着他虽是轻柔,却又是硬实的,甚至是威猛的男体。
她有种骨质触碰的感觉,还有种被击倒的晕眩。
他觉得她在瞬间变的柔若无骨,身体的上方像拥着两团被他弹开的绵絮。他再次闻到她的体香。但这一次不是从她的上体散发出的,而是从她的下体的花丛散发开来的。那是一种宛若五月的山谷昌蒲的水草味芬香,又兼带有雌鸟孵化雏鸟的令人兴奋和迷醉的生物性腥味儿的芳香,还有珠胎暗结于蚌蛎贝壳的含珠欲滴的水腥之香,还盈含着那来自于深山密林的麝鹿之香。
他不住地上下跃动着,从点到面,又从面到点,有时充满节奏,有时却是乱了节奏;有时循规蹈矩,有时又毫无章节。他感到她变得软绵绵的,那床被他彻底弹开的绵絮,像飘浮的云彩,披盖着他不住蠕动的身体,他觉得她变得令人心颤的温顺和轻柔。
她魔鬼身材在轻飘舒展,被他激发的情欲像花一样开放。
那些过往的苦难,随着他给予的这种美妙的感受,脸上变的容光焕发,又恢复了她本来应该有的那种血红颜色,被欲望所占领的脸上,起初是昏迷的,接之是激情四射,原来憔悴不安的神态逐渐消褪了,布满红晕,兴奋异常,多时的哀思,被这阴阳交合的快乐的美好时刻所荡涤。
她的气色飞扬起来。两只柚子般的乳房在他身上震荡。他用双手托着她,仿佛生怕她荡落,仿佛生怕她由于忘我的激情而坠入深不可测的情山性海而迷失方向。她鲜红的乳头仍然在他的双唇里吮吸着,他激情高昂,愈战愈猛烈……
她有种大难之后重生的感觉。随着她热情高涨的身体腾跃,整个木阁楼好像在震动,在旋转,在飞跃……
他们双双似乎要用这昏昏欲仙的情态,在临行之前,在远走高飞异地他乡之前来对木阁楼做最后一次的生命礼赞!
第二天中午,谭蕾送走了她弟弟谭聚利那满载着陈传书和她的家当的货车之后,她即打电话给叶保。叶保带着写好的给妻子李庆华的信,来到谭蕾那已被搬的空荡荡的木阁楼。
谭蕾看完叶保的家书后,拿出歪嘴风龟上午刚从农行取出来的十万元现金,摆在叶保面前说:“我叫你写好之后让我看,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你给家里汇去八万元,作为你临行前先期寄给两个小孩的抚养之资,你等下就随信一并寄出。但汇款单要保留下来。”
“这不行吧,一下子就汇去这么多。”叶保看着谭蕾递到他手上的八万元,心里沉甸甸的,似乎才明白她昨晚直拗地要看他写给妻子家书的真正用意。
“有什么不行呢?”谭蕾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有什么积蓄,如果真的卖了套房,以后孩子住哪儿?以后你万一在外面混不下又想回来,你又住在哪儿?这万万不行的事,你千万别去做。人必须给自己留下一个退路。”
谭蕾把钱用报纸包好,塞到叶保的手中。不管他如何扭怩、推托,她都要叶保立刻去邮局汇钱。叶保只好去了。
叶保走回木阁楼时,把汇款单送到谭蕾手中,他动感地说:
“我和你相爱半年,我看到了你一颗仁爱之心。即使你在自己遭遇到这样的重大灾难,你那颗仁爱之心不仅没有改变,反而变的的愈发光闪夺人。跟着你这样的女人去重新创造一个新生活,我十分的放心。只不过我让你付出这么大的牺牲,我心里感到很不安。”
“别这样说了。”谭蕾把汇款单放进一只小坤包,说,“我把女人最可宝贵的身子都交给了你,我身上正孕育着你的骨肉,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呢?从今以后,我们将生活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见外的话。我那女儿婆走后,我深深地体会到生命的价值,对生命也更加的珍惜。如果你以后真的能和你现在的妻子办好了离婚手续,我还准备把你那两个小孩接到我身边,我会像爱自己的的孩子那样来疼爱他们。”
说着,谭蕾从坤包里又掏出那几张曾在叶保楼上示过的四十多万元的存折,对叶保说,“我要到农行把这些存折统统转账到能全国汇兑的储蓄卡上。我们有这笔钱,随到什么地方,开一个店做生意,都能养活一家人!……”
当晚,谭蕾身上带着那十万元现金剩下的二万元现金,和叶保一起离开了木阁楼,离开了桃阳镇,离开了这个曾经给她带来财富,也给她带来快乐,又给她带来无尽悲伤和痛苦的是非之地。
他们搭着桃阳开往鹰潭方向的晚班列车,朝着那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前途未卜的陌生之地前行。
一路上,他们相拥相依,俨然像一对情侣,更像一对生活多年的恩爱夫妻。
他们就这样在桃阳古镇消失了。只是每年公历12月28日,人们才能在天口铁矿的矿主股东投资分红会上,看到身材修长,美貌依然的谭蕾的身影。但矿主们总是看到谭蕾拿到分给的六至八万元不等的红利之后,便匆匆离开现场的身影,然后乘上一辆桑塔纳的小轿车驶离天口铁矿。至于给她开车的司机,据说人们既陌生又似乎在哪儿见过。至于这个曾经有过大劫大难,而且轰动一时的、引起过人们广泛关注和议论的美女,现居于何处,她从什么来,又将到什么地方去,都没人知晓。
多少年后,有桃阳人路过鹰潭火车站,才在火车站附近看到谭蕾坐在一家旅馆兼饭店的门面柜台里收钱。据说,谭蕾这家店里有帮工十多人。人们还在店门口看见那辆一年一度到天口铁矿的桑塔纳小车。坐在驾驶室的司机正是从桃阳税务所辞职的叶保。
店门口还有一个男孩子在顽皮地跑来跑去,那天真的模样就像一只幸福的小鸟。
初稿于2008年5月
二稿于200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