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快爬上四十岁的女人还能有多少扬威的日子?!”关新众附和着陈传书这样说。关新众自然不会告诉陈传书,谭蕾在床上的妩媚妖姿,风情万种,而且她现在正处在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性欲最盛期。自己的身份原也是奸夫,他怎好在一个合法丈夫的陈传书面前涉及到他和她的床第情事呢?他能说自己就因为开始招架不住他的女人,已经无法满足她的欲求而才被她抛弃在一边吗?关新众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很冤,特别是在自己身体被她的情山欲海吸干了精髓,身体严重透支的这种时候,自己就像被她玩腻了的一只掉皮狗那样被她丢弃在路沟。他甚至感到自己比陈传书还可怜。最起码,谭蕾还为陈传书生儿育女过,而自己除了得到床第之欢之外,什么也没得到。就说那五万元吧,原本是准备以借为名而作为抵押款的,也在今早却又鬼使神差般还给了她。还弄得自己担惊受怕了整整一个晚上。而这种吃哑巴亏当冤大头,自己又不能对陈传书叙述诉苦。人家毕竟还是她的丈夫,自己对他说的话还是要有所保留和节制,并且还得有所提防,对其要保持警戒。如果把以前和谭蕾在一起的那些私事、私房话都对他毫无保留地告诉这个乌龟头,被他捏有把柄,到时候这只乌龟倘若记住“夺妻之恨”咬住自己到法庭去告,那时自己哭都来不及。现在和陈传书在一起套近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借陈传书是合法丈夫的身份来出面干涉谭蕾的再一次出轨。只有陈传书出面干涉谭蕾,才能挽回自己目前的败局。不管怎么说,关新众也不甘愿这样被一个女人玩够了玩腻了,像仍一堆垃圾那样被丢弃在路旁。他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精力,当初为了得到她,他在孟水贵身边忍辱负重,单单卧底就卧了两年,其中的酸甜苦辣和来自这个美女对他心理的冲击、折磨、骚扰和痛苦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为了最后得到她,自己又花费了多少的心力和手段,耍尽一切可以耍尽的痞子谋略,才把自己的主子也是情敌的孟水贵搞垮搞臭,让孟水贵在桃阳丢盔弃甲,颜面扫地,灰溜溜从桃阳滚蛋。他才在木阁楼独占花魁抱着这个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美人归,与她在木阁楼过着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的生活。近三年的时光里他在她身上耗尽了精力和体力,由于过于沉溺于她的美色,和担心不能像当年那样伺候好她在床上心满意足而生出端倪,他“舍命陪美女”。一身已闹出种种病来,身体几乎被这个骚货掏空了。现在走路双脚叉开,腰酸背痛,头冒金花。床上戏已经从原来一个星期三四次降到现在的半个月一次。虽然如此,他总认为谭蕾是自己的女人,是他家外有家的第二个老婆。他就是玩不动她了,她完全可以学他家中那个驼背的哮喘老婆,在那儿放着空。她怎么能再有新欢而抛弃他呢?想到这个美人,这个骚货又投进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在那个男人床上的千姿百态,风情万种,他就痛苦,就心有不甘。就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像是在割他心头肉的痛苦,他就要与税务所里那个暂时还没浮出水面的二手奸夫搏一搏。他相信自己能斗过一镇之长的孟水贵和眼前这个王八的陈传书,还斗不过一个税务员?他还相信和谭蕾的关系能峰回路转,相信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的谭蕾会有回心转意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与眼前这个窝囊废的王八陈传书联手,两人密切配合,弄清谭蕾现在的新欢是谁,最后共同击倒这个吃了豹子胆,夺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人。只要斩断谭蕾新的情丝,谭蕾一定会重新回到他身旁。
在尽快弄清谭蕾新情人是谁这个问题上,陈传书和关新众可谓是不谋而合,又是空前的心照不宣和高度统一。虽然税务所近在咫尺,但陈传书怎么说也是镇政府的一个干部,作为谭蕾名分上的合法丈夫,陈传书又不好直接出面去税务所做调查捉奸。陈传书不能像关新众那样到木阁楼和税务所去跟踪、盯稍谭蕾,关新众毕竟只是一个车夫,原来还是个铁矿的矿痞,换言之,是社会上的地痞无赖,关新众可以耍赖皮。而陈传书则还要这张脸皮,在深更半夜去跟踪一个女人的出轨行迹,让人知道了,他陈传书还怎样在桃阳活?怎样在桃阳镇政府开展工作?再说,是关新众夺去了陈传书的妻子又把他妻子弄丢了,关新众没有保管好,关新众有这个责任去弄清奸夫是谁。陈传书也要让这个臭不要脸的,曾经乐在其中忘乎所以的小人,也去尝尝女人被夺走、被女人抛弃的滋味。
陈传书已饱尝了谭蕾这个妖娆女人带给他的种种痛苦、折磨和煎熬,以及懊恼、羞愧和耻辱。现在似乎该轮到关新众了。陈传书想起自己当初如果随便找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做妻子,他现在的生活也许会过得比较顺畅、幸福和安生。他后悔自己不该娶谭蕾这样一个相貌出众的绝色美女。而当初会娶谭蕾,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一个不能向外人吐露的心结。这个心结发生在他二十七岁那年。
那时,陈传书已经是省第一监狱宁石看守所的所长,是该部队看守所的正营级干部。有一次陈传书到监狱总队去例行汇报工作。在监狱总队办公室,陈传书偶遇一个新调来的女人。该女人生得眉清目秀,娇美俊俏,很是可人。陈传书被她迷住了。后来陈传书向同事打听,才知道该女人是监管科副科长,按部队级别是正连级,比他低一个级别,不过是大学生转调来的。陈传书就托自己的上级看守总队的队长黄团长去说媒。那个姓罗的女子约陈传书见了面。姓罗的女子对陈传书说:“今天约你见面,是看在我们的领导黄团长为你亲自做媒的面子上,也是看在我们都是一个看管犯人的战线上,虽然你的军衔比我高出一个级别,但你只是个初中生,而我是大学毕业生。你是靠苦干强干狠干,靠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我是靠读书,靠脑瓜子。但我的优势是文凭,是年轻,到了你这个岁数,说不定我的级别比你还高出一截。你想娶我,我认为我们根本不搬配。我希望你就不要在我身上动这门心思,那会瞎子点灯白费蜡!”
她说完,没让陈传书有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就转身走了。陈传书望着这个傲慢离去的女人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陈传书才从懵懵懂懂之中清醒过来。陈传书因此发誓一定要找一个比这个副科长更漂亮的女人做妻子。此后,很长时间一直没碰上漂亮的女人,一直拖到三十一岁还没结婚。那年正巧家中的老母亲患病电告他回家,正巧遇上谭蕾乘船过渡,在渡船上遇到了姿容比那个副科长还皎美年轻的谭蕾,于是才托媒人去说亲。这一说,还真的给说成了。不过,病榻上的老母亲看到新娶的儿媳这么俊美,老人高兴之余却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对陈传书说,“儿啊,你的媳妇实在太漂亮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乡村有句俗话,‘美妻别人的,丑妻才是自己的’,我担心你以后管不住她!……”陈传书听后,以为老人的担心是多余的,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妻子的美貌确实出众。陈传书婚后带着谭蕾一齐回部队。一路上,所见到谭蕾的人都对新婚的妻子投来惊艳的目光。这些目光让陈传书看出嫉妒,但更多的是钦佩和赞赏。这使陈传书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和欣慰。回看守部队后陈传书偕新婚燕尔的谭蕾一起到看守总队分发喜糖,分到监管科办公室时,那个姓罗的女大学生看到陈传书手上的喜糖,又看到他身边的谭蕾,姓罗的不觉“哇”的惊叫一声:“陈所长,这是你陈传书的妻子?!……”陈传书点点头,那女子接过喜糖之后扭头便跑。因为在她眼前是一个比自己更年轻更漂亮的绝色美女。自己羞愧得无地自容,自己无非是多了一个大学文凭的衔头。但“男才女貌”,女子不是以文凭和衔头高低来衡量的,而是以容貌和美丽来评判,来征服男人和征服这个世界的!陈传书深解她扭头便跑的原因,是妻子的美貌把她给比下去,使她自己想起当初数落了他,在他面前傲慢无礼和说了过头话,因而无颜面对。
此后,陈传书就一直生活在家有美妻的幸福里。美丽的谭蕾为他赢得了骄傲和荣耀。如果不是那个好色的宁石县吕县长看上了自己的美妻来搅局,骚扰他们温馨平静的生活,使他们不得不离开异地他乡的宁石县回到老家,来到桃阳镇,也不会发生以后这一连串的生活悲剧。真应了现在已过世多年的老母亲那句提醒他的“美妻别人的”至理名言。现在他真想把这句话改为“美女别人妻”来赠给关新众。他真想告诉关新众身为美女的谭蕾是我的妻子,谭蕾对你一个矿工出身的关新众根本就不合适。但陈传书想了想,还是没对关新众如是说。因为眼下他还要这个曾经心比天高,想长期占有谭蕾的关新众的暗中帮助。最起码是暗中看守住谭蕾的行踪和轨迹。
两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就是这样各怀心事,又相互利用,为了一个曾经共同心爱的女人走到了一起。这种奇异的组合堪称是情场一大奇观。不过,他们又共同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即变了心的女人,纵使你有十辆马车也是拉不回来的。女人只有她爱你,她才会甘愿为你当牛做马。反过来,是你为她当牛做马,她也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他们怎么能想到呢?就在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在这里出谋划策想对付的女人,此时正和她的情人在疯狂地、忘我地、肆无忌惮地做爱。
这场景对他们来说,也许是过于残忍和残酷。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那种新的激情在燃烧的肉欲和情欲,又有谁能扼制、扑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