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木阁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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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关新众反复琢磨后,认为目前要查出这个夺走了他的情女的人最好的办法是偃旗息鼓,再偷偷地明察暗访。而要实施这一方案,又不能自己出面。因为自己也是一介奸夫。查出了奸夫,同时也暴露了自己。要是被谭蕾发现自己在跟踪她,以谭蕾这个被他称为冷面美人的性格,谭蕾也不会放过他。以前谭蕾和孟水贵好,他插上一腿之后,谭蕾曾对他说,“你和孟水贵相安无事,我不管你们。但只要你敢对孟水贵下任何黑手,我会以牙还牙。到了都撕破脸皮,我大不了是不要在桃阳做生意。但只要我离开桃阳,我一定会让你没有安生的日子过。”“自古奸情出人命”!关新众理解谭蕾此话的意思,只要让她没法在桃阳生活下去,谭蕾会拼老命对付他。一直到现在每当想起谭蕾这些咬着牙对他说的话,关新众常常会不寒而栗。所以,他不想和谭蕾来硬的,只有用矿上矿痞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对付女人最好的办法是用‘软绳子牵猪’。”所谓软绳子牵猪,就是当女人不听话,不服男人管教,男人就要把女人像猪一样用细细的绳索套在猪脖子上,然后牵着它饲养它和调教它。随着牵养的时间长了,再倔犟的猪都会被驯服。那时,要杀要剐就全凭你来处置了。想到把谭蕾比作猪,想到这种软绳子牵猪的软办法,关新众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然后又对自己说,我现在就是不对你来硬的,就是要像牵猪那样来慢慢跟你玩,直到你有服软的那一天。现在我不好出面。但你丈夫陈传书总可以出面了吧,只要我关新众敢于把你又有了新奸夫的事向陈传书吐露,我就不相信陈传书会不跟你谭蕾急。想到还有陈传书这条软绳,关新众再也坐不住了。他立即起身,也不顾什么脸面,就从护院跑到陈传书住的后院。

陈传书住的还是原来那套房子,只是屋子里没了原来的女主人谭蕾,早已没有了昔日夜晚那种人声闹腾的场面而显得冷冷清清。

陈传书穿着一条旧的有些皱纹的白色短袖衬衫,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陈传书看到关新众走进来,抬了抬眼,并没有和关新众打招呼。关新众看到陈传书那副冷脸孔,迟疑了一下,不知是站还是坐。他已经有三年没到这里来了。眼前这落寞的情景,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说实话,不是自己现在也落到这样的地步,而且又是需要利用陈传书,他实在是不想上这儿来。但关新众还是自己找了个位置,在陈传书右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关新众用和缓的口气,先向陈传书打起招呼:“老陈,你今天没下乡去啊?”

“你今天也没出车呀。”陈传书不咸不淡反问,以示回答。接着,像屋子没有关新众存在似地用遥控器拼命在电视上换频道。

陈传书在孟水贵落马离开桃阳后,他原来的政府办副主任很快就被新上任的那位王镇长给刷了下来。去年秋季换届时,连最后一个头衔——镇党委委员也没能保住,真正成了只拿工资的闲职人员。而官场上对付这些被刷下来的,面子上不好看的闲职人员也有一套办法,那就是把这些人下到村里做驻村工作组,名曰下去指导村民生产,帮助村民脱贫致富出谋划策。陈传书下到村里深有体会。什么指导,什么出谋划策?像他虽生长在乡间,但从小读书,十八岁就出去当兵,在部队入党,转干,当看守所所长,将近四十岁才回来,他对乡间的农活,乡民的生活并不了解,尤其是桃阳这种山区地方的民风民俗更是所知甚少,如果说让他去指导村民,还不如说是村民来指导他。他弄不明白,靠这些驻村工作组念念上头那些红头文件就能解决村民吃喝拉撤的实际问题?仅凭这些都是因不得志而一肚子怨言的驻村工作组就能帮助村民脱贫致富?真是异想天开啊!让他这样在部队干了二十多年的人到乡村当工作组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如果让自己在镇政府人武部,不要说当部长,哪怕当个普通的人武干事,也还差不多。最起码他懂得如何抓抓民兵的操练,基础军事训练,基层军事建设的常识等等。但他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些在一般人眼中有点权力的位置,在任的官员都不会让他这位外地人来担任。他们所需要的都是要“自己人”的裙带关系。不属于他们那个裙带,人家就对你不放心。他们才不会把这种属于有职权的位子让给你。你是正营级干部又怎样?这儿是乡镇,不是部队!况且,你原来是属于垮台的孟水贵镇长的那个圈子。孟水贵滚鸡巴蛋了,你的那个圈子完了,不把你下到乡下去,还让你仍然坐在政府办公室当老爷呀?

陈传书在桃阳这些年多少总算悟出了这个道理。

原来以为躲开宁石县那个吕县长对妻子谭蕾的骚扰,举家回迁能在自己家乡青佛县过上安宁日子的陈传书,做梦也没想到这些年在桃阳丢盔弃甲,败得更惨。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原来纯净、忠诚的妻子先是有了外遇的镇长,再是和镇长的司机搞到一起,堕落得让他不敢去想象。然后是妻子的分居,家庭彻底破裂,自己成为一个有家而实际上是没家的孤家寡人,成为一个可怜的鳏夫,落魄而颓废得一塌糊涂!一个人一生所有的希望,都成为了泡影。他的精神实际上已几近崩溃。人由此变得委糜不振,未老先衰。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背就有些驼了,那白了一大半的头发,似乎在向人无言地诉说着他的不幸。

陈传书看着眼前这个参与给自己带来不幸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心头升腾起怒火。但他是个内刚外柔,又富有韧性的人。他轻意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火力点,他当了十多年看守队队长,与那些形形色色的罪犯打过数不清的交道,像关新众这样的地痞小人,陈传书看多了。陈传书爱理不理关新众,仍然在拼命地按着电视频道,示意关新众能知趣是个不受欢迎的人而离开。但关新众今天是有备而来怎么会轻易离开?

关新众坐定后,看着陈传书在屏幕上调换频道,关新众清楚,他能调多久?总有调完停止的时候吧!果然,陈传书看关新众不想离开,就把电视关掉了。关新众即刻开口说:“老陈,我今天来,是有个事想来告诉你。”

陈传书转过脸,说,“你会有什么事,能来告诉我?”

“真的!这个事不告诉你还真的不行。”

“这么说,你这个事对我是很重要了。”陈传书见关新众脸色怪怪的,想关新众这样的人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就用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惜我这儿不是三宝殿。我不妨听听。”

“不过,我说出来希望你不要责怪我。”关新众一脸慎重担心自己如果说出谭蕾的事,会惹来陈传书的不高兴,仍然对着陈传书观颜察色。

“既然你说这个事不告诉我不行,你就直说,不必这样吞吞吐吐。”

“那我就直说了。”关新众定了定神,然后转换一下口气,“老陈啊,你大概还不知道,谭蕾……谭蕾——她又有新的情人啦!”

“什么?你在说什么?”陈传书侧着耳朵问。关新众以为陈传书听后会无动于衷,没想陈传书却从沙发前站立起来,随之又重重地坐了下去,难于置信地说:“你不会是在胡说吧,孟水贵走后,谭蕾——她不是跟你过得好好的吗?她怎么又会有新的情人?”

“真的,她又有新的情人了。”关新众重复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