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木阁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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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谭蕾听关新众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确实,调查组这次没来调查过她。谭蕾见关新众一脸认真,她一时也疑惑不解。是的,关新众只有初中一年级文化,按说他是不可能去写举报信,并且举报的是孟水贵收爱贿赂的经济问题。他这一举报,对关新众本身也没什么好处。孟水贵在铁矿收受矿老板的钱物,很多都是关新众出面的。这点,谭蕾也曾听孟水贵吐露过。只是她从来不曾言及过。但她心里明镜似的,孟水贵被查,拔出萝卜带出泥,关新众也难逃干系,对关新众不仅没一点好处,说不定连关新众也会被扯进去。孟水贵如果倒下去了,损失最大的人就是关新众,他将从此断了财路。关新众这人花花肠子多,但人并不傻,他才不会自己去砸自己发财的饭碗。想到这一点,谭蕾排除了关新众去告发孟水贵的猜疑。关新众见谭蕾不再怀疑他,于是又说:

“说实话,我一心只想着你,别的事我都不留心。”关新众揪住谭蕾的胳膊,说,“现在孟水贵出事了,我们的事,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无心和你扯这个事。”谭蕾甩开关新众的手说。

“你别乱啊。依我看,我们还是继续下去吧。”关新众再次揪住谭蕾的胳膊,谭蕾再次甩开他,说,“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事。”关新众咧着口,几近哀求地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想你个头!”谭蕾从木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给孟水贵添乱?”关新众露出痞子的痞气,说,“你真的不怕我在孟水贵落难时‘落井下石’?”谭蕾怒目圆睁,对关新众说,“你敢?我就剁了你!”

“我倒不怕你剁了我。”关新众上前,把谭蕾逼到床前。谭蕾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了半截头的男人,看着他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觉得好笑。但她也预感到。如果自己执意回绝他的要求,这个痞气的男人不知会去干出什么样的黑心事。于是就说,“我问你,你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给孟水贵添乱?”

“只要你答应我——我们的关系继续下去,我决不会这样做。”说着,关新众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只要你像对待孟水贵那样真心对待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那好!我答应你!”谭蕾一脸酸酸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和他继续保留情人关系,紧接着,谭蕾又说,“我现在有一事求你,不知你真的愿意不愿意为我当牛做马?”

“什么事,你说——”关新众望着谭蕾,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办。”

谭蕾从床前闪出关新众的搂抱,走到台桌前,从抽屉拿出一张存折,对关新众说,“你明天去信用社把里面的钱给我取出八万元。”

然后把存折递给关新众。关新众一看存折上有十万元,并且只有一笔,心里倒是一惊,她怎么会一次性就存有这么一笔巨款?然后定了定神,问:“你一下子取这么多钱干么?”

谭蕾回转身来,坐在关新众身边,说,“我从家人那儿了解到,这次负责审查孟水贵的是县政法委书记谭同岩。家人告诉我,这个谭同岩是我们一个村的,是我们本家。但我一直在外,并没见过面。但据家人介绍,这个谭同岩也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只要能给他一笔钱,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是说,取出的八万元钱是要送给他——”关新众果然是个明白人,一点就开窍。但他又说,“既然是你们本家,你亲自出面不更稳妥。”

“你也知道,我跟孟水贵有那层关系,我出面去找谭同岩,目标更大,会引起更大的人把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来。不仅起不到作用,弄不好,反而会帮倒忙。再说,我是个女的,三更半夜去找一个男的,他也不敢收。现在最好出面的是你,因为你是孟水贵的司机。你去找调查组,如果被人看见,还以为你是去举报孟水贵。而孟水贵的司机送去的钱,谭同岩如果真是个个贪官,敢于收下这八万元,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摆平孟水贵的事。不是说,‘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嘛!”

“谭蕾,你真是很会办事的人。”关新众由淫心转为佩服之心,认真地说,“我明天就去取。”谭蕾又嘱咐他说,“你去取钱要谨慎一点,用我的身份证时不要被外人看见,如果信用社的人问你,存款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取这么多钱,你就直接告诉信用社的人,说谭蕾现在出外采购货品,急需这笔钱做货款。取出钱,你就用报纸包好。明晚九点钟以后送到谭同岩住处。我已打听好,谭同岩住在政府招待所303室,只有他一个人独住。你不是说愿意为我当牛做马吗?这下,就看你的了。”

“这没问题。”关新众把存折放在内衣袋里,“我保证能把这事办好!”

“你明晚办完事后,给我来个电话,我会在经理办公室外的那部电话前一直等着你的消息,”

谭蕾说着,显着郑重其事的神态又交代关新众说,“你去就直截了当地告诉谭同岩,说你是孟镇长的司机,这钱是孟镇长叫你送的,别的你就不必说。”

“我懂得了。”关新众点着头,示意谭蕾一百个放心。

谭蕾确是个精明的女人。她为什么不取十万,而取八万?说起这张十万元的存折,那还真是孟水贵的钱。当年,谭蕾在县城沿江路买了现在那套一百三十多平方的商品房,共计十五万,孟水贵知道后在一个晚上到木阁楼来和她幽会,把十万元同两瓶xO酒放在一起,那晚还是眼前这个关新众开车送他来的。孟水贵和她亲热一阵后对她说,“xO酒下面是十万元现金,是送给你的,知道你买了套房,这十万元算作我给你弥补房款的不足。”谭蕾推辞说,“我和你是感情的关系,我并不图你的钱。你还是拿回去。”但孟水贵坚执谭蕾要收,他说,“我是真心给你的,你做生意也很不容易。”还没说完,楼下响起了关新众的车喇叭,孟水贵便匆匆下楼走了。

过后,谭蕾多次要把钱退给孟水贵,都被孟水贵拒绝了,谭蕾这才把这笔钱一分不动存进桃阳农村合作社。没想,此时这笔钱派上了用场。谭蕾当然不会告诉关新众此钱的来历。她不送十万,也是有道理的。取八万,留二万就是证据,将来对孟水贵能有个交代这笔钱是用在他的身上。因为取款的时间正是他落难的时候。再说,只要谭同岩收受这八万元,还对孟水贵抓住不放,到时候,关新众和她都可作为证人,她可以告谭同岩在此案也收受贿赂,看谭同岩如何下得台。她想,要垮大家都垮。当然,以谭蕾的心计,她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谭蕾见关新众愿意为她效力,才对关新众亲热起来。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一次是她主动去挨近关新众,她用自己的丰乳去触碰关新众的肩头。关新众哪按捺得住她的挑逗,一时就心情高涨,一把将谭蕾推倒在床前,第一次在木阁楼上和谭蕾发生关系。谭蕾这次主动投怀送抱笼络关新众,换来的是关新众第二天死心塌地为他心爱的女人谭蕾办事。而且办得十分顺利,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第二天晚上大约十点钟,等在木阁楼走廊电话旁的谭蕾就接到关新众的电话,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说谭同岩还亲自把他送到楼下,“哪有不吃腥的猫?”关新众用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谭蕾放下电话,暗自笑了。

此后,在孟水贵被停职捡查的时间里,关新众几乎是每晚九点钟之后,从镇政府的边门出来,沿着趴龟山脚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摸到木阁楼与谭蕾睡在一张床上,尽情享受这个美貌又有心计的、细腻的女人的情欲。只离镇政府不到四公里的石鼓村的家,他干脆都不想回了。

谭蕾在度日如年的时光里,开始接纳这个其貌不扬,但会献痞气殷勤的、言听计从的关新众。为了表示对他没有外心,还把开木阁楼那扇小门的一把钥匙给了他,让他来找她出入方便。就这样,谭蕾和关新众开始了新一轮的情人生活,一是冲淡她的烦恼,二是让自己愈来愈需要男人的身子有性欲的滋润。她在等待着孟水贵有新的转机。然而孟水贵的转机却微乎其微,孟水贵虽然没有再恶劣下去,但在审查一个半月后,调查组终于撤走。处理的结果是,退还那些有据可查的贿赂款三十余万,剩下还有五十多万,调查组以证据不明,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面告罄。显然,这是送谭同岩那八万元在起作用。官场上就是这样,有人出面抹平,这种贿赂款并不一定要一查到底。送贿的人本身也是有利益驱使才送钱的,是两厢情愿。只能点到为止,并没有追查到底的必要。这也是官场上的潜规则。矿老板也不愿在这种问题上纠缠不清。反正钱送也送过了,让一个镇长名誉扫地,让举报者宣泄了仇恨,达到整垮孟水贵的目的就够了。至于贪污公款三十余万,孟水贵本人也表示愿意退回。

这样,孟水贵免去牢狱之灾。但还是被降职调离桃阳镇,到一个离桃阳三十公里的更为偏远的一个小乡,叫后林乡石灰厂当个副厂长。面对这一处理结果,谭蕾虽然有些欣慰和宽心,但仍一脸忧伤。她清楚,她和孟水贵的情事,将随着孟水贵的垮台和调到远离这儿的后林乡而结束。

重获自由的孟水贵再没在桃阳镇露过面。他觉得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没脸见人。特别是桃阳镇上的人。

只不过,谭蕾有时会瞒着众人,悄悄到后林乡石灰厂,或到县城与孟水贵相会,去重温旧情,去慰藉孟水贵那颗失意和受伤的心。常言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孟水贵望着四处尘灰飞扬的石灰厂,想着过去辉煌的岁月,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知道自己的一切已经结束。他糟糕透顶的心情已大不如前,对谭蕾的情爱已没有过去的激情了。经过此番严重的变数,谭蕾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糕。望着今不如昔,面目全非的旧人孟水贵,谭蕾的泪水只能往肚里流。她想过要摆脱和关新从的关系,但又无法真正摆脱。生意场上,谭蕾还需要关新众的帮忙。因为孟水贵落马垮台走后,关新众虽然没能继续给新任的王汇卿镇长开小车,但仍留在镇政府综合治理办公室开车。车还是原来那辆猎豹车。因为王镇长嫌这辆车是孟水贵用过的,又出过车祸,撞伤修补过有晦气,于是又买了一部进口的“霸王”牌越野车。司机当然不能是前任镇长的司机,而是他当副镇长时常用的司机。这样,就把猎豹和关新众同时下到综治办。综治办就是到各个村落,或镇上的小街小巷治理这打击那。乡镇哪有多少的治理和打击?关新众仍然闲得很。

谭蕾为了能多赚点钱,还是想充分利用关新众的开车之便出去进货。再说,谭蕾一时也难于再找到一个像关新众这样能呼之即来的男人在身边。谭蕾明知自己不能像爱孟水贵那样去爱关新众,但她正值三十多岁女人性欲最旺盛的年龄,也需要有个男人能解决来自生理上的“困难问题”。于是她也就和关新众勉强维持这种情人关系了。

谁想,谭蕾能在此时遇上让她心动的帅哥叶保呢?和叶保有了肌肤的情感接触之后,谭蕾开始思考着怎样摆脱关新众,但她能摆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