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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基础知识(1)

(第一节)我国货币的千年传奇

我国古钱币历史悠久,种类繁多,绚丽多彩,有七十多项世界之最,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相比的。

我国每一时期的钱币,都承载着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信息,被喻为“社会化石”。

同时,古钱币以其独特的形制工艺和钱文艺术又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成为我国古代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国货币最早可以追溯到夏朝。在此之后的漫长岁月中,货币的外形与实质,经历了缓慢而曲折的变化。其中许多令人费解的疑问,也恰恰是我国货币发展过程中的关键问题:

我国为何选择了方孔圆钱?

小小铜钱为何有这么持久的生命力?

我国的纸币比西方早600年出现,为何后来只是昙花一现?

为什么我国的金银货币出现与流通,比西方要曲折得多?

关于我国货币,有人说,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有人说,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之所以会有不同的看法,是因为考证的标准不同。在我国货币史上,最早取得支付手段的是一些自然物,众所周知,海贝便是其中之一,海贝在我国的新石器时代晚期已经取得了实物货币的地位,这个约是四五千年以前的事情。根据科学考古的发掘资料,在我国殷商时代的中、晚期,已经有了原始的金属铸币——青铜仿制的海贝,也就是说我国早期的铸币孕育于伟大的青铜时代,诞生于公元前14~11世纪,距今已有3100年以上的历史。

20世纪70年代,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挖掘工作进入重要阶段,这是我国迄今为止可以确认的最早的王朝都城遗址,发现了我国最早的宫殿建筑,还有最早的造型瑰丽、工艺精致的青铜礼器群。

1975年,在属于二里头文化三期遗存的一座墓葬中,出土了十余枚海币。这是夏代的海币。围绕它们,学术界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至今未息的争论。

最早的货币非金非银,而是普通的贝壳。

史料记载:我国夏代使用一种黑色的币作为货币,后世才使用金钱货币。由于这些记载距离夏年代很远,而且谁也没有看见夏代有币的实物,所以许多学者始终表示怀疑。

1975年的这次发现,使人们终于真切地领略到夏币的模样。这些黑色的币上面人工穿孔的痕迹,是否意味着某种用途?海币产自遥远的南海之滨,新鲜的海币色泽莹白美丽,它们如何辗转千里流入中原,受到夏人的喜爱?穿越漫漫历史,这些海币在向世人显露其原始的装饰美之外,似乎隐隐透露着一种不寻常的意味。

数百年后的商周时期,海币的行使范围已十分普遍。在著名的河南安阳殷墟,殷王武丁之妻妇好的墓中,发现里面竟藏有海币近7000枚。殉币的多少标志着贫富的悬殊。

商周时期,我国“青铜时代”发展到了一个鼎盛阶段。作为一种理想的合金材料,青铜可以制成任何一种礼器和实用物。这些精美的出土青铜器,反映出当时青铜铸造业所取得的惊人成就。

起初,金属的出现伴随着货币的盛行,但渐渐地,新兴的金属似乎对天然币产生了历史的影响。

西周末期,天然币开始衰落,铜矿的开采和青铜的冶炼成了历史的主角。当时,曾用青铜块充当货币。青铜块使用时需要称量计算其价值,所以称为“称量货币”。为了便于携带和计数,长期受货币影响的人们,又用青铜仿制海币。铜币,可说是我国金属铸币的开端。

一、秦推行的方孔圆钱流传了两千年

战国末期,西方秦国迅速强大了起来,这与它实施变法建立起来的一套先进的政治、军事、经济包括货币制度是分不开的。秦国的货币继承了春秋战国以来货币发展的精华,并有着自己的独创。

起初,秦国规定以“两”作为秦币的单位。数年后,外圆内方的重半两的钱问世,史称“秦半两”。这是我国古代货币史上开天辟地的一件大事!秦半两更注重于实用、简约。它的方孔穿以绳索,携带便利;它上面镌刻的“半两”钱文明示了币值,代表着一种不可置疑的王权。

秦始皇虽然没有实现他千秋帝业的梦想,但他一手推行的方孔圆钱,却一直沿用了两千年。

统一的货币对消除当时长期的诸侯割据造成经济发展缓慢和不平衡有着重要的作用。更重要的是秦半两反映出古代“天圆地方”的重要哲学观念,这样构成的宇宙是稳定不变和天经地义的。小小的半两钱凝聚了古人的宇宙观,同时也得到了历代统治者的推崇。另外,从这种钱币的实用性看,比起多角的铲币、易断的刀币、过小的蚁鼻钱、圆形钱是最易携带和最实用的。

二、汉代钱币外端铸防凿的轮廓的方法一直保留到今天

经过秦末长期的战乱,汉初,中央政府因无力大规模发行货币,便允许私人,主要是那些郡国诸侯、地方豪强自由铸钱。

汉初曾经多次出现严重的货币贬值,百姓深受其害。其实,始作俑者竟是当时民间流通甚广的一种轻小如榆荚的小钱,仅重2克却当半两用,从而引发通货膨胀。

可以看出,汉初的货币变化很多,大小、轻重、质量混乱不一。任民私铸,容易导致劣币泛滥。秦汉在国家经济管理方面崇尚法家“官商之学”,其核心主张是“官山海,一山泽”,就是主张国家完全掌握整个社会经济的命脉。提出过著名的轻重理论的《管子》一书,更是要求国家要垄断铸币权,西汉贾谊、桑弘羊等继承发展了这一传统观点,可以说,此时我国古代货币思想基本成形。

公元前113年,汉武帝废除一切旧币,铸造五铢钱。五铢,相当于现在的3.5至4克,它外端铸有轮廓,这是为杜绝不法之徒凿边盗取铜料之风而想出的一个绝妙的办法,今天的硬币仍保留有这种外廓以防止盗铸。这是继秦半两以来,我国出现的又一种重要的货币。与过去不修边幅的钱币相比,五铢钱呈现出一种规范之美,反映出大汉鼎盛时代精细严谨的作风和沉稳大方的气派。

如果说秦始皇首次在全国范围内统一了我国古钱圆形方孔的形制,那么,汉武帝在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货币本身的标准化,对古代货币史和我国整个历史都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奇怪的钱币,折射出一个混乱的年代。

20世纪末,洛阳烧沟东汉晚期墓葬中,发掘出一种奇怪的钱币。它们的外廓被冲凿掉了。这就是所谓“剪廓钱”。剪去又被拿去铸钱,真是“一个钱掰作两个花”,这是我国钱币史上的一个奇特的现象。

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历史上长达数百年的大分裂大内战时期。为了应付频繁的战争、国库空虚和满足挥霍,他们把发行货币当作一个聚敛财富的手段。劣币泛滥正是这种乱世在货币上的反映。

这时的劣币名目繁多,史料记载,当时一千钱长不过三寸,十万钱不满一捧;还有的钱质量轻、薄、次到极点,放在水面上竟然飘浮不沉。

三、开元通宝开创了新纪元

公元纪年转入7世纪,唐朝崛起。621年,唐高祖武德四年,铸行“开元通宝”,取代隋朝的五铢钱。“开元通宝”,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我国古代货币史经过长期的衰落沉寂之后,终于迎来了辉煌的新纪元。

唐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城市规模扩大,人口数量激增,中外交流广泛。我国商业和货币经济空前的繁荣必然要求一种稳定和规范的“硬通货”与它相适应。

开元通宝制作精良,1000文的材料成本就有750文,加上人员劳务便几乎等同于面值。整个贞观之世,此钱币值稳定,购买力也较高,深受老百姓欢迎。贞观初期,一斗米从隋末的一千钱降为三五钱。

人们从过去钱币时轻时重的历史经验中得出:一枚铜钱的重量以四克左右最为合适,这正是开元通宝的重量。唐初开元通宝的铸行,是秦汉以来货币史上的又一里程碑。它不再以重量命名,从古代称量货币发展到脱离了自身价格,作为纯粹价值尺度投入流通的抽象货币,这是一种单纯的“钱”的概念,已达到自身发展的高级阶段。

历史上钱的形成,实质上是一种社会契约,最初人们一直是选择某种等价物充当交易中介,但人们如果普遍接受某种中介的话,它是否等值并非关键,比如纸币的产生。而开元通宝正是在这一点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终唐之世,开元通宝铸造发行了近300年,这种历朝盛行一种钱币的情况是很少见的。在唐以后的1000多年中,通宝的名称和形制仍始终不灭。

关于唐朝的钱币,有许多有趣的故事。传说唐太宗时,工匠将先做好的钱的蜡模,呈请皇帝审阅,正好当时文德皇后在场,皇后拿蜡模的时候纤纤玉指在上面掐了一个月牙痕。结果铸的这一炉钱背面都带有了甲痕。这个传说,提及了我国古代铸币都要制作范、模的历史。

四、盛极一时却不幸夭折的我国古代纸币

金属铜币,发展到宋朝,已经到它的极盛期了。任何事物似乎盛极必衰,而铜钱同样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

《清明上河图》中描绘了宋代人们运钱的一个场景:当时的人用马车驮钱。从这目前仅存的画面资料中我们似乎可理解铜钱衰落的这段历史。

宋朝是我国经济贸易较为繁荣的时期,随着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大宗交易的增多,价贱体重的铜钱显得越来越不方便。

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这里自古缺铜,很早人们便用铁来铸钱,形成一个独特的铁钱流通区。然而,铁比铜还价贱体重,商人们背上成百上千斤重的铁,跋涉于蜀道,苦不堪言。历史选择了四川,作为一种全新的货币形式的发源地。

宋太宗初年,成都16家富商集资联合兴办“交子铺”,发行“交子”,可以在外地兑取现钱使用。我国第一张纸币在民间诞生了。纸币一经诞生,便以其无与伦比的便利风行于世。不久,宋朝正式发行官方交子,以后又有类似的“钱引”、“关子”、“会子”。官方宣布可以用纸币缴纳赋税,从而赋予它法定货币的地位。这比西方早600多年。

有意思的是,这块钞版上首段文字为“敕伪造会子犯人处斩”,可见当时对伪造纸币者处罚之严厉。

宋产生了我国最早的伪造纸币案件。由于纸币的天生缺陷,伪造纸币的事情在元代屡禁不绝。通过现存的一些假币实物可以看到,假纸币的印制十分粗糙。为了防伪,古代纸币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许多复杂的图案,并逐步改进,出现了暗记。

为什么我国古代纸币没有像西方那样顺利地发展为现代纸币?其实,这有一定的历史必然性。西方最早的纸币往往是由银行发行的信用券,是直接为经济服务的,而我国元明清的纸币在诞生不久即由政府控制起来,是为政府财政服务的,当政府财政出现危机时,它的货币功能便遭到扭曲。从西方纸币诞生的经济基础来看,当时我国的商品经济的发展仍处于低水平。由于历史的原因,在我国,纸币早于金银正式成为主要货币,这是历史的早产儿。历史仍需要回过头去,按照货币发展的客观规律重新开始。

五、曲折的金银货币化之路折射出中西方的差异

两千多年前,当时的楚国曾出现我国最早的原始黄金铸币;至少在春秋中叶,我国就曾出现银铸币。

西汉,黄金在社会上层也曾广泛使用;然而,自东汉以后1000多年中,黄金却突然沉寂下来,基本退出了流通。

直到公元1436年,明英宗正式解禁,允许将税粮折成白银征收,才标志着白银终于冲破历史长期的禁锢,而绽放出它应有的璀璨。

贵金属货币化的曲曲折折,反映出我国古代较之西方什么样的历史差异呢?

西方很早即采用金银货币的历史背景是:当时古希腊是由许多城邦组成的,各个城邦之间偏重大宗贸易,而且需要的是各城邦之间普遍认同的“硬通货”。而我国自秦汉以下基本是统一的封建国家,长期为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在这种历史条件下,老百姓日常交易量并不很大,贱金属铜基本可以满足人们日常所需。

另一方面,我国不是金银的丰产国,这也是制约我国金银货币化的重要因素。明中叶以后,我国人口、经济规模空前扩大,商业化程度加深,海外大宗贸易活跃。历史呼唤更高价值、更加活跃的货币角色。纸币退出历史舞台为金银货币化提供了最好的历史机遇。

明清实行银两制,靠金属的重量和成色来确定其价格。其中,成色最为重要。清代,我国银锭器形最为丰富,形成颇具特色的风格。然而,我国并不盛产白银。那么,大量的白银从何而来呢?今人也许没有想到,哥伦布发现美洲竟然对我国的货币制度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16世纪至18世纪,西班牙、英国、荷兰、美国等殖民主义国家与我国进行贸易,带来产自墨西哥的银币,墨西哥是拉美最大的产银国和出口国。西方国家用银币向我国换取丝绸、瓷器、茶叶,从而导致长达280年的白银大规模流入我国的过程。

当时,西方崇尚我国特产,但当时和我国贸易只有用银币。由于刚刚实行银两制,我国银的缺口很大。西方的银元流入我国后被熔铸成银元宝上市流通。

据估算,到19世纪30年代,通过各种途径流入我国的白银高达5亿两,是我国自产的1.5倍。如果没有大规模的输入,明清恐怕不能顺利采取银本位的货币制度。

西方列强白银资源逐渐枯竭,适逢19世纪初拉美爆发革命,白银来源更加紧缺。西方列强要维持具有高额利润的对华贸易,于是便强迫我国接受鸦片。鸦片不仅毒害了我国军民,而且反过来引起我国白银大量外流,从根本上动摇了我国政府的金融基础。因此我国政府禁烟,英帝国主义挑起了鸦片战争。可以说,鸦片战争在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场争夺白银的战争。

现在,我们考察16到19世纪上半叶这段历史,心情是复杂的。我们曾在数百年间保持对外贸易的顺差,这对当时我国的社会经济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促成了白银成为主要货币;然而,西方列强为扭转对华贸易中的劣势而发动的鸦片战争,又改变了我国社会发展的方向,为我国有着数千年悠久而辉煌历史的古代货币敲响了丧钟。

(第二节)人民币基本知识

一、人民币的单位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