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倚在床边上,方才已经吃了点东西,一眼看过去,那道封妃的圣旨就摆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黛玉别过头说道:“把他搁起来,看着叫人心烦。”
紫鹃忙道:“姑娘不可,这圣旨咱们进宫要带进去的。”这时珍珠走了进来,先给黛玉行了礼,才说道:“娘娘容禀,老太太记挂着娘娘,叫紫鹃过去问话呢。”
黛玉便叫紫鹃随着珍珠去,雪雁刚刚关上房门回到黛玉身边,冰湖便走了进来,雪雁惊喜的拉着冰湖的手问道:“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沐公子已经知道了吗?”
冰湖没想到雪雁反应的这么快,说道:“连这个你也知道了,我来看看林姑娘。”
雪雁说道:“你一听说就没了影,不是去通风报信,还能为什么,快来吧,姑娘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刚才还晕了过去,可把我吓死了。”
冰湖过来看着黛玉憔悴的面容,看着感觉心里直发酸,皇上若知道林姑娘成了这副模样,还会坚持着非娶不可吗?黛玉拉住冰湖的手,勉强的笑着:“你怎么哭了,听说你回家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姑娘好好养着吧,皇上是个仁慈的君主,又有魄力又能干,绝不会辜负姑娘的。”
雪雁扯着冰湖的衣袖走到一边,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沐公子的人吗?怎么还替皇上说起好话来。”
“谁也大不过皇上,况且姻缘天注定,林姑娘和皇上是天生的缘份。”冰湖转过身来说道:“姑娘初进宫便选了一块和皇上一模一样的玉佩,不是缘份是什么,皇上英明睿智,处事果断,实在是一位难得的英主,姑娘能陪伴在这样的人身边,此生还有遗憾吗?”
黛玉解下垂在腰间的莲花玉佩,回忆着那日在太后宫中的情景,刚刚选中的时候,太后明显是怔了一下,所以她才马上改了口说要对耳环,原来是因为皇上已经先得了一块,怪不得自已总觉得这玉该是一对的。
雪雁也想起些往事,说道:“姑娘可还记得,这玉宝二爷戴过一日,可是他觉得奇烫无比,后来姑娘还为着这事不高兴来着。”
黛玉点点头,宝玉和紫鹃都说摸着很烫,而自已握在手里却觉的很舒服,抬头望着冰湖说道:“或许这玉大有来历,所以太后当初才显的迟疑,看来确实是我选错了。”
“没错的,这点足以证明姑娘和皇上的缘份啊。”
黛玉笑笑说道:“你这个丫头,听风就是雨的,一块玉佩也能牵扯这么多,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有些事说出来也无妨,我和宝玉八岁那年就定下亲事,两家为此立下了文书,父亲说过,老太太答应过他,将来我和宝玉成亲之后,必定会过继一个儿子继承林家香火,我在父亲面前也发过誓的,将来一定要让林家香火重燃,我的身上背负着这样重大的责任,怎么能进宫为妃呢。”
冰湖这才明白黛玉为何这般坚持,明明心里有数贾母和王夫人对她的薄待,仍然守着从前的承诺,再看雪雁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冰湖说道:“这些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这是老爷的嘱托,知道的人不多,雪雁怎么能随便讲出来,太太去世之后,老爷本来是想依着族人的意思,过继个侄子也好照顾姑娘,老太太许下了承诺,将来会照顾姑娘一辈子,还为姑娘和宝玉定下了亲事,老爷也怕过继的儿子还不如外祖家,这才打消了念头,本来姑娘及笈之后就该办婚事的,因为太太的缘故才拖到了现在,而今却要进宫为妃了。”
黛玉一直微笑着,对冰湖说道:“沐公子也好,皇上也好,在我的生命中都只是过眼云烟,我和宝玉是有定亲文书的,哪里是空口白话,便是贵如皇上,也不能让我从命。”
冰湖全明白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林姑娘所讲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皇上这条情路果真十分难走啊!
知道了黛玉坚决不能入宫的原因,水泓对她身为一个女子能不贪图富贵,信守承诺的行为多了几分敬佩,对黛玉的事情了解的越多,越能体会出黛玉究竟被怎样的薄待,才让雪雁说出姑娘忍耐着寄人篱下的苦。
一诺足有千金重,黛玉守着的不仅是那纸婚约,还有对父亲的承诺,由此可以看出,黛玉绝对是个孝顺的女儿,宁愿自已委屈也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林如海倘若在天有灵,必定会后悔当初的安排。
一直以为黛玉拒绝水溶的话是她随口编出来的,不管是冰湖还是贪狼都没有打探出这件事来,可见这件事情在贾府是个禁忌,或者说知道的人很少,谁也不曾提起。
当年因为有些人家的女孩长大后因为家业凋零被退婚,愤而自尽,父皇知道后,从此立下了这条法规,十岁以下的女孩所订亲事,除非双方自愿解除婚约,是不可以另聘或停妻再娶的。
谁料到黛玉手里果真有这样一张婚约,水泓的心很乱,满腹心事的胡乱睡了会,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水泓知道必是小桂子,问道:“有事吗?”
小桂子奉上温茶请皇上漱口,顺便回道:“皇上,贪狼一大早就进宫了,正在殿处等候。”
“快叫他进来。”昨天就把贪狼和冰湖都派到贾家,以防黛玉那里有什么变故或者不测,贪狼一早就回来,必定是有事发生。
“黛妃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快讲。”
“回皇上,昨日晚间紫鹃把属于娘娘的那纸婚约送到了贾太君手中,皇上看需不需要奴才把他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