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听贾母这话说的重了,忙道:“媳妇哪里是这个意思,既然老太太有这个想法,那就这么办吧,只是我琢磨着,这婚约早晚是个祸根,莫不如找了出来毁掉,不就万事大吉了。”
王夫人的这些话让贾母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连她都没想到的事,王夫人却想到了,足见从前是小看了她,因道:“东西是林丫头收着的,你还能去翻不成?”
王夫人笑道:“不用硬翻,紫鹃丫头这些年是做什么吃的,这点小事还办不了,她的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一句话的事。”
贾母点了点头,看来关系到王夫人的个人利益,她还挺聪明的。
王夫人回头对凤姐说道:“凤丫头明儿就把这件事安排下去,紫鹃的娘如今在哪个院子里当差,赏她些东西,让紫鹃一定把事办好喽。”
凤姐心中百般不愿,也只得答应下来,王夫人一向是这样的,好人她当,恶人由自已来做,若是有朝一日黛玉知道了这些事,还不得恨她一辈子。
正想着,贾母的声音传来:“凤丫头就按太太的意思办吧,能取出来更好,取不出来也没妨碍,不过就算咱们是这么打算的,林丫头的汤啊药啊也要当心些,不能断了。”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这是哪里的话,就不能成为咱们家人,她还是姑太太的骨血呢,以后自然会更加尽心,凤丫头可听着了,潇湘馆那边,你要格外照看些。”
凤姐连忙答应着,心中却对王夫人的虚伪有了更深的了解。
王夫人先回去了,贾母留下凤姐在身旁坐下,问道:“凤丫头脸色不好,是觉得我这么做对林丫头不公平吗?”
凤姐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凤儿不敢,老祖宗的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哪是我能知道的。”
贾母拉着凤姐又坐回身边:“我都明白,悔婚不是咱们这样人家干的事,可如今府里的情况,你比我还更清楚些,林丫头什么忙都帮不上,宝丫头嫁过来,一是成全了你太太的心愿,再来她家是皇商,薛蟠又在狱中,将来或许能帮到咱们府里。”
凤姐听了这番话这才明白,原来老谋深算的是贾母。
宝钗这会儿正在家中宽慰母亲,方才嫂子又闹了,话说的也有些难听,成日价说你们和贾府王府都是亲戚,又是亲城有名的四大家族,薛蟠不过打死个把人命,到现在都不能被无罪开释,还整日吹嘘个什么。
薛姨妈在屋内听了媳妇说的这些个遭心的话,越发哭的悲痛难忍,若有一天蟠儿没了,媳妇可以改嫁,她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指望。
宝钗对嫂子的这些举动也是无可奈何,姑娘家家的又不能出去和她对嘴,只能在房里劝慰着母亲,又数落一通不懂事的哥哥。
薛姨妈原只是因媳妇的话,心疼儿子才哭泣,这会听宝钗斥责蟠儿,不禁更怒,骂道:“你哥哥再不懂事,对你这个妹子也没说的,就是谁都不惦记,不管去哪都想着给你带东西,你还有什么不依足的,你打量着你哥哥没了,我就把家产都给了你了,好让你带到贾家耀武扬威的去做宝二奶奶。”
宝钗听母亲这话说的重了,也未敢驳回,只站在一边掉眼泪,原是怕母亲难过,才说哥哥几句,没想到却被母亲歪曲了意思,宝钗哪里有争家产的想法呢。
娘两个相对哭着,就有莺儿进房回道:“林姑娘打发人来,说云姑娘来了,请姑娘去呢。”
“让她先回去,说我就来。”宝钗说完擦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着梳妆镜走去,拢了拢头发,又重新晕了胭脂,扫了扫衣服就要走。
薛姨妈气还没消,看宝钗整理装束要走,冷笑道:“你去看她做什么,人家订亲都没请咱们家人,根本没瞧的上,何必上赶着找她说话。”
宝钗知道母亲是因为湘云订亲没有邀请薛家才发怒的,但这事与湘云并没相干,请谁不请谁,她哪做的了主啊。
宝钗重又坐回到母亲身边,揽着母亲的手臂,说道:“如今哥哥尚在狱中,咱们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史家虽没请咱们,咱们这会儿也计较不得,若是我赌气不去,湘云回去和她叔叔一说,我就怕……”
薛姨妈马上就明白过来,蟠儿正是关键时候,别史家不帮忙,倒落井下石,蟠儿就没希望了,想到这里忙道:“那你快去吧,若是能说通那史丫头,跟她叔叔求个情,替你哥哥说些好话,咱们一定好生感谢她。”
“女儿明白,妈妈也莫要再伤心了,嫂子也是因为哥哥的事心焦才口不折言,妈不爱在家呆着,去姨妈那里坐坐也好。”
薛姨妈叹了口气,说道:“那年因为香菱的事,妈和你姨妈说了,你姨妈用你姨夫的名义,偷偷把这事给办了,原以为今年咱们直接求到门下,再许些银子,你哥哥就能放了出来,没想到,连贾家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宝钗道:“如今唯有依靠贾家了,舅舅那里妈倒是去了信的,至今也没个回音,除了贾家咱们又不认的别人。”
薛姨妈道:“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认得一个苏知府,他家当时出了点事,你父亲给帮了些忙,苏家很感谢咱们,曾说过要聘你为长媳,后来听说咱们要把你送进宫中做伴读,这才做罢,如今苏家长子青云直上,已经做到三品,见天在皇上跟前转的。”
宝钗眼睛一亮,问道:“妈妈,那咱们求他们家帮帮忙呢,既然常在宫里走动,门路一定很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