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伸手指着众人说道:“府里有好处的时候,你们没一个人推让,全都双手伸出来不客气的拿走,如今倒霉了,个个都来怪我,林丫头带进府里的银子,你们哪个人没沾过光,到最后赔上的都是我的私房……”
贾母还没说完,贾政又跳起来说道:“你哪来的私房,还不都是贾家的银子,把我女儿送进宫去满足你的私欲,害的我儿子如今不见踪影,而今更带累的全族儿孙都要举家迁出京城……”
贾政这话让贾母有些糊涂,宝玉出家做和尚休了宝钗,这事难道他们不知道?贾母说道:“若说你大哥对我有意见还可,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若你能活着出去,就去见见宝玉她娘吧,在牢里挨了一顿打,昨儿又被大哥打了几巴掌,如今还躺在炕上直哼哼呢,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南京。”贾政边说还瞪了贾赦一眼。
“那怪我吗?”贾赦也看向弟弟,“谁让她那个好亲戚卷走了咱们全族的银子,老太太,说起这事来,还是怪你,当日明明决定了给宝玉迎娶外甥女,你偏要娶进薛家的宝姑娘,这下可好,人财两失,人财两失。”
不等贾母发问,贾琏上前说道:“父亲与叔父将府里的庄子卖掉入了薛蟠铺子的股,可昨儿圣旨下到咱家后,咱们一边收拾预备离京的物品,一边去找薛蟠退股要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铺子早已易主,宝玉媳妇,薛姨妈连薛蟠全家都不知何时不见了。”
一连串的打击袭向贾母,贾母只觉一阵晕眩,用力扶住桌子才没能倒下,突然手掌传来疼痛,回头一看,原来正好按在了匕首之上,手疼,心更疼,贾母说道:“你们应该告官啊。”
“大哥当初入股时,怕被我发现,入的是暗股,薛蟠的红头帐本上写的是大哥自已取的假名字,如今就是告官也没证据。”
贾赦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叫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的官位,我的银子,全没了,你还不快点去死。”
贾琏等人硬劝着将贾赦带走了,贾政留在最后说道:“总是你从小把我抚养长大的,我方才已经给了狱卒一百两银子,安顿你的后事,如今咱们家人财两空,你也别奢望什么风光大葬了,等我们到了南京,都安顿好了,再来迎接你的灵柩,总不会让你漂泊异乡的。”
“政儿,你也怪我吗?若论实惠,你比你大哥享受的可多的很,你那宝玉,自小到大,我是多么疼爱啊。”
贾政反驳道:“可是,同样是你的爱逼走了宝玉,李大人昨儿来求我,我和二太太商量了,让大媳妇带着兰小子出走,我已经同意让兰儿改姓入李家宗祠,兰儿只有留在京城,才会有出路,至于环儿,本就没什么出息,到哪儿也就无所谓了。”贾政探头看向贾母的身后,那宫里令人自尽的老三样就摆在那里,明晃晃的,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知道宝玉在哪……”贾母在心灰意冷时仍不忘说了这样一句,看贾政转过头询问时,贾母说道:“可是我绝不会告诉你,这是我对你的惩罚,你和二太太这一辈子也休想再见到宝玉,哈哈……哈哈哈。”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贾政并不相信贾母的话,转身离开了刑部大牢,贾母怔怔的望着贾政的背影,只觉未来一片黑暗。
大太太正带着小丫头为贾琏夫妇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抹着眼泪,凤姐安慰道:“好歹南京还有老房子,咱们不至于流落街头。”凤姐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平儿的事,有铺子在,生计是没问题的。
“大人怎么着都好说,我是可怜你肚子里这孩子,舟车劳顿的,万一有个闪失……”
凤姐也是同样的心理,抚摸着自已的肚子,越来越迷茫,那日还说不知道这孩子来的是不是时候,这也没过几天,再怎么躲避,该来的还是来了。
婆媳二人都在暗暗滴泪,贾琏突然掀帘子进来,凤姐一眼瞧见贾琏的脸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兴奋,忙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贵妃刚刚令人传过话来,咱们两个可以等到孩子出世再回南京去,这边房子虽然不能住了,史家的云妹妹那里有所房子,是皇贵妃买下的,咱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凤姐注意到刑夫人的落寞,忙问道:“那太太呢?”
贾琏一时语窒,刑夫人怕凤姐难过,咧开嘴笑道:“老爷到哪,我自然到哪,只要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不过是晚几个月见面罢了,唉,皇贵妃并没那么绝情,这不还是帮忙安排妥当了吗,那就快收拾吧,趁着我还在这,帮着你们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
不大功夫,就见贾赦领进个丫头过来,交给刑夫人,凤姐见是紫鹃,十分诧异,贾赦说道:“这是二房赔给咱们的,把小丫头都辞了,往后就留紫鹃一人服侍就够了。”
凤姐见紫鹃目光呆滞,趁贾赦不在意时问着她怎么到大房来了,紫鹃流泪哭起来,二太太说她是个丧门星,若没她献勤买好,林姑娘也做不了这皇贵妃,荣国府仍然会像从前一样屹立不倒,宝玉也不会失踪不见,家业更不会一落千丈,归其原因,全是紫鹃的错。
凤姐安慰了几句,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皇贵妃给了恩典,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降生。
太后一大早的就到关雎宫探望黛玉,而且四处张望,问其原因,太后支支吾吾的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说春天,天亮的早,也睡不着,起来四处转转。太后打量了半日也没寻到昨晚放出红光的根源,闷闷不乐的回到慈寿宫,一眼瞥见不远处的灯柱上镶着夜明珠,知道晚上能发出光茫的也只有它,心中似乎明白了,或许是两人昨晚上淘气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