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枚戒指,黛玉有些犹豫,她当然知道这戒指是宝钗与薛蟠里应外合从贾母的小库房弄出来的,若说出来,岂不是要连累宝钗,但不说恐怕又难以服众。
思量来思量去,黛玉下了决心,叫过冰湖说道:“你想着嘱咐他们,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到刑部大牢见贾太君,将她单独关起来。”
“奴婢明白。”
“若想说清这戒指的来历还需要两个证人,来人,传薛蟠薛宝钗兄妹。”
贾母一下子想到了原因何在,当日就曾怀疑过小库房的失盗与宝钗有关,没想到还真的是她,此时已顾不得宝钗做这件事的目的,只觉得汗珠都从额上掉下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黛玉只觉得时间过的极为漫长,贾母却希望最好找不到薛蟠兄妹,再怎么祈祷,薛蟠兄妹还是到了。
冰湖捧着戒指到了两人跟前,询问着可否见过此物,兄妹俩异口同声说道:“见过。”
“从何处见过?”
“是妹妹宝钗私自进了贾太君的小库房,见到这个稀罕物就收起来交到草民手上,草民当做贡品进到皇宫。”
宝钗也道:“民妇有罪,当日确实是从老太太的小库房拿到的。”
贾母一手指着宝钗,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偏偏这般生气还不晕倒,此时倒宁愿晕过去更好些。
贾母虽然被黛玉的这一举措给推到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但面临死亡的时候,她还是异常的冷静,贾母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母亲年近四十才生下这个儿子,京城那年出天花,我担心的很,特意让人到乡下百姓家里,挨家挨户的搜罗些零散布料,做了一件百衲衣,派焦大骑快马送到江南,焦大这个奴才素日最爱吃酒赌钱,因怕他喝酒误事,我才说让他取一样信物的。”
“原来外祖母是好意。”黛玉双眼如柱,望着贾母微微笑着。
“娘娘还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你母亲成亲十余年才生下你们姐弟,自然当宝贝一样养着,我也是母亲,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
黛玉略想了想问道:“如果这些都是事实,外祖母何不让焦大将衣服直接交给母亲,非要借嬷嬷之手?”
这个问题方才贾母已经想过了,知道黛玉必定会问起,贾母沉着的答道:“京城那年天花蔓延,我怕你母亲若知道了,反而多担一层心,莫不如我暗地里帮着做件百衲衣,保佑我那外孙平平安安的就好。”
太后一直坐在帘子后头,越听越皱眉,证据都摆到面前了,贾母还是有本事一一推翻他们,难怪当初她能说动水湛的妹妹秦可卿自尽,还将所有的事都赖到皇帝的头上。
孙大人问道:“那染了天花的百衲衣从何而来。”
贾母轻蔑的看了孙大人一眼,说道:“这个要请大人好好审这焦大,我交给他的是一件完好无损的衣裳,怎么送到江南就变了模样,或许是旅途之中,感染了也说不定。”
焦大站在一边忙道:“老太太,这衣服你怎么交给我,我怎么交给的张嬷嬷,根本就没有打开过,如何会感染天花?”
“看你平日糊里糊涂的,今儿的话说的倒明白。”转过头来面向黛玉说道:“娘娘啊,老身为了阖族才动了你的家产银子,若说贪财我承认,可是你说我要害死自已的亲外孙,那是无论如何不能成立的,你母亲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是比你两个舅舅还要亲的孩子啊。”
“就是因为我母亲是你唯一亲生的孩子,我才使终不敢相信做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你,外祖母巧舌如簧,黛玉甘拜下风,来人,再传淑人王氏。”
不大功夫,王夫人被带了上来,此时的王夫人已经知道了宝玉出走的经过,若论起恨意,黛玉占着三分,贾母占着七分,那日与宝钗的谈话,她仿佛明白了贾母入住刑部大牢的原因,或多或少会与黛玉弟弟的夭亡有关,贾母逼走了宝玉,她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眼光向四周偷偷一瞟,只见旁边跪着的除了焦大,还有宝钗兄妹,王夫人对两人的出现感到十分奇怪,不及细想,孙大人就问起王夫人可知道焦大送感染天花的百衲衣到江南林府的事,王夫人昂着头,神情严肃的说道:“罪妇知道。”
贾母极诧异的,她怎么会知道,孙大人忙问事情经过,王夫人说道:“那年京城出了天花,府中众人都很惊慌,先后送几个小孩子出去躲天花,那日正好去老太太房里请安,一进院子就见丫头们都站在门外,罪妇心知老太太必有不可告人之事,于是绕到后面偷听了几句,原来是老太太命令焦大到苏州林家送东西,罪妇先头以为老太太得了什么好东西要给姑太太,还想着到底是母女情深,这些年的隔阂,一旦好起来,老太太还是向着她。”
“也就是说,王淑人并不知道送到江南的是何物?”
“先头并不知道,后来焦大走了,罪妇听老太太和人说话,才知道屋里还有一个人,细听之下才知道是老嬷嬷赖氏。”
“传赖嬷嬷。”孙大人忙命侍卫出去接人,这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贾母只觉的衣裳都湿透了,俗话说家贼难防,果然不错,只听孙大人问着王夫人都听到了什么,王夫人说道:“赖嬷嬷说一定要让焦大快些,因为什么……时间长了就不行了,说话声音极小,罪妇听的也不是十分明白。”
贾母冷笑道:“就凭这几句话就要定老身的罪吗?赖嬷嬷比老身的年纪还大,老眼昏花,神智早已不清楚,她的话如何做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