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嘿嘿一笑说道:“真真意外,自妹夫去世,直到今天才知道还有这等美事,那该把这银子给各房分分。”
贾琏忙道:“父亲,二百七十万两,公帐上已经分文没有了。”
“都去哪了,难道是你小子昧下不成?”
“儿子不敢,娘娘省亲花的就是这笔银子,还剩下几十万两,这些年全都补贴家用了,父亲叔叔可以查帐,花用这银子是经过老祖宗和二太太同意的。”
王夫人见说到自已,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银子,我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头好疼,我要回去歇着了。”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自已急急的出去了。
贾母说道:“也不全是银子,还有一些器物折合着算的,银子娘娘省亲时用了一百八十万两,东西都在小库房存着,一点没动,还有三四十万两,就像琏儿说的,这些年都补贴家用了,你也不用抱委屈,除了娘娘用的,你也花用过不少。”
贾赦说道:“外甥女带来的银子,我是一分也没见的,不知老太太今儿叫儿子来,是想给我们大房补些吗?”
贾母有些伤心,有福时大家一块享,这会儿有了烦难事,却连个分忧的人都没有,不由得有几分灰心丧气,说道:“这些年,若有烦难事,都是我老婆子自已撑下来,没叫你们哥俩担一点心,玉儿自打做了这皇贵妃,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让我交出属于她的家产,这次终于蒙混不过去了,皇上下旨让琏儿明日午时进宫问话,找你们来是想商量一下,是实话实说的好,还是……”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若宫里知道咱们家占了那么多银子,叫填还,我是一个子都没有的。”
贾母厌弃的望着贾赦,明知到了关键时刻,他缩的比乌龟还快,还是很难过,贾母说道:“我的银子连个零头都不够,找你们来是想说,若是还上这笔银子,就要各房都出一些……”
贾母的话还没等说完,贾赦就站了起来说道:“二百七十万两,老太太当是二百七十两呢,儿子不孝,连一万两都拿不出来,那还是别承认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儿子先回去了。”
贾赦告辞走了,刑夫人急忙跟上,贾政说道:“真没想到啊,咱们家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当时我还问过银子从哪来,你们跟我说不用担心,只管把娘娘省亲之事办的越热闹越好,该怎么办,老太太决定吧,我照办就是。”
贾政哪有什么银子,就是有钱也全在王夫人手中把着,而王夫人的私房都在那次事件中丢光了,贾琏转过头打量着凤姐,看她脸色平静无波,没一点动容,心中不免惊奇,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相问。
贾母冷笑着,就知道和他们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留下贾琏让其他人散去了,嘱咐道:“你只说有五十万两吧,也别太少了,看着发假。”
贾琏答应下来,回到自已房中,见平儿正给凤姐捶腿,将她打发出去之后,将老太太的话学了一遍,说道:“你说怎么办才好?”
“我在琢磨着一件事。”
“你说。”
“按理说皇上若想查明真相,理应直接将你宣进宫去询问,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为何要等到明日呢?”
贾琏说道:“就像老太太说的,或许皇上并不知道实际数额呢。”
“我看未必,自打咱们搬了回来,闲暇时我也常理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皇上是有备而来,林妹妹封妃,老太太加封,二老爷升了官,可对太太并没半分恩赏,这事绝非偶然,太太屋里遭贼,别的没丢,唯独少了诰命珠冠上的那颗东珠,那东珠只是身份上的象征,并不值多少银子,太太屋里好些东西都比东珠值钱,贼人只是破坏,可见对这些根本没瞧的上眼。”
贾琏恍然大悟,对凤姐更加敬佩了几分,说道:“按你的意思,这事或许与皇上有关?可是时候不对啊,林妹妹封妃是后来的事?”
“那你说东珠哪去了?太太屋里的贼是何来路?”
贾琏也是毫无主意,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若按我的意思,皇贵妃如今权势冲天,咱们若傍上这棵大树,将来不论是巧姐还是肚子里这个都有了靠山,你要知道,老太太还惦记着咱们外面那间铺子呢。”
“我明白了。”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日,贾母坐立不安的,连觉都不曾好生睡,贾琏过来告辞,贾母又嘱咐了几句话,便由着他跟宫里的侍卫走了,一家人目送贾琏出府,又一同转向贾母,贾琏这一去究竟是福是祸啊。
送走了贾琏,贾母突然心酸起来,若皇上果然追究出真相,不但要归还银子,还要闹的名声扫地,假如皇上不念旧情,怪罪下来,那么私藏皇贵妃的家产,贾家可吃罪不起啊!
贾母被自已的猜想吓出一身冷汗,不由得捶胸顿足,真是糊涂啊,黛玉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任自已揉捏的小女孩,她现在是皇贵妃,位比皇后啊,她的靠山是皇上,如果是黛玉索要家产,她无论如何也会想法子搪塞了去,唉呀!
贾母轻轻扇了自已一记轻脆的耳光,这样浅显的道理怎么如今才想明白,果然岁月不饶人啊,就算再怎么精明,也敌不过岁月的流逝,贾母醒过神来,看身边只剩下鸳鸯一人,问道:“你说,如果咱家硬赖着不还,玉儿会真的请圣命怪罪咱们府中吗?”
鸳鸯不防贾母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林姑娘天性纯真,恐怕不会做的这么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