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突然笑了出来:“哈哈,林黛玉,你总算死了,这下子我元儿在宫里可能扬眉吐气了。”
刚过十五,正是月亮最圆的时候,夜空中无半点云,显的今晚的月格外的亮,过了子时还能将王夫人的形态看的清清楚楚,黛玉满心的疑问,听王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将她也当成了鬼魂,连想起自已被她以巫蛊诅咒的事,便想顺水推舟。
右手朝身后摆了下,水泓看的真切,令众人原地不动,自已来到屏风边上,随时准备保护黛玉的安全。
晶绿就站在不远处,朝黛玉使着眼色,使黛玉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因怕王夫人起疑,黛玉远远的坐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黑的夜,空的房中更显神秘。
黛玉尽量让自已的声音趋于平缓,说道:“舅母好聪明,懂得利用巫蛊害我性命,当年我母亲也是你这样害死的吗?”
王夫人身子虽然颤抖,可眼光却很锐利,刚才心中害怕,又被晶绿吓了一吓,以致于口无遮拦,这会儿稍平静了些,又见黛玉突然转了出来,心中不觉得怀疑起来。
“我没害死你母亲,也没害你,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是朝廷钦封三品淑人,恶鬼小人谁敢害我。”王夫人边说边悄悄挪动脚步,向房门亮光处走去。
水泓心知王夫人或许清醒过来,朝晶绿打个手势,晶绿向着王夫人飘了过来,王夫人已起疑心,借着月光看的真切,鬼虽然是飘过来的,但隐隐约约有影子出现,王夫人可以断定,这不是鬼!
即不是鬼,那么面前的黛玉便是真的。
王夫人使劲眨眨眼睛,心知今晚若什么都不说难以脱逃,索性装疯卖傻,哭了起来。晶绿上前抓起王夫人,左右开弓打了两巴掌,王夫人吓的不敢再哭,只是坐在地上眼珠乱向四方瞄着,水泓看着情形不对,心中暗道已经暴露,黛玉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便命人点起蜡烛,自已也走了出来。
侍卫们在院外点亮火把,晶绿摘下面具与冰湖也将屋内的蜡烛点燃,王夫人呼出一口气来,是人就好,人总比鬼好对付。
水泓牵着黛玉的手一同坐下,只觉黛玉双手冰凉,拿过毯子为她盖在膝上,又将暖炉放好,才拉着她的两只手虚放在上面,黛玉此时也没心思取暖,任凭水泓动作着,手指贴在暖炉上也不觉得烫,只是带着哭音问道:“你说,我母亲是被外祖母害死的?”
王夫人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向上望去,一见座上人是皇上与皇贵妃,反而不像方才那般害怕,贾敏之死与她无关,全是贾母一手操纵与策划,害人的事她可没做过。
水泓见她眼珠转来转去的,知道她必定想着说词,便道:“将方才话里的意思讲清楚,先林夫人与贾太君究竟有何恩怨,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快说。”
王夫人跪在地上,连连摆手说道:“姑太太的事与臣妇半点关系皆无,臣妇冤枉,只是一知半解的,并非全然知晓。”
“说你知道的。”
“当年姑太太产子之后,老太太便常在臣妇面前长吁短叹的说断了一条财路,臣妇心知肚明,是因为林家有了继承人,林家几代列候,又是那么个禄位,家产一定不少,而姑太太嫁至林家十来年仅有一女,所以当初老太太想两家联姻,臣妇便答应了。没想到姑太太又生了个儿子出来。”王夫人一边回忆一边叙说着,皇上亲临,又见了她方才的疯癫样子,她想抵赖都不成。
“后继有人阻了你们的财路,所以便要害人。”
“皇上恕罪,当时臣妇确实有些贪,但一想既然后继有人,外甥女即使嫁进来又能带多少嫁妆呢,便将此事撂下不理论,谁料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听说那继承人夭折了,而姑太太紧接着又病倒,过不多久,连姑太太也没了,老太太便说外甥女上没母亲教导,下无兄弟姐妹扶持,令人南下接了回来。”
“巧舌如簧,这么说林夫人的亡故跟你没一丁点的关系,那你为何又说是贾太君之过呢,有什么证据吗?”水泓训问之余尚不忘观察着黛玉,见她双眼呆滞,脸上犹有泪痕,便知她受到的惊吓不小,当他听说黛玉要做出鬼戏给王夫人看的时候,只觉好玩,便由着黛玉做去,没想到收获当真不小。
“皇上明鉴,臣妇只是怀疑,说到底并没真凭实据,记得那年京城出现天花,老太太便说小孩最禁不起这病,命人送宝玉几个到外面去躲,又说怕江南有事,特意命人缝了一件百衲衣送去,臣妇留了个心眼,令人打听着江南可否有天花横行,人回说江南没事,可没过多久,就从南边传回信来,说姑太太的儿子染上了天花,不治身亡,这可不是巧吗?”
水泓暗暗点头,不管是从别处打听来的,还是宁心观察的,都没看出王夫人也有狡猾的一面,这哪里是木讷不会说话的王淑人呢,贾贤嫔可还差的远呢,瞧她将自已摘的多干净。
黛玉终于开了口,而声音有些嘶哑:“若只是怀疑,为何派人到江南查看。”
王夫人不敢抬头看向黛玉的眼睛,就算她与贾敏母子之死毫无关系,可行巫蛊却是犯了大罪的,唯今之计只能将所有过错推到贾母身上,让黛玉一心只想对付贾母:“臣妇那时与婆婆关系很好,是……偷听到的,老太太派焦大送百衲衣到江南,与姑太太身边一个姓张的嬷嬷联络,皇贵妃在府里住这些年,想来也尽知焦大此人,说浑话喝酒赌钱,论理这样的奴才早该撵出去,只因有老太太护着,才猖狂至今,听说又有日子没见了,不定又替老太太办什么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