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稍纵即逝,袭人一手抚胸,一面已坐了下去,说道:“还不妨事,这几日是怎么了,心口一阵阵的疼痛,今儿疼的次数最多。”
“回了二奶奶请个大夫吧。”
“虽然常感疼痛,可痛的又不厉害。”袭人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坐在不远处的宝玉,麝月的事她心里清清楚楚,原以为会是莺儿,所以想方设法的不让莺儿与宝玉独处,没想到却是这从来不设防的麝月,自打有了她,宝玉对她也不如从前了。
麝月看的清楚,悄声说道:“服侍二爷太累了吧,即不寻大夫,回了二奶奶出去休息几日再回来?”
好让你一个人受二爷的宠吗?袭人心里暗暗骂着,感觉胸口好多了,面色也恢复了正常说道:“大过年的,别说这些招主子厌弃,你刚才去哪了?屋里屋外没瞧见你。”
“姐姐不在,太太找个人回话,我就去了,刚从上房下来,太太问二爷干什么呢,还说明儿个十二,要一起过舅太太家去。”
听了这话,袭人更加不舒服,太太对她是最信任的,每常有吩咐都只找她一个人,如今连麝月也能够的上数了。“太太今儿没出去?”
“原是想去卫大人家的,听说卫公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太太便说何必给人添恼,便转了回来,再没出去过。”
宝玉对袭人的痛处并不十分在意,尤其是身边又有了麝月之后,更加觉得麝月娇憨可爱,比袭人处处劝说管制强的许多,把原先疼爱袭人的心移了几分,听麝月提起卫公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云妹妹少年时失去父母,好容易成了亲,眼看着又要失去丈夫,真希望卫公子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啊。
探春接连在宫中住了几日,日常活动只在那个小院子里,从不提过份的要求,唯一一次说起,想要见见凤藻宫贤嫔,也被银环以皇贵妃不在宫中,不敢擅自做主为由驳回,想见见林姐姐,又听说她忙的脚不沾地。掀开门帘,站在台阶上向外望去,影影绰绰的看见院门处有人把守。
唉,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别说皇上了,轻易也别想见到一个生人,这两个小丫头和那个紫萝一样不好收买,探春有些后悔了,当日为什么不说宁愿给林姐姐做个丫头呢,像雪雁冰湖紫萝她们一定每日都能见到皇上的。
探春下了狠心,从包裹中取出一叠银票来,抽出其中一张,将宫女春儿叫了屋里来,进门二话不说,先送银票,春儿一见是二百两一张的,眼睛放光,心知贾姑娘必定有事相求,也不推脱,将银票收好之后,便道:“姑娘有事尽管开口,只要不涉及皇贵妃的安危,其它的都好说。”
探春拉着她一同坐下,笑道:“我和皇贵妃在一处玩着长大,有差不多十年的感情呢,如何会去害她。我大姐姐是凤藻宫贤嫔,我只是想见见她罢了,偏偏皇贵妃杂事太多,我也不好给她添麻烦,春儿想什么法子能让我见见就好了。”
春儿有些犯愁,若嫌饭菜不好,衣物洗的不净,或屋子不暖,这些事倒是极容易的,回了紫萝姐姐就能办好,私出关雎宫去见贤嫔,难度太大了。春儿伸手将银票拿了出来,推到探春面前说道:“春儿人小福薄,受不得姑娘赏赐,这事儿要是被紫萝姐姐知道,轻则挨板子,重则是要被贬到浣衣局的。”
探春也知此事很难办到,但好容易打动春儿,这银票如何能收回去,探春轻轻一推,说道:“你尽管收着,我不为难你就是,左右无事,咱们两个说会儿话。”
春儿先将银票收好,才道:“姑娘尽管问,但凡春儿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常来关雎宫过夜吗?”说完之后,怕春儿起疑,又道:“本来想着晚上皇贵妃没事,能聊聊家常呢,谁料总没机会。”
“这个说说倒无妨,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咱们皇贵妃如今在这后宫里是专宠,其他娘娘形同虚设一般,所以皇贵妃也就格外的忙碌,即要照顾太后和皇上的日常起居,还要料理宫务,溢王爷如今伤还没好利索,仍旧住在太后宫中,娘娘要多操一分心呢。”
“溢王爷?好象听说过。”探春回忆着,似乎曾经听老太太提起过。
“王爷不常在宫里的,前阵子受了点伤,才回来的,娘娘最近还要留意着,为王爷选位合适的王妃呢,王公大臣们听说溢王爷回来,将他们家女儿的画像都送到了宫里。”
探春一惊,这等大事怎么从未听说过,忙道:“是公开选择吗?我怎么没听说。”
“哪里是公开的,刚刚放出风去罢了,没听说也正常,王爷只有一个,自然是竞争对手越手越好,哪能吵嚷的人尽皆知。”
探春的心莫名其妙的有些慌,可还是笑着对春儿说道:“难为你小小年纪,见识却不凡。”
春儿脸红了,说道:“哪里是春儿的见识,是银环紫萝两位姐姐聊天时,我在一边听到的,所以这两天皇贵妃格外忙碌,那些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全都瞅准了溢王爷这棵大树,见天的来请安送礼,皇贵妃想休息都难。”
探春站了起来,心中暗自想着,与其费尽心力与黛玉争夺皇宠,莫不如讨好黛玉,嫁给溢王爷,至于老太太的把柄……假如真的争到了这个位子上,家里出了一位王妃,老太太未必会怪她。
主意一定,便要春儿到前面去瞧瞧,若皇贵妃不忙,想过去说说话,春儿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