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蕙质兰心,一定能想出好法子来,只求姐姐救姨娘与环儿的性命。”
“环儿好办,十三岁的年纪完全可以出府,在哪个将军门下做个随从,日后或许会有大成就,姨娘就难了。”黛玉伸手将探春扶了起来。
探春见黛玉摇头,忙道:“姨娘生是贾家人,死是贾家鬼,且是贾家家奴,无论如何不可能离开贾家,而老太太若想处置个把家奴,连官都不必报,林姐姐,我该怎么办?”
“别哭了,我自有分寸,冰湖,打发人到荣国府,就说我留下三姑娘在宫里住些日子,银环,给贾姑娘预备个屋子,再拨两个丫头过去,先住下吧。”
探春连忙行礼跪谢恩典,见黛玉无话,便随着银环出去收拾东西,紫萝见皇贵妃留下了贾探春,趁探春进屋收拾行装的功夫,将银环拽到一边,悄悄说了几句,银环扭头向屋里望了一眼,面对着紫萝会意的点了下头。
探春收拾妥当随银环向偏院走去,七转八转的,又过了一道月亮门,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银环将探春让到里屋,说道:“这屋子是为车月国乌灵王妃备下的,如今王妃并没来,贾姑娘就先住下吧,这两个丫头自今儿起,归了这屋,贾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探春忙道谢,环顾四周,虽然不像黛玉的暖阁收拾的那样精致,却是自已住过的屋子中最好的一间,院里布局简单,屋内宽敞豁亮,正是自已喜爱的风格,看来这乌灵王妃倒和自已有几分相像。
屋子虽然不错,可也有遗憾,自关雎宫正殿过来,几进几出的,探春饶是聪明,都差点忘记路径。
小丫头便倒上茶来,探春接过茶先送到了银环身边,说道:“有劳姐姐操心,这里果真不错。”
银环也没客气,从探春手中接过茶来,又自托盘中端了茶送于探春,说道:“素闻贾姑娘聪明伶俐,雪雁可是赞不绝口呢,蒙皇贵妃的恩典,提拔奴婢做这关雎宫中的掌事女官,贾姑娘有事只管打发小丫头找我,若是我不得闲,跟紫萝说一声也行,关雎宫警卫森严,贾姑娘别乱闯乱撞的,尤其是晚饭之后,更要小心注意,侍卫们不熟悉,别当刺客再一刀给砍了,皇上为了保护皇贵妃的安全,关雎宫中光密探就不下百人呢。”
探春点了点头,殷勤的送银环出去,站在房门口,想起方才过来这一路上,确有好些侍卫在巡逻,每个院落门口,又有小太监把守,这个院子很独立,看来若没皇贵妃的话,自已想出去都难。提了下裙摆,探春向上走了几级台阶,见对面不远处又有一座宫殿,探春招手叫过小丫头,问道:“你们知道凤藻宫在哪个方向吗?”
小丫头也站了过来,指着对面宫殿说道:“那是佳妃娘娘的储秀宫,再往南就是贤嫔娘娘的凤藻宫,贾姑娘有事只管打发奴婢去办,不过要提醒姑娘,不管何事都要报银环姐姐知道。”
探春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与老太太之间对话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她不想答应的,虽然她很羡慕黛玉的幸运。老太太一句话就打消了她所有的想法,那会儿皇上下旨之后,她在老太太与黛玉之间传话,又帮助老太太分析黛玉心中所想,成了一生要受制于人的把柄。
“倘若这事被玉儿知道,当初这里边还有你的功劳,你再怎么分辨也没用,不如奋起一搏,与凤藻宫你大姐姐联手,扳倒皇贵妃,将来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姨娘的事不过是个幌子,她当时回头望那一眼时,确实心中存了恻隐之心,而后再看到那张字条,心里更加难过,可不管怎么说,这些年嫡庶尊卑在心里已经扎根,赵姨娘的寒酸是无论如何不能与威风的王夫人相提并论的,虽然求了黛玉得以留在宫里,但探春实在没有把握,深恐弄巧成拙。
贾母得知黛玉将探春留下的消息之后,呵呵的笑了两声,探春心思复杂,又有紫鹃的大力帮助,一定能拿捏到黛玉的软肋,贾家能否翻身,就全靠她了,因想起今儿直到现在也没见到王夫人,便命珍珠过去看看,珍珠去了半日才回,说道:“太太自打从宫里回来,精神就不太好,今儿吴将军府里的堂会,太太都没去,玉钏说太太似睡非睡的躺了一天,奴婢去时,太太刚过佛堂念经,连晚饭都没吃。”
贾母默默的点着头,见到元春的样子,再面对元春的眼泪,哪个做娘的能不动心呢,玉儿这孩子果真薄情,宫里就那么一个亲人,自已得了势,也不照应着点,唉!
这时宝钗宝玉过来请晚安,贾母便要宝钗去瞧瞧王夫人,若不好就请个大夫来看,宝钗听命而去,进了佛堂却没在菩萨面前见到,只有宁心在收拾着鼎中残香,撩起帘子向内望去,王夫人正往被子里在塞什么东西。
宝钗心知有异,稍退一步,又咳了两声,略等会儿才走了进去,见王夫人已经安稳的坐到了炕上,宝钗过来身边请了安,又道:“太太吩咐,不让打扰,我们也没敢来,老太太不放心,怕太太身上不好,命宝钗来瞧瞧。”
“也没什么,只是一想你元春大姐姐在宫里受罪,心里难受,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宝玉呢?”
“二爷给老太太道过晚安就回房了,娘娘天生有福之人,太太也无需太过挂怀,眼下虽有小厄,渡过去便会万里云开,娘娘真善之人,太后和皇上暂时有些误解,总有一天会明白娘娘的心意。”
王夫人虽然仍是满面愁容,已教宝钗的几句话开解的舒展了眉头,叹道:“你没进宫,不知道娘娘如今的样子,那个宫女艳秋就像一贴子膏药似的站在身边,虽然名为宫女,娘娘却连使唤都不敢,还是老太太后来给了二百两银子,我们娘们才得以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