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王嬷嬷又能怎样,只要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个害人之罪,她是林家家奴,身为黛玉的外祖母,对不好好服侍主子的奴才是可以做出处置的,想到这里,贾母突然觉是硬气了许多,嘴角也露出笑容,怪不得黛玉口口声声的只提到自已有家产,却从来没说究竟有多少,她也是猜测的,即是猜测,那自已也未必落得全败的下场。
正想着,贾琏与凤姐走了进来请安,贾母命两人坐下,看着凤姐略显的肚腹说道:“今儿皇贵妃还问起你来,还是你的面子大,等生产的时候,皇贵妃要派宫里的接生嬷嬷来呢。”
凤姐抿嘴一乐,说道:“说到底还是老太太的面子,若不然这孩子哪能摸到好时候,皇贵妃在宫里还好吧,这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想再见面也难了。”
“只要别省亲就好,再省亲咱们家里可真拿不出银子来了。”
凤姐连忙瞅了贾琏一眼,贾琏也自悔失言,低下了头,凤姐望着贾母的脸色,看贾母倒没什么反应,便道:“咱们家娘娘今儿的生日,老太太进宫之后,凤儿带着那边府里上上下下的,朝上磕了头了,遥祝娘娘芳辰。”
“元儿瘦了不少,脸色腊黄的,见了面只知道哭,如今在宫里过的,跟省亲的时候可没法比啊,诺大个凤藻宫中,冷冷清清的,这事问问你太太就知道了,我也懒怠说。”
凤姐夫妇对视一眼,难怪大太太回来之后,面露得意之色,问着才知道二太太在宫里,娘两个对着哭,还没等讲完,便有宝钗派人来请,这会儿才明白,原来贤嫔比想象中的还不好。
“琏儿,这下咱们家有麻烦了。”
“啊?”
贾母将在宫里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讲给两夫妇听,贾琏听的都跳了起来,说道:“不可能,当日孙儿确实见到了春纤,也向四邻们都打听了,春纤的婆家姓王,那王奶奶哪是王嬷嬷的样子,皇贵妃的奶嬷嬷孙儿如何会不识得。”
“会不会是障眼法?”凤姐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贾母探询的目光望向了她,凤姐又道:“如果王嬷嬷知道老太太在找他,一定会想法子躲起来,见过琏二爷的人多了去了,保不齐一到了苏杭地界,就有人知道了。”
“凤丫头说的有理,真真是我忽略了,难怪焦大被绑住了,玉儿当初果然是在诈我,这丫头现在也学的精了,你们说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怎么办才好。”
连贾母都没有好主意,凤姐夫妇又怎么敢乱说话呢,两人一致的摇头,都说不知该如何是好,贾母暗自叹着气,如今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了,王夫人一味自私,这会儿心里只有元春,刑夫人向来不管事,也商量不着,明知凤姐夫妇在退步抽身,又不好强求,真是孤家寡人啊,当初做这些事是为了整个贾家,有了荣宠全族跟着荣耀,这会儿危难在即,却连个能分忧的都没有。
贾琏试探着说道:“皇贵妃为的是银子,老太太不妨还给她一些,这样她应该不会再追究了。”
凤姐瞪了贾琏一眼说道:“府里的情况你不清楚?如今去哪找两三百万的银子。”
贾母道:“若是各家凑一凑倒也缺不多少。”
贾琏忙道:“老祖宗,是两三百万两,不是二三十万两,虽然各院都有自已的私房,可这许多银子,谁也拿不出来,不但我没有,就连我们太太琏儿都是可以做保的。”
贾母斜着眼睛望向贾琏夫妇,说道:“别人没有我信,你们夫妻若说没有,那就成了笑话了,你们在外面的铺子已经开了三四年,生意一直挺顺利的,又是在旺处,光那铺子就值不少银子。”
贾母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夫妻俩的神色,果然凤姐夫妻都变了脸,贾琏跪到了身前,凤姐也扶着椅子跪了下去,贾琏说道:“老祖宗,孙儿开这铺子用的是自已的份例银子,并没动用官中的,老爷一味好色,千方百计的从孙儿这里榨取银两,孙儿也是无法,不在外面弄些银子,如何能供养父亲。”
“这样一说,你倒成了孝子,也罢了,我也只是想试探试探你们,不用吓成这个样子,凤丫头你起来,有身子的人,不用跪来跪去的。”
贾琏扶着凤姐站了起来,贾母看着两人规规矩矩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在宫里受了气,自已府中,还是可以找补回来的,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地位,就看探春在宫里怎么做了。
宝钗安排好了府里的事,偷空回到了梨香院家中,哥哥嫂子正陪着母亲说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见宝钗进来一脸的不高兴,香菱忙捧过几盘坚果请宝钗享用,薛姨妈说道:“大年初一,你不在那边府里忙着,哪有个出嫁的姑娘回门的,后儿个跟宝哥一起回来才是正经。”
“妈已经把我当成泼出去的水了?”
薛蟠看妹妹脸色不对,使眼色让香菱带着丫头们下去,问道:“谁给了妹妹气受,哥哥给你出气。”
“还能有谁,哥哥,我问你,当日那黄花梨木的摆件,你是怎么弄到宫里去的,你背后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句话问的薛姨妈傻了眼,忙道:“钗儿说的什么,你哥哥什么时候和宫里有了来往。”
薛蟠有些尴尬的笑,到底还是被宝钗发现了,这个聪明睿智的妹妹啊。
在薛蟠的要求下,薛姨妈带着满腔的疑问回避到了里屋,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了兄妹俩,在薛蟠的印象当中,妹妹宝钗向来是端庄优雅,深藏不露的,就算有了委屈也不会明说,就连那边府中的凤丫头也曾评论她是:不关已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这会儿能如此气急败坏的来质问他,想来一定是生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