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眉峰一挑说道:“太太让你来劝我的。”
探春点了点头说道:“太太听说你整日只知道读书,说这样难免会冷落了宝姐姐,薛家也不像从前了,薛大哥疼爱妹妹,若是宝姐姐回娘家诉苦,薛大哥会生气的。”
“我和你一样,只把她当姐姐看,她是你的宝姐姐,也一样是我的宝姐姐。”
探春这才觉出口误来,宝姐姐什么的只是过去的叫法,如今两人已经成亲,早该改口叫嫂子的,只是她在老太太和太太面前都是这般称呼,两位长辈谁也没觉出不对来,看来大家对宝姐姐这三个字都习惯了。
惜春损够了紫鹃,也进了屋子,四处张望着没见到宝钗的身影,问道:“宝姐姐没在家吗?”
又是一个叫宝姐姐的人,宝玉和探春两个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这三个字可真是深入人心啊,袭人上前回到:“奶奶去给亲家太太请安去了。”
惜春说道:“二哥哥也是,回门那天都是宝姐姐一个人去的,既然结成夫妻,就该一同前往,听说姨妈很不高兴呢。”
探春说道:“二哥哥不是身上不好吗,连老太太也没硬催促二哥哥去,再说还要准备进宫事宜,宝姐姐回门也不过坐了坐就回来了。”
探春惜春虽然知道宝玉在新婚之夜病了,但姑娘家家的并不知道宝玉的病因何在,惜春问道:“二哥哥身上好些了吗?”
宝玉的脸唰的红了,在往日一同生活玩闹的姐妹们面前觉得难堪极了,大夫说他太过猴急,新娘也太紧张才会导致配合上的失误,可宝玉是有过经验的人,曾经与袭人在一起的美妙滋味至今不能忘却,真的是宝钗太紧张吗,那晚明明感觉她很舒适的样子,在他想进一步的时候,只感觉到像要折了一般的疼痛。
宝玉谢过两位妹妹的惦记,袭人也在一边说二爷确实好多了,还以为二爷在奶奶那里碰了壁,会把感情转到她的身上来,没想到宝玉整个人都变了,每天书不离手,除了早晚给长辈请安,连房门都不出去一步。
有探惜在身边,宝玉放下书本,姐妹几个闲聊起来,探春说道:“听说薛大哥这次被放回来,比以往强了许多,连太太都说他长记性,再不胡闹了。”
惜春一脸的不以为意说道:“若没林姐姐进宫为妃,薛大哥能这么快就回来吗,他可是判了死刑的人,看来皇上也有心慈手软的一面,就怕他记不多长时间,过阵子又要犯老毛病。”
“四妹妹放心吧,我哥哥再不会那样的。”不知何时,宝钗走了进来,脱掉外面的斗篷坐到了两位妹妹身边,又道:“方才我回去一趟,妈说我哥哥进货去了,现在正经很能干呢。”
惜春吐吐舌头,看来真是不能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惜春问道:“宝姐姐,听说香菱回来了?”
“是啊,妈还准备给我哥和香菱办婚事呢。”除却身体上的隐忧令她心烦,娘家却没什么让她跟着忧心的事,哥哥一改往日常态,真正的做起了一个商人,和香菱也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只要过了宝玉这关,就再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难得见面,宝玉等人又像回到了从前一样,谈谈讲讲,正说着,小丫头佳惠跑进来说道:“二爷奶奶姑娘们快去前头看看吧,宫里来了人,说咱们家的贤德妃娘娘被降为贤嫔了。”
当宝玉等人赶到贾母院里的时候,报信的小太监早走了,只见贾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王夫人一直用手帕子抹眼泪,眼睛微微红肿,看来已哭了一会儿。
宝钗轻轻扯了一下凤姐的衣裳,凤姐会意随着宝钗到了外面,宝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姐叹着气说道:“说是昨儿个晚间咱家娘娘想要毒害一个宫女,不料被抓个正着,皇上给降了位份,现在是嫔了。”
宝玉等人吃惊的张大了嘴,都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元春看着是那么雍容高贵,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探春问道:“人已经死了吗?”
凤姐朝里边望了一眼,看贾母王夫人都没注意到她们几个,这才说道:“没死,也幸亏没死,谁都知道太后仁慈,最见不得奴才们被主子刻意刁难,虽说自家的奴才犯了错,任凭主子或打或杀或卖,那错也要属实才行,也没有无故就打杀的,听说是皇上亲自审理,人证物证俱在,若不是念在咱家老臣功勋,这嫔位也未必保得住呢。”
宝钗思索了片刻说道:“娘娘出身大家,我虽然只见了几面,却对娘娘的端庄典雅非常欣赏,奴才有错,只管打骂就是,何以要下毒非致人于死地呢,这可真让人想不通。”
“宝妹妹的话倒合着老太太的心思,方才老太太还说娘娘只怕是被人陷害的呢,难道说那宫女手里攥着什么把柄,才促使娘娘这样做的?小太监只是过来报个信,咱家老爷们已经托人打听去了,估计很快就会清楚一切的。”
凤姐几个人在外间说话声音很小,贾母虽然年迈,耳却不聋,听的十分清楚,王夫人喜欢宝钗也不是没道理的,女眷中只有宝钗听了此事后有这样的反应,元春究竟为什么要毒害一个宫女呢,而且还是皇上前些日子才赏赐到跟前侍候的,人没死还不如死了的好,死人才会永远的闭嘴。
宝钗来到里屋劝着王夫人不必过于伤心焦虑,又道:“皇上为这事生气也是难免的,与娘娘这些年的情份,想来不过是做做样子,不稍做惩罚只怕难以平民愤,过些日子,等大家都淡忘了,皇上的气也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