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三百万两,若果真都还了黛玉,荣国府倾家荡产也不够。
黛玉长嘘口气,突然笑了出来,话锋一转说道:“宝姐姐的哥哥被放了出来,去给外祖母请过安吗?”
贾母不妨黛玉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也就说道:“见过了,瘦的不成样子,只是精神还好,你姨妈也该放心了,那****和她们还说呢,都是托玉儿的福,皇上才赦免了薛蟠的罪过。”
“今儿说的话黛玉尽皆记在心里,外祖母也别忘记才好,只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公道自在人心,黑白岂能颠倒,雪雁,送贾太君。”黛玉起身离去,转身之时,泪珠也掉落下来,心慈手软才会助长外祖母的气焰,毁婚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生的耻辱,不管日后地位多高,再怎么得宠,这是黛玉一辈子的痛。
贾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关雎宫,觐见的时辰早过了,只能随着引路的小太监出了皇宫,放眼望去,王夫人和宝钗都等在轿子前,宝钗带着丫头婆子迎了上来,将贾母扶进了轿子,又把珍珠叫到一边问道:“我和太太出了关雎宫后,娘娘又和老太太说过什么吗?”
珍珠说道:“奴婢被雪雁让出去喝茶了,并没听见什么,只是老太太出了关雎宫后,精神一下子萎靡了许多,好容易才走了出来。”
宝钗心里明白,贾母和黛玉必定是话不投机,若是相处的好,贾母应该神态自若才对,自从进了贾府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感觉贾母果真是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她的精神一向矍铄,比王夫人的状态还好,而今如此,必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
一行人回到了贾府,凤姐迎到门前,和王夫人宝钗将贾母送回院子,贾母刚刚坐稳,王夫人也顾不得休息,便道:“宝钗,快将抱琴给的纸条子拿给老太太看看。”
宝钗取出纸来捧到贾母跟前,鸳鸯送上花镜,贾母浏览了一遍气道:“怪不得娘娘总是欲言又止的,你们母女两个商量的好主意,如今怎么办,皇上什么都知道了,这下我终于明白了。”
王夫人尚不是全都清楚,问道:“老太太明白了什么,皇上虽然知道,并没怪罪娘娘啊,还给了恩典回来观礼。”
“你这个愚妇,还看不出来吗,娘娘已然失宠于皇上,我早觉出不对来,娘娘惊天动地的回来观礼,前后都没坐上半个时辰,还不异常吗?今天又无缘无故的说起如何持家,连家庙宗祠的事都说了,当时我就感觉不好,娘娘是不是在暗示咱们。”
王夫人颤声道:“暗示什么,皇上要处置咱们家吗?老爷在任上并无过错,总不能凭空生出什么罪来。”
贾母看了一眼围在身边的人,说道:“宝丫头回去照顾宝玉,凤儿留下,鸳鸯带着她们出去。”安排好这些事后,王夫人和凤姐靠的近了些,贾母嘱咐道:“当年玉儿从南边回来的时候,带回不少银子,好在凭据都没了,但这一路上,我想着,凭据虽没了,帐还在,皇上若有心为玉儿做主,必定会来查问,保不齐顺藤摸瓜就查出什么,凤丫头抓紧时间和琏儿两个商量出一套办法来,把那年的帐薄子重新整理一遍,把银子钱分几笔重新录进去,尽快弄出新的来。”
凤姐连忙答应着,王夫人也不由得钦佩贾母老谋深算,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就想出这些办法,凤姐又道:“老太太,就算做出新的来,几年过去了,笔迹是新的,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贾母啐道:“说你们也是笨的,帐薄丢了,湿了,坏了,所以重新做了一份,这都不会。”
凤姐第一次挨贾母这样的重话,连忙低下头答应着,心里却想着如何能把这烫手的山芋转交出去。
虽然黛玉一直安慰着自已,不要被贾母的话影响到情绪,可坐在桌子前,看着满满一大桌子,十几个盘碟碗时,还是没有胃口。
雪雁冰湖劝着黛玉进食,黛玉说道:“不是说过吗,少摆几样,每天端来端去的,你们也不嫌烦。”
冰湖劝道:“娘娘,您的位份摆在这呢,再说已经减了许多,再减少,皇上会怪罪奴婢们的。”
“是我的主意,皇上怪你们做什么。”黛玉有些哀怨,在太后宫里与太后一同进膳,若有灵儿在膳桌上会更热闹些,搬到关雎宫来又有水泓****相陪,冷不丁的只有一个人还真是闷的很。
不着痕迹的望向门口,日渐熟悉的脚步声并没响起,都酉时了,他还没忙完吗,再忙也该吃饭才对。
冰湖揭开一个盖碗说道:“这道三鲜锅子是皇上命内务府新挑上来的厨子做的,还有这碗绿豆芽炒腊肉丝,还放了一些腌好的红椒,您尝尝。”
黛玉挨个望去,这两道菜都是地道的南方口味,水泓果真是个有心的人,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黛玉暗自点头,味道不错,只是为什么没胃口再吃第二口呢,刚刚放下筷子,就听到一阵自远而近的脚步声。
黛玉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不经过通报能直入关雎宫内殿的除了水泓再没别人,听着他好象在外间换衣服鞋靴,瞬间黛玉忙乱的心平静下来,水泓是味灵药,虽然他偶尔说话挺气人的,可有他在的时候,黛玉总是很容易就平复烦躁的心。
水泓大踏步走了进来,直接坐到黛玉身边,看黛玉面前的小碟里并没什么,就知道小丫头还没吃呢。
“公事忙完了?”
“我拼命的干,可朝政是永远都忙不完的,今晚可能还要挑灯夜读。”语气一转,话语轻松了几分,“没我陪着玉儿一个人没有胃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