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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楔子

悬疑 幻境 死亡之路

地 点:被煤气封锁的公寓

时 间:刘堪死亡的前几分钟

冰冷的地板。

气压很低。

难闻的味道迂回在密闭的窗棂边上,妄图生机。

他看见恋舞,就在边上,神色凝重,时不时地看着他握紧方向盘的手。

他们正坐在刚买的新车里。

梨岛的山头游移在郇山公路的坡道边缘,若隐若现。

一切是那么真实、清晰……

渐渐地,景物离开了他,慢慢,往悠远的异地没去。

很轻巧地,他离开了地板。

一声不响地俯瞰眼下平躺着的,正迅速冷却的,被称作肉体的东西。

舒服。

他脱口而出。

四周没有人,一个也没有。

于是,他合拢嘴唇,事实上,他看不见它们。

离地面越来越远了,越来越远……

暖光出现。

从金黄色洞口投射出来,照耀在他并不存在的身体上。

他被光芒引领着,前往更幽深的地方。

好像一次神奇的太空漫步,悠悠然地飘荡在虚无而又温暖的通道里,静静地、聚精会神地观看着事件的发生:

“我看见了。”

“就在烟灰缸底部,你以为我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到底怎么了?”

“我相信你……咳咳……”

“我说,我相信你,只要你好好地,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我为什么要解释?根本什么都没有难道你要我撒谎?疑神疑鬼偷窃隐私是你,不是我!!”

“你……?!”

“既然不相信我,再怎么解释都是废话!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这算什么态度!我想好好跟你沟通,你这算什么态度?”

他失去耐性。

他不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

车轮压过一摊碎石之后开始打滑,车身在越来越快的急速中渐渐失去控制,荡秋千似地左右摇晃起来。

“我亲眼看见你从他的诊所里走出来……”

“你……跟踪我?!”

她火了。

她一定不会想到,绝想不到。

此刻的怨恨、嫉妒、卑微、猜疑是比发了疯的轮胎还要癫狂百倍的,足够彻头彻尾泯灭他的人性与理智。

这时,扭曲到极限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幻境:

赤裸的妻子用妖蛇的肉身缠住陌生的男人躯干,活象一株勒璇而上的凌霄藤蔓,紧贴着粗壮的枝桠,攀爬、摩擦,摩擦、攀爬……

去死!

他忍无可忍地低吼!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方向盘突然被掉转。

前轮一个急拐,车子整个冲向公路的斜坡……

天旋地转中,他感觉头脑很清醒。

难以形容的快感夹杂着肉体重创的剧痛让他在窒息中邪恶地偷笑。

死吧,一起去死吧……

…… ……

…… ……

“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这样……”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醒来时,他慌乱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抱住她,散了架的骨骼在怀里发出嗑啦啦的恐怖声响。

“恋舞!恋舞!醒醒!求求你醒一醒!天哪!这到底怎么回事?谁来帮帮我!帮帮

我啊!"

眼泪从缝隙的尖角流出来。

她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试图要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呐!救命啊——!”

他扯开嗓子,歇斯底里,大声呼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他的臂膀。

他扑过去,吻她的脸,寻找活着的气息。

“恋舞!恋舞别怕!我在这儿,你必须保持清醒,再坚持一会儿,马上,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天哪!到底有没有人在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啊——!”

她的嘴唇还在颤抖,气体不断地从里面呼出,却没有再吸入,

越来越微,越来越弱……

直到——完全静止。

画面消失。

不知名的,忧伤的吟唱,自暖光深处传来,

一直到,最贴近的,他悬浮的听道边际――

“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啊……”

她艰难,而又深情地,对他重复着临死前,最后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