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和凯特张口结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如果真如杰克的判断,“金拱顶大教堂”其实是座危楼的话,一场四级以上的飓风确实能造成楼倾人毁的惨剧,这也就能解释为何沙克勒要煞费苦心地制造一场巨大风暴的原因了,可是,真有这种可能吗?毕竟“金拱顶大教堂”是座投资过亿的建筑,如此规模的建筑,在设计和建造过程中要通过建筑师、工程师的无数次审核,还有三打以上的职业审查员的监督审查,即使有建构缺陷,那也该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为此,杰克也不敢妄下结论,他从书桌前站起身来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我们先回教堂去,让玛拉和康恩做个‘钟摆实验’。”
凯特疑惑道,“什么叫‘钟摆实验’?”
杰克解释道,“这是一种简单易行的测试风力偏移的实验,我想你应该见过那种老式座钟吧,老式座钟的钟摆是倒圆锥体金属坠物,实验的方法就是把钟摆尾部绑上一根细绳悬空吊在大楼最顶层的某个部位上,让钟摆顶部的锥尖朝向地面,由于大楼很高,会产生小幅度的倾斜度,这就造成钟摆呈椭圆形的微小幅度运动,我们根据钟摆运动的轨迹画出相应的曲线,可以推算出这幢大楼的偏移程度,这也就是死者留下那个公式的用意,他是在提示我们‘金拱顶大教堂’的风力偏移有问题。”
“那么,什么叫偏移呢?你能用通俗的话来解释一下吗?”罗伊问道。
“偏移就是当施加外力时,垂直线的倾斜角度,”杰克打着手势说道,“我们通常所见的麦子的麦秆斜角角度很明显,它有较大的倾斜度;而水杉树树干挺直,倾斜度较小,建筑物也同样存在着倾斜度,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所谓的风力偏移就是在某个风速情况下建筑物的倾斜角度,一般来说建筑物的风力偏移都有一个额定范围的,超出这个范围,这幢建筑就不安全了。”
经杰克这么一解释,罗伊和凯特也不得不承认,死者临死前留下的这个公式,是在暗示沙克勒下一步行动的目的……忽然,从窗户方向闪过一道白光,聚在书桌前的这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斗士了,白光虽然一闪而逝,但他们已经辨出,这是手电筒的光。
罗伊机敏地闪到窗户前,小心地向外观察了十秒钟,对同伴低声道,“是S.W.A.T(反恐特警)和FBI在外面,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杰克和凯特紧张地互相看了一眼,FBI?他们来得好快,可是他们是如何知道自己三人的行踪的呢?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罗伊没有时间细想这些细节了,他面容严肃地对杰克和凯特说道,“你们待在这扇窗户前别动,我先从前门冲出去,尽量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去,你们趁他们出现混乱的时候,从这扇窗里跳出去,然后尽量逃离这里。”
“你疯了,罗伊,他们有好几名特警队员和联邦特工,你会被他们给抓住的。”杰克急促地说道。
“是啊,罗伊,我们还是在一起行动,”凯特抓住罗伊的胳膊,眼中已经蕴着泪珠,“就算被逮住,也得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傻话,”罗伊皱了皱眉头道,“费了这么大功夫逃出来,怎么能再让他们给抓回去,你以为被抓回去后我们还能再见到面?”
凯特愕然,这倒是实情,再回监狱,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无法相见了。明白了这一点,凯特忽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再回狱中去了,她必须保持自由之身。
“这次你们听我的。”罗伊果断地对同伴下了命令,“FBI和特警的那一套行动模式我熟悉,他们要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你们尽量逃离这里,事后我们在旅馆会合。记住,万一我发生什么不测,你们绝不要来找我,你们把精力都放在阻止沙克勒的行动上,杰克,你说得对,沙克勒这种人渣活在世上是个祸害,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他。”
杰克点点头。
罗伊转身向前门走去,凯特忽然从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罗伊,”她抬头望着他英俊的脸,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这一生里最快乐的,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们相处在一起的情景,别忘了我……”她感到罗伊那发达的肌肉猛地僵硬了,目光忽然避开她,时间已经不多,她不及细想罗伊动作中所蕴的涵义,她把脸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恨不得让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去。
罗伊僵直地站立了三秒钟,忽地把她的手掰开,口中淡声说道,“我现在出去了,祝你们好运。”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杰克一眼,两人以目致敬,互道珍重。
罗伊冲出前门时,FBI探员汉克正与几名特工和特警包抄到门廊边上,他以最快的速度沿着门廊奔跑数步,忽地腾身跳过廊前栅栏,凌空一个跟头,从特警们的头顶上翻跃而过,稳稳地落在灌木丛后面,探员和特警们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了一跳,他们纷纷举起枪高声呼喝:“站住,FBI。”
罗伊知道只要自己不掏枪他们就不会对自己开枪的道理,速度丝毫不减地沿灌木丛向房屋的后方逃去,特警和特工们跟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罗伊绕着房子跑了半圈,他此举是想把包围着房子的特警们更多地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这样就能让杰克和凯特有更大的逃脱机会。他此举果然奏效了,可是因此而给自己造成的威胁却成倍地增加了,S.W.A.T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警,无论体能还是战术都是拔尖的,他们的追捕严谨而有法度,一张追捕之网撒开,给人的感觉就似乎在每个角落都有特警们的身影。
罗伊不敢在特警集中的地方多耽搁,他飞蹿进旁边的别墅区,身形极为敏捷地跳过灌木、翻越栅栏、奔跑中不断变更行进方位,专拣空间狭小的地方逃窜,此举是为了分解身后穷追不舍的特工和特警的队伍,让一支颇为壮观的追捕队伍由十人分解成六人,再由六人分解成四人,逐步化解追捕力量。
如果说罗伊是在漫无目的地在别墅区里盲目奔命的话,那又错了,虽然罗伊的体能和行动敏捷性确实高人一筹,但FBI特工和S.W.A.T特警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员,想要甩脱他们的追缉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罗伊自有一套方法,在来此地的路上他就通过GPS中的电子地图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当地的地形,别墅区北侧有一片风景秀丽但地形复杂的小湖泊,罗伊曾是名海豹突击队的队员,深知跳入水中有时是险中求胜的好方法,在水下他的优势更明显。
前面是一条有路灯的鹅卵石铺成的幽静小道,穿过这条小道就到湖泊了,罗伊快捷地奔上小道,在他身后约十五米处,两名联邦特工和三名特警呈半弧形摆开包抄的阵势紧追不舍,在此后的黑暗中,有更多的人在逼近。
罗伊在鹅卵石小道上奔行了两百多码,不远处,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已经呈现在他眼前了,他心中一阵惊喜,胜利在望了……忽然,从路边伸出一条腿来拌向他的脚前,罗伊猝不及防,被拌了个大跟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接着路边蹿出两条黑影,庞重的身躯狠狠地压上他的背部,罗伊还待反抗,两臂已被压在他身上之人迅捷地反剪到身后,从两肩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失去了力道。
这时,罗伊头部前方约两米处缓缓踱出一人,他轻声说道,“别来无恙啊,我的老朋友,我在这里已恭候你多时了。”
罗伊先看见那人的一双黑色皮鞋,他使劲抬起头,沿着那人的脚向上看,细瘦的身材、没有修剪的胡须、爱因斯坦式的乱发,“噢,该死,”罗伊低声咒骂一声,“是卡特·威尔森上校。”
卡特面无表情地着看着罗伊被两名特警反铐上,从地上拎直身躯,这两个昔日并肩作战,而今站在对立阵营的老朋友互相凝视对方片刻,卡特忽然展颜笑了起来,“你还是改不了一见水就不要命这个老习惯。”
“如果知道是你在主持追捕,我绝不会挑这一条路逃。”罗伊懊恼地嘟囔了一声,在任海豹突击队队员时养成的习惯使得他对水有更多的感情,卡特对此深悉不已,所以在从安德烈家通往小湖泊的必经之路上预设下埋伏,这张网撒得不偏不倚,正中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