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悄隐到厚厚的云壁后面,风势开始渐渐强劲起来,街道上空无一人,落叶夹着灰尘漫天飞舞着,街灯被厉风刮得灯光摇曳。
罗伊、杰克和凯特斜身穿过木篱笆,来到这幢掩映在修剪齐整的冬青树后的别墅边,罗伊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廊,耳贴在门后向里倾听了一会儿,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串开锁工具,蹲下身子在钥匙孔中娴熟地捣鼓起来。
过了三十秒,门锁上一声轻响,罗伊轻轻推开门,闪进屋里。
杰克和凯特躲在门廊梁柱后面,杰克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眼面色灰白的凯特,凯特轻皱眉头,侧脸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道,“你不要老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管好你自己。罗伊就比你放得开,他没有象你这样老是用忧心忡忡的神情看我,这才是一个男士对待女士最优雅的方式。”
“噢,是啊,是啊,对不起。”杰克把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这时,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这让杰克和凯特感觉很意外,难道罗伊这么快就把房内的人给制服了?
罗伊打开门廊上的照明灯,开门对杰克和凯特挥了挥手,两人飞快地跑进屋内。
“沙克勒不在这里,”罗伊关上门,神情严肃地对杰克和凯特说。
“这间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吗?”凯特问道。
“有,”罗伊指着客厅沙发方向说道,“情况都不太妙,沙克勒临走时把他在这里的痕迹都清除了。”
杰克走向沙发,忽然停下脚步,口中发出一声低呼,凯特紧走两步来到沙发边上,只见沙发上斜躺着一名中年女士,地毯上还躺着两名女童,这三人无一例外的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一副很恐惧的表情,凯特俯身用手指在三人脖颈间探测了一下脉搏,又翻起三人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吃惊地对两人说道,“她们没死,只不过昏厥过去了,看情形,她们在昏倒前曾受到过极度的恐吓。”
“这肯定是沙克勒干的。”杰克判断道,“沙克勒的绝技就是幻术,他能让人大脑里产生极度恐怖的幻象,而表面上看就象那人神经病发作一样。长时间的恐惧会令人的大脑缺氧,导致昏厥和脑细胞大量死亡,严重的甚至会变成植物人。就算能醒来,也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罗伊冷冷地“哼”道,“对女人用这种残酷的手段,沙克勒这家伙真该死一万次。”他又向客厅后面的一间书房指了指,“那里还有一具尸体,大概就是康恩所说的安德烈。”
三人走进书房,只见书桌前的地面上俯卧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脖子上套着一根电线,显见是被人从身后勒死的。在书桌上凌乱地堆放着一大堆图纸和文件,三人静静地站在尸体边上环顾四周,暗暗感叹沙克勒行事毒辣狠绝,做事不留后疑,如今知情者不是被杀就是昏迷不醒,他们就很难找到沙克勒的下落了。
为小心起见,三人还是把这幢房子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于沙克勒的线索,三人失望地重新聚回书房里,商量着再回‘金拱顶大教堂’去与玛拉和康恩商量对策,突然,罗伊停止说话,眼睛定定地望着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杰克和凯特见他眼光有异,也转头打量尸体,几秒钟后凯特不解地问:“罗伊,你在看什么?”
“这具尸体。”
“我们都看见了,”杰克说道,“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嘛。”
罗伊走到尸体边上,弯曲膝盖蹲在尸体旁,用手比划着说道,“你们看这尸体的样子是否有点怪?他俯卧在地面上,左手伸在头的旁边,可右手则压在他的身体下面……”
“嗯,确实有点有违常规,”杰克抚摩着颌下胡须,沉吟着说,“照理说一个人被勒住脖子时,他会拼命挣扎,两手应该同时在头部两侧才对,可这人右手却压在自己身体下,难道他右手里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要保护吗?”
罗伊动手把尸体翻转过来,众人向男尸右手上看去——右手里握着一支折断的铅笔,在尸体身下的地板上,还有一排模糊的字迹,字迹很潦草,字母大小不一,有的甚至还叠交在一起,显见是此人在临死前匆忙写就的,罗伊和杰克辩认了好久,方才勉强辨清字迹内容:
“ Deflection = P1 ± P2 ”
“你看得出这是什么意思吗?”罗伊问杰克。
杰克沉思了三分钟,咕哝道,“好像是个偏斜度的公式。这人明知性命不保,所以连最后的挣扎都省掉了,临死前留下这个没头没尾的公式,难道是想提示我们什么吗?”
“会不会是沙克勒的下落?”凯特说道。
“不,不像。”杰克离开尸体,来到书桌前,翻阅起桌上的那一大堆文件和图纸,他是想从这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文件图纸中看出这人在临死前倒底想提示些什么?罗伊和凯特也凑到一旁帮他,三人在一大堆纸片间小心地寻找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到第三个小时时,杰克已从中发现了一些蹊跷,“你们发现没有?这些文件和图纸大多数都是与‘金拱顶大教堂’有关。”
“嗯,有些是那座大厦的设计图纸,看上去这个人是名建筑师。”凯特说道。
罗伊一边翻阅着文件一边说道,“这里有大厦的基建工程计划、有土壤研究报告的详细数据、嗯……还有这个——气象资料?这是怎么回事?水陆空资料全部收集了。”
“等等,”杰克忽然停下手里文件的阅读,“你说还有气象资料?”
“是啊,”罗伊把手里一叠文件夹扔给杰克,“主要是一些亚特兰大市的季风情况研究数据,你脑子里想到了什么?”
杰克翻阅着气象资料文件,十分钟后自言自语道,“航空学设计和流体力学使用的是相同的数学计算方式,这种方式也可用来测算抗风能力,根据死者所记录的这些数据看,他对‘金拱顶大教堂’在不同的天气条件下所出现的反应十分感兴趣……嗯,我看出来了,他是在研究‘金拱顶大教堂’的建构问题。”
凯特和罗伊异口同声道,“建构问题?”
“是的,”杰克拍了一掌桌上的图纸道,“从这些资料数据上看,似乎‘金拱顶大厦’存在着建构缺陷,死者是在研究这些建构缺陷会对大厦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
“依照你的说法,难道‘金拱顶大教堂’是座危房?”罗伊问道。
“现在说它是危房还言之过早,”杰克摇头道,“建构缺陷是种很普遍的现象,许多建筑都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有的是设计上原因、有的是当地地质结构的原因、有的是材料运用上的原因,只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并不会对建筑本身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若超出了合理控制线,后果就很难预料了,有时建构缺陷造成的危害将是致命的,1981年堪萨斯城的Hyatt Regency人行道倒塌,造成114人死亡……呃,关于建构缺陷,这里面涉及到许多专业领域的问题,我对建筑并不了解,所以无法从这些数据中看出问题来,看来我们得想法找相关的专业人士来看这些资料,兴许他们能从数据中找出症结所在。”
“可是,我们现在主要还是必须找到沙克勒,”罗伊说道,“只有逼他解开‘金拱顶大教堂’的封印,或者直接杀了他,才能把玛拉和康恩解救出来,至于说这幢大楼是否有建构缺陷,这个问题让别人去操心吧。”
“不,不,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杰克指着天空对同伴说道,“如果说天空中的风眼是沙克勒的杰作的话,你们想想,他如此煞费苦心地制造一场飓风,其原因又是为何呢?总不会是想把亚特兰大市市民全赶跑那么简单吧。”
罗伊和凯特茫然互视一眼,摇摇头。
“再想想,他的主要仇人奥兰多神父被封在‘金拱顶大教堂’里,而他的封印魔法的维持时间并不一定能坚持到神父死亡。”杰克提示道。
“难道沙克勒想用飓风把‘金拱顶大教堂’给吹倒?”凯特信口道。
罗伊闻言戏谑道,“如果‘金拱顶大教堂’这种规模的建筑能被飓风刮倒,恐怕整个亚特兰大市没几座建筑能从这场飓风中幸存了。”
“可如果‘金拱顶大教堂’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建构缺陷呢?”杰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