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科技高速发展,有许多他入狱前时兴的东西如今早已看不见了,但是,对于他这种靠盗窃讨生活的人来说,基本功还是需要的,飞檐走壁、掏兜诓骗,这还是要靠手艺才能完成,可不是如玩游戏一般,敲敲键盘点点鼠标就行的。
老康恩再次混进了“金拱顶大厦”,按照玛拉的指示,他偷偷溜到三楼,用玛拉为他制作的磁卡打开一个小型会议室的门,这个会议室里没有人,玛拉之前查过有关的会议记录,上午不会有任何的会议,会议室一角有一部白色的电脑,康恩来到电脑前,先按下液晶屏上的按钮打开屏幕,接着他取出身上的黑莓手机,照玛拉的说法,要把手机与电脑链接上,先得把手机上的蓝牙设置打开,他杂手杂脚地按着手机上细小的按键,琢磨了半天,也弄不清该如何设置蓝牙,什么叫蓝牙?为什么叫蓝牙?他弄不懂,最后对着眼镜中的微型耳麦轻声嘀咕道,“玛拉,没辙了,蓝牙坏了。”
玛拉:“蓝牙坏了?怎么会?我给你的是新手机。”
康恩:“确实是坏了,不信你来看看。”
玛拉此刻在两条街外的雪弗莱SUV中,当然不可能去观察他的手机情况,她说道,“没关系,你用我给你的手机连接线把手机与电脑连起来。”
康恩:“怎么连?”
玛拉:“你找到电脑主机上的USB接口,插上就行了,如果这部电脑设置了密码,手机里的智能系统会自动辨识并解码的。”
康恩:“妈的,见鬼了,这台破电脑没有主机啊!”
玛拉:“没有主机?……哦,我知道了,这是最新款的苹果iMac,主机和液晶屏是连在一体的,你看看,在液晶屏的右侧有几个接口,其中就有USB接口。”
很简单的一点小活,康恩却忙出一身大汗,待他用手机里的解码软件把这台电脑的密码解开后,手机中的病毒自动进入“金拱顶大厦”电脑系统,并在防火墙上撕开一个裂口,玛拉马上通过这个裂口钻进防火墙,再找到数据库,开始下载这幢大厦的保安系统以及一些她所赶兴趣的资料。
康恩暗中吁出一口气,暗忖:想当年自己钻入各种博物馆、银行盗窃时,曾经能识别各种防盗设备和轻松地进行复杂的电子操作和解密工作,可是如今,在这些新一代智能设备面前,自己简直就成了个门外汉,原来做贼也得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否则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一丝很怪异的气息在掩近自己的身体,那股气息来得是那么的突兀,毫无征兆,这让他大吃一惊,他下意识地双脚一蹬,身体卷曲着向前两个豹翻动作,闪电般跃离电脑,随即目光后睃,“咦!”,房间里并没有任何碍眼的东西出现啊!老康恩诧异地使劲眨眨眼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难道自己的感应出错了么?
对此他有点不信,动物的大脑与人类无法相比拟,可是动物的感官系统却比人类发达许多倍,特别是猫科动物,其惊觉灵敏性是生物圈中出类拔萃的,老康恩一直为自己身上具有的这种有异于人类的发达的感官系统而自傲,这种系统使他能在极端复杂和凶险的情况下找到准确的判断并从容逃逸,可是,眼前的情景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老康恩猫下腰,眼中精光异闪,把自己的听力、嗅觉、眼力、皮肤的感触力,甚至是第六感发挥到极致,确实,他感应到了,这个房间里有不同寻常的事物,但是,他却无法确定这事物属于什么性质——
是生物吗?他感应不到气息和味道,只是隐隐觉得,有很轻微的,如风一般的声音在拂过自己的耳廓,正当他要细细体察这种淡如清风的感觉的源头的时候,从门口处传来脚步声,老康恩心中一惊,迅速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只长方形的巨大会议桌外,就是围着会议桌的一圈椅子,没有可供隐身的地方,这时他的目光游弋到天花板上,天花板上吊着一大圈七彩玻璃顶饰,这种由各色鲜艳玻璃构画成宗教故事的镶嵌玻璃吊顶与天花板间有约一英尺六英寸的距离,正好让他的身体挤进去,康恩不再犹豫,脚下用劲力蹬,身形飘然无声地闪跃到左侧墙壁上,在墙壁上他再次藉力蹬跃,身体呈弧形翻跃上玻璃吊顶,接着他尽量摊开四肢趴伏在吊顶上端,把自己全身重量尽可能大面积地分配开来,使玻璃不至于因自己的体重过于集中在一点而破裂。
走进房间的是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子,她手里抱着一摞文件夹,显然是来安排会议现场的,她一边把文件夹分摊到会议桌上,一边打手机,只听她对手机嚷嚷着:“嗨,安娜,今晚你能晚点走吗?嗯,我这里有个会议,恐怕得六、七点以后才会结束,到时又得是我收拾……求你安娜,我一个人很害怕……是的,我知道你有约会,可是,就晚一会儿……拜托,我不敢一个人待这儿,你必须得陪着我……你不知道吗?霍姆昨夜跌下楼梯,摔折脖子的事情,现在这个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大楼了……霍姆就是那个胖胖的清洁工,你不记得了?……是的,他今天早晨醒过来了,听他说,昨晚他在六楼清洁楼梯时,忽然感觉到有人用手碰了碰他的屁股,紧接着他的双腿马上变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从楼梯上跌翻下去,他说在翻下楼梯时,他隐约看见楼梯口后面有个黑影子一闪而逝,非常的恐怖……噢,上帝,当然也许他是摔昏头了在乱说,可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我知道这是神圣的教堂,但我也相信有时候魔鬼会在上帝面前出现……求你,一定得陪我……”
听着那女人在下面唠唠叨叨,老康恩有点不耐烦了,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会议室一角那台电脑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他的黑莓手机还插在电脑上呢?幸亏下面的女人正把注意力放在会议桌和手机上,可是她此刻正慢慢向电脑方向靠去……
老康恩不敢再犹豫,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样东西,一只体型娇小、皮毛棕黄,额头上有一条清晰白线的北美小松鼠,这是他在逃亡路上捡到的小宠物,这几天来天天窝在汽车里长途跋涉,与沙克勒又无话可谈,幸亏有这只活泼的小松鼠带给他无限的乐趣,所以一直没有舍得扔掉。老康恩拎着松鼠尾巴,瞄准走在下面的女子,松开了手,松鼠正巧掉落在那女子的肩膀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女子乍一转头,看见一条毛茸茸的东西落在自己肩上,双目巨张……尖叫……丢掉手里的手机和文件夹,惨叫着逃出会议室。
康恩从玻璃吊顶上跃下,抓起地上的松鼠塞进怀里,跑到电脑前,拔下手机,关上电脑,他对眼镜上的麦克风说道,“玛拉,这里有危险,我要闪人了。”
玛拉:“好的,我已得到这里的保安系统资料,你出门后往右侧走廊里走,那里有部电梯,你乘上它,到四楼。”
康恩按照玛拉的指示,乘电梯来到四楼,这里是一间非常美丽的蓝色圆形大厅,大厅接待台前的见习小牧师看了走进来的康恩一眼,又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面前摊着的那本厚厚的《创世纪》上,康恩走到接待台前问年轻的见习牧师:“请问奥兰多·亚丁神父睡觉的地方在这里吗?”
“是在四楼。”见习牧师奇怪道,“你问神父睡觉的地方干嘛?”
“啊,我对神父崇拜得五体投地,无论他吃饭还是走路,都是美妙无比的,也只有上帝的随侍才有如此优雅得体的美德”康恩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我一直在想,神父睡觉时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否是身体悬在空中,头上有一圈金光呢?”
“只有圣人才会有圣光。”见习牧师嘀咕道,这种满脑子对神父的崇拜者他见得很多了,他指着圆形大厅东侧的一个走廊道,“神父睡觉的地方就在这条走廊的顶端,不过你不能过去,如果想见神父本人,可去一楼礼拜大堂边的休息室或者到二楼神父的书房去见他。”说完,小牧师的目光又回到《创世纪》上。
康恩满脸失望地向电梯方向退回去,在听到电梯口“叮”的一声响后,小牧师把目光向电梯方向瞄了一眼,见电梯下去了,他重新把目光落回面前的书上。如果他把自己的目光再抬高一点,一定能看到,在电梯口上方墙角与天花板的夹角阴影处,贴壁爬着一个人影,这人,就是康恩。
康恩沿着墙壁夹角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他注意着接待台前的那名小牧师,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处的角落,于是飞快地沿墙向东侧走廊跑去。
耳机里传来玛拉的提示:“东侧走廊口有一只YB-86型监视器,这种监视器是固定镜头,视角范围108°,除了天花板,整个走廊口到圆形大厅都在监视器视角范围内,你除非从监视器上端越过去,能行吗?不行就退回来。”
康恩闪在走廊转角处,小心地探头向东侧走廊看去,果然有一只监视器挂在墙壁高处,他暗中算了下距离,监视器离天花板之间还有二英尺的空间距离,这是监视器视角唯一无法照到的地方,有了这个间隙,对他这个具有猫科动物能力,能沿着墙壁攀爬一段距离的康恩来说,虽然还是有一点冒险,但不是没有过去的机会。康恩默算了一下距离,决定冒这个险。他先略略蹲下身子,把全身力气蕴足在脚尖和手指上,猝然跃起,乘着惯性侧爬上墙壁,四肢贴紧墙面,如壁虎般沿着墙壁飞快而无声地爬行到天花板处,接着手指撑住天花板,脚尖用力前蹬,籍着一股冲力飘然越过监视器与天花板之间的间隙,然后他的身体离开墙面,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前空翻,无声地落在监视器后面的地板上,在这个位置,已经用不着担心会落入监视器的视角里了。
越过监视器,康恩飞步跑到走廊顶端,打开奥兰多神父的卧室门根本就用不着费什么功夫,可是房间后面的情景就让康恩有点疑惑了,只有一张行军床,这对于拥有上亿资产的宗教领袖来说,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康恩把眼镜上的摄像机打开,玛拉的笔记本电脑马上通过WI-FI无线网络接收到即时视频,玛拉看过房间中的情景后低声呻吟道:“上——帝,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康恩:“所以你现在就查查,这是不是奥兰多睡觉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得到玛拉肯定的答复:“是他睡觉的地方,没错。”
与此同时康恩发现南墙上的那个扫描式开关,“嘿,玛拉,他这里有暗室。”康恩惊喜道,这种结构的墙对他来说不陌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家中都有这种移墙式的暗室设计。
玛拉:“你先别急,把摄像机镜头对准这个开关,让我看看它属于什么类型的。”
康恩把眼镜上的摄像机对准墙头上的扫描式开关,过了一会儿,玛拉:“这是指纹扫描开关。”
康恩:“指纹扫描?这个时候我到哪里去弄指纹来,去把神父抓来么?”
玛拉:“IBM、SONY等笔记本电脑上的指纹扫描技术在几年前就被人破解了,你面前的这个指纹扫描开关也无非用的是那种技术,破解它并不是很难,用我给你的黑莓手机就行,不过操作比较繁琐,而且一点都不能出错,否则就会触动警报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