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威尔森双手插在裤袋里,阴郁着脸孔,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眺望着俄亥俄河、阿勒格尼河、莫农格希拉河三河交汇处的“岬角州立公园”最西端的大喷泉,这个大喷泉可喷出高达45米的水柱,平时只在周三到周日的白天开放,到了晚上,因着公园两旁呈夹角的皮特堡桥和德肯堡桥上装饰灯照耀得四周灯火辉煌,使得三河交界处的夜景十分美丽。
他现在所立的是FBI匹兹堡分部的办公室内,距离“匹兹堡监狱”发生越狱事件已经有96个小时了,所隔时间越长,抓捕行动也就越困难,犯人们成功越狱后,一般都会化整为零,融入茫茫人海中,虽然有媒体在帮忙,可他很担心,逃犯中有的人是极度危险的,民众的自我保卫能力较弱,一旦逃犯中的危险人物爆发杀戮,所造成的损失是可以想见到的。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所下榻的酒店离这里也仅隔两条街,但他今天夜里不想回酒店了,就在这个办公室里将就一晚,反正到哪里都是孑然一人,无牵无挂的。说到无牵无挂,那显然并不是真的,如今的五名逃犯里,就有一个令他的心紧紧揪着——罗伊·克罗宁,是的,这个昔年在FBI总部里与他患难与共的朋友,因着对人生信念的不同,最终踏上了与他截然相反的道路,唉……唉……,卡特连连叹息着,觉着自己已经面临着他二十多年职业生涯中最困惑的时期了。
办公室外传来的脚步声把卡特的注意力由窗外扯回了窗内,来者是匹兹堡分部的负责人汉克及其三名手下,汉克推开办公室的门,人还未走进,语声已经传了进来,“卡特,快打开电视,看‘7频道’的新闻节目。”
卡特找到遥控器,打开墙上那台52英寸的宽屏液晶电视,调到“7频道”,正好看到这个频道的金牌新闻主持人保罗·冈斯正襟危坐在镜头前,满脸严肃地报道着一则临时收到的新闻:“女士们,先生们,刚才从北卡罗来纳州的苹果镇上传来一则消息,‘匹兹堡监狱’中的五名逃犯之一罗伊·克罗宁出现在苹果镇的‘乡村歌手争霸赛’的比赛现场,并与当红乡村女歌星雪儿丝同台演唱了一首歌,现在,我们把画面切换到‘苹果镇’现场传来的录像上……”
办公室里的五名FBI探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画面,对他们来说,倒并不是惊奇于看到罗伊出现在苹果镇上,而是他竟会悍然抛头露面,甚至放胆主动跑到媒体最前端显山露水,这简直就是对联邦调查局和警察们的公然蔑视。
当电视画面上播到罗伊在舞台上露出其面目时,卡特按下了“定格键”,五个人围着屏幕看着画面中那张英俊性感的脸,他们心里疑惑着,会不会是歌星雪儿丝在搞炒作,借着当下最热门的越狱事件,找到一个与罗伊相似的男子同台演唱,藉此来炒作自己?
“如果这人是真的罗伊,说明他已经逃离西弗吉尼亚地界了,”汉克沉着脸咕哝道,“看来我们在各条道路上布的警力和关卡一点用场也没有派上,这家伙神出鬼没的,真够厉害的。”
“我觉得这人不会是真的罗伊,”一名探员说道,“昨天他们还在宾夕法尼亚地界,今天已经到达北卡罗来纳州南边界了,这种速度除非用上汽车,可是我们和警方在各个主要通道上都设了关卡,他们是怎么通过这些关卡的呢?还有,他公然抛头露面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这个问题提得对,”卡特说道,“如果这是真的罗伊,他主动在媒体面前出现必定是有某种原因的。”说到这里他对这名探员说,“你马上带两个人赶到苹果镇,特别是找到这个叫雪儿丝的歌星,把情况弄清楚。”
三名探员领命走出了办公室,汉克和卡特继续面对着液晶屏幕,他们把这段新闻录了下来,反反复复研究画面上的罗伊出现的场景,事情出现得过于蹊跷,让两名极富经验的探员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汉克索性接通了苹果镇警方的电话,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景,他甚至命令苹果镇警方把雪儿丝拘捕起来,当场询问罗伊出现的所有细节。
卡特和汉克通过网络视频,看了审讯的全过程:虽然在没有律师陪伴的情况下雪儿丝有权拒绝所有问题的回答,但是她还算配合,从审讯一开始便把罗伊出现直至从舞台上消失的所有经过全说了出来。当听到雪儿丝说他们合唱的那首歌是罗伊亲自填词谱曲的作品时,卡特心中一动,把身体靠在椅背上,手指握住一支铅笔,轻轻的叩着桌面,他现在开始摸出一点脉络来了。
当对雪儿丝的审讯结束后,卡特急不可耐地把画面切换到雪儿丝与罗伊合唱歌曲的画面上来,他反反复复地听着那首动听的乡村歌曲,脑子里飞转着。
汉克从办公室外的投币售货机里卖来的两罐罐装咖啡,他轻声叹道,“真看不出这个罗伊还多才多艺,既能那么漂亮地越狱,又能唱出这么动听的歌,而且还是他自己谱曲填词的,这种人,当初怎会去做贼的?”他见卡特把歌词用铅笔记了下来,不仅奇道,“你觉得这首歌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卡特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他甘冒大险出现在媒体上,还唱自己谱写的歌,很显然,他是想通过这首歌向电视后的某个人传递一个信息,如果我们破解了这个信息,说不定就能找到罗伊的下落或者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分部里有中部地区最好的密码专家,明天早上我就派他们过来。”汉克把罐中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摔手把铝罐抛进远处的一个废纸篓里,他说道,“如果苹果镇上出现的真是罗伊的话,那么与他在一起的另两个人呢?要是他们还没分开,分布在西弗吉尼亚州各处的警力和关卡是否要撤掉?”
“如果他们已经离开西弗吉尼亚州,当然没必要再花纳税人的钱去布置那么多的警力了。”卡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