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们该换个房间了吗?”杰克问罗伊。
“嗯哼,这个提议好,”罗伊不禁笑出声来,“这个念头已经在我脑子里转了十来天了,我们现在所住的这个房间难有作为,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周围的环境,都不利于越狱。只是换房间不是说想换就换得到的,如果真能换到,也难保证我们俩能待在一起。”
“现在我们只有赌上一次了。”杰克提议道,“如果穆兰克果如你判断的那样,是在暗地里怂恿我们越狱,那就利用一下他这种急迫心理,跟他直接提要求,说不定为了催成越狱这件事,他会为我们提供一切便利。”
“你这话有意思,”罗伊点头赞同,“有作为总比不作为好,那么,你觉得我们换那间房好呢?”他的口气仿佛自己就是这间监狱的主人,想换哪间房就换哪间似的。
“333号。”杰克从枕头中翻出一张《A区三楼平面图》,指着图纸东南角说道:“这个方位就是333号房的方位,可是在图纸上却没有标出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罗伊看了眼图纸下角的日期,低声道:“是四年前画的图纸。这说明四年前还没有333号这个房间,是后来临时砌出来的。”
“完全正确。”杰克道,“按图纸上所标,这个位置原来是间很大的配电室,想必是狱方觉得用那么大的空间摆放几只电柜太不划算,于是一分为二,临时砌出这间333号狱室。”
“这就意味着,临时砌起的墙壁不会象别的房间那样用双层砖墙,而是单层砖墙。”罗伊脸现喜色。
“这样我们凿墙就更容易一些。”杰克不象同伴那样喜怒形色,他的表情一板正经,“而且隔壁就是配电室,那个房间中有个通风口,我们可以爬过通风口进入顶部夹层,最终达到A区监狱大楼的屋顶,从屋顶可以翻到南边库房的屋顶上,库房屋顶距离医务室就非常近了。”
“哈哈,你这个计划非常绝妙。”罗伊笑道,“只是,我们该通过什么方式对亲爱的狱长先生表白我们的换房愿望呢?”
“这个,由我来向他提。”杰克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和罗伊待久了,渐渐的,他身上的一些十分悦目的小动作潜移默化地感染到杰克身上。
杰克和罗伊在狱室里动的歪脑筋,在第二天上午就由杰克在小工厂的一个角落里传达给那位关心他得有点意乎寻常的狱长,当然,得到的结果并没有他所预想的那么完美,“我先回去考虑考虑。”这是狱长的答复,没有断然拒绝,说明有很大的希望。
穆兰克·斯通狱长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杰克走进小工厂专为他准备的小工作室,他嘴角微噘,一时间委决不下,沉吟了十分钟,转身走向停车厂,对于某些自己决断不了的事情,往往希望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从叙述中找出决断的策略,这是一种很有效的反证辩论法,而他如今的倾诉对象,显然不是往常与他稔熟的狱中同事们,而是如今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新盟友。
丰田凯美瑞驶出“匹兹堡州立监狱”大门,向右转,沿着监狱的高墙平缓地行驶着,电台中播放着一首老掉牙的乡村歌曲《加利福尼亚南部不下雨》,穆兰克和着轻快的曲调,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他的目光不期然地落在车子前盖上两块被擦落的漆迹,对于一名要面子的行政长官来说,本该在第一时间里把那两块擦迹弄掉,可他现在却不做此打算,他的心里早已想好一部新车——新款的奥迪R8,对,就是这部无论款式还是性能都趋近完美,曾获去年欧洲最佳跑车大奖的轿车。
这名出生于美国中部的第七代爱尔兰移民,少年时代是在贫瘠的农场中伴着奶牛和葡萄园长大,他平生最大的转机是在加入海军陆战队后,从此离开农场,踏上了更广阔的世界。如今,他将面临这生另一次转机,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地乐开了花:五十岁,还不算老,多年的行伍生涯让他养成了坚持健身的好习惯,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岁月,他不仅有精力,而且也有那么丰裕的金钱进行他梦想中的周游世界之旅,他甚至想到在法国温暖的南部城市戛纳海滨买下一幢漂亮的别墅,嗬!蔚蓝的海洋、惹火的法国金发妞、腥咸的海风,还有美酒佳酿。
当然,所有这些美妙的事物都有一个前提:沙克勒·明斯越狱成功并在逃亡途中死去。
穆兰克把车子停在箱式小货车的后面,他叩开车门走了进去。
兰斯·洛德一如既往,稳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紧屏幕,身边一只麦当劳标志的小口袋表明这位壮年男子又靠一顿高脂肪、高热量的垃圾食品草草裹腹。穆兰克一直对他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方式由衷的钦佩,他自忖无法让渴欲低就于信仰。他的眼光落在这位光头汉子的大腿上,裤脚后面鼓鼓囊囊的,穆兰克知道他的大腿上肯定紧紧束扎着一条带刺的苦修带,这表明他是真正‘天主信公会’的信徒,这种以鞭挞肉体以求精神升华的信仰方式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探出罗伊接近沙克勒后做了些什么吗?”
兰斯的问话打乱了穆兰克的思绪,他“嗯”了一声,“没看出巫师有什么异常,兴许他不过是去看看他的身体状况。”
“肯定没这么简单,”兰斯低声嗤道,“沙克勒一直这样昏睡着,越狱时怎么行动?难道让他们背着他逃?我觉得你该让医生为他停药。”
“我没这个权力,沙克勒·明斯和凯特·瑞恩的健康状况直属于DHS(美国国土安全局)管,他们两人的用药状况由DHS说了算。”穆兰克断然拒绝他的提议,“再说,FBI现在已经开始关注狱中发生的伤亡事件,这个时候我的行动更要小心。”
“如果不给沙克勒停药,我看他们想越狱恐怕很困难,”兰斯神色里带着淡淡的厌倦,“我可不想就此就僵在这里?”
“你多虑了,”穆兰克表现得恰恰与他相反,“之所以把罗伊和杰克放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两人同属于那种不会对困难妥协的人,而且性格上可以互补,这就使得他们必定会不惜代价把游戏继续下去,事实上,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实施越狱计划了。”
“真的?你从什么迹象中下此判断?”
“今天我在C区小工厂里碰到杰克,”穆兰克说道,“他向我提了一个要求,想换一个房间,说是隔壁狱室中的犯人呼噜打得太响,吵得他无法入眠,直接影响了次日的工作。”
“他有没有提到想换到哪间房?”兰斯带着一丝紧张问道。
“这就是我判断他们开始行动的论据,他提到333号狱室。”
兰斯马上把电脑程序切换到A区监狱大楼的模拟图上,找到333号狱室的方位和相关资料,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了满意的笑意,“不错,这个房间确实是最适合于越狱,正好处于三楼转角,视线狭窄,靠近有通风口的配电间,墙体很薄,又是最顶层,你答应他的要求了?”
“今天没答应,我说我要考虑一下。”穆兰克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一般调换房间是出于同狱室的两人不合这个原因,两人同时由一个房间换到另一个房间,狱中还没有这个先例,恐怕会引起狱警们的怀疑,可是如果把他们两个分开,又会影响到他们两人的越狱计划,所以我……”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分明写着难以委决的神情。
“既然你已经帮他们创造了这么多条件,那就坚持下去。”兰斯回过身来望向他道,“主教大人答应你的条件足够你和你家人安安逸逸地过下半辈子,这次我们如能把事情办圆满,你还会再留恋这个监狱长的位置?”
穆兰克很喜欢听这句话,是呀,既然自己钟情于环游世界,还想到法国买别墅,这后半辈子就用不着再把时间耗在这家监狱里了,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期待杰克他们行动起来,“好,我明天就让他们俩个换到333房去。噢,对了,杰克是否开始与外界联络了?”
“有动静了。”兰斯轻声说道,“昨天下午他避开监狱主机上建立的防火墙,链接到互联网上,我现在已经把带病毒的邮件发给他了,只要他打开,我就能随时监控他的动向。”
穆兰克心中暗喜,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快,这两个年轻犯人的那股子冲劲让他暗暗称奇,特别是刚经历过加刑这一挫折,多数人都会消沉上一阵子,看他们的情形,好像丝毫不以为忤。这位监狱长最近常犯浮想联翩的毛病,就好像,那一大笔花花绿绿的金钱已经围在他身边一样,晃眼得让他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