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亲爱的,香气凌人哪!”门外那男子连打两个喷嚏,玛拉暗自懊悔自己喷得太多了。
“怎么样?达令!”露西亚使出浑身解数卖弄道,“最新款的古龙香水,蜜桃、月桂加上神秘的NO.24配方,专为你这老可爱准备的。”
“唔,我都感动得眼泪汪汪了。”那男人低喃道,俯身啜吻着她的乳房,接下来两人热拥着扑倒在床边,过了没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尔后传来“嗤、嗤”的怪声,玛拉凝神听那声音,认出是露西亚发出的求救声,她探头向洗手间外看去,一名秃顶,短腿,身材敦实肥厚的中年男子正压在她的身上,看情形,显然已经昏迷过去。
玛拉帮露西亚把她身上的男人推开,低声对她道,“你快去把胸口的迷药洗净,时间长了这药液会渗进你的皮肤。”说完,拎过她带来的那只黑包走到男子身边,从里面倒出一包石膏粉,还有一种新式的俄罗斯硅胶,再把男人的右手擦拭干净,接下来,她将照着这只右手手掌做一个石膏模子,然后,复制一只带着完整指纹与掌纹的仿真人皮手掌……
两个小时后,玛拉变身为巴克·斯蒂克的样子,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再拎着一只黑色皮包,带着第三次幻身的露西亚离开“巴伦比亚夜总会”,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下来到位于纽约市莱蒙屯大街231 号的“拉希尔大厦”,在大厦门口,“他”遣退了两名保镖,拉着露西亚乘快速电梯直奔位于78楼的私人收藏室。
收藏室门是扇厚达20cm的不锈钢门,由一只先进的扫瞄式磁锁控制,玛拉先掏出一张磁卡滑过锁上的读卡器,待锁上的屏幕亮起一屏蓝光时,再把自己的手掌按在蓝屏上,一条扫瞄线由下而上扫过手掌、手指和指尖,最后是声“滴”的确认声,不锈钢门被打开了。
进入藏宝室后,她先把粘在自己右手上的一层带有巴克掌指纹的硅胶皮撕去,然后戴上一副薄皮手套。
藏宝室是间半圆形大房间,前面是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见繁灯如星海的纽约夜景,藏宝室深灰色大理石墙面上挂着数幅油画,其中有一幅赛尚的小框风景油画,估计这张该算这些藏画中最值钱的一幅。
“哇呜,这老家伙藏宝可真丰富。”露西亚赞叹道,她的目光落在西侧墙边数只人偶上,人偶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即使在黑沉的夜晚也是熠熠闪光,比窗外的灯海还要晃人眼目,她口中啧啧怪叫道,“这个老变态,珠宝该戴在真人身上,他偏挂在假人脖子上,真是暴殄天物。”
“站着别动!”玛拉拉住蠢蠢欲动的露西亚,手指着门边一把数字输入器道:“这里有报警器,说明房间里还有防盗设备。”
“哎哟,这可怎么办?我们没有密码。”
玛拉走到防盗报警器前看了眼上面标示的品牌和型号,弯腰放下背上的背包,再从手里拎的黑包中取出一副红外线夜视镜戴在自己头上,眼睛里的景象变得绿朦朦的,在她身前一米处,数排红外线横在她眼前。
玛拉低声道,“千万别动,是红外线报警装置,就在你鼻尖前面一点点。”她把已经露西亚小心地拖后两步,然后沿着红外线光源,在东边墙壁找到光源的发射器,在西边墙壁找到相应的红外线接收器。红外线光线与地面呈平行状,由距离地面10cm开始,每上升15cm就有一根红外线。
玛拉暗嗤一声,这种报警装置在本世纪初尚算比较先进的设置,可是在这个科技技术飞驰电掣的新世纪里,电子设备日新月异,这家伙还守着这种老设备不舍得更新换代,活该他今天要遭窃。
她从包中取出一块接线板,在墙角处找到电源插头,接着,取出两根微型红外线发光器,打开光源,分别夹在两只可调整高低距离的小型数码相机用落地式三角架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带来的红外线,对准位于西侧墙边上距离地面最近的两个红外线接收器触点上……只要把最底下两根红外线截断,她就有40cm的空间让自己钻过去。
截断最下面两根红外线光源后,她先把自己带来的背包推过红外线,然后仰躺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爬过红外线报警器。
“我也要过去。”露西亚没戴夜视镜,眼睛看不见黑光,她见玛拉在那里一番做作,感觉十分好玩。
“你的身材太厚,过来有危险,”玛拉阻止她道,“只要告诉我,哪幅是《偷猎者》就行了。”
露西亚见她如此说,低头看看自己丰腴的身材和高挺的双乳,打消了过去的念头,虽然那些珠宝很诱人,但那都是身外之物,她指着东墙最靠窗户的一幅油画道,“那幅就是我妈珍藏了二十四年的《偷猎者》。”
玛拉取下头上的夜视镜,走近那幅画,这是一幅35cm×45cm的风景油画,属于写实主义风格,画中的背景是满是红叶的深秋密林中,两名身背猎枪的男子站在一个树杈后面,其中一人把猎枪架在树杈上,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对北美驯鹿正在嬉戏着,丝毫没有意识到死神已经逼近它们。玛拉看了眼油画下方的署名:K·J,她迅速在自己脑海里把认识的画家搜索了一遍,没想起用K·J署名的名家,想来这并不是名作,可是,露西亚的母亲和这名黑帮教父却把它当宝贝一样珍藏着,这又是为何?那幅《PH.STAR》卷轴又和这幅画有何关联呢?
玛拉站在油画前,先用数码相机为油画拍了一张照片,再取出一支黑光灯,紫荧荧的光线在油画上搜索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黑光墨水留下的痕迹。她再用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油画,把油画底部微微向上掀起,头贴着墙壁观看油画反面,和一般的油画装裱一样,也没见反面贴着任何东西或有任何提示,这让她大惑不解,难道《PH.STAR》卷轴与这幅油画并没有什么关联?莫非随着露西亚母亲之死,卷轴的下落也被她带到棺材里去了吗?
她心里疑惑着,正待把油画放下,蓦觉心中微跳,目光集中到油画的木框上,这幅油画的后板已被橇去,画框的四根木条,最下方一根木条与另三根,无论是木纹还是颜色都略有不同,显然不是出自于同一棵木材,难道这根木条有问题?
玛拉心里如此想着,正待探手取下画框仔细研究一番,突然觉得不妥,她的目光落到勾住画框的钩子上,这个钩子随着她拉画的力道变化而略微伸缩着,她心中冷笑一声,这是一个报警设备的机关设置,幸亏她心思慎密,否则就上当了。她把咬在口中的黑光灯轻轻卡在画框的挂钩上,以防钩子缩进墙壁触发墙内的报警器,然后才取下那幅油画,捏住底部那跟木条,手间使劲向各个方向旋动,果然,当她把木条向上推的时候,木条左端略微松动了,玛拉心中暗喜,看来机关就在这里,她手腕用力继续前推,木条左端继续上移,随着“喀”地一声轻响,木条脱离了画框掉了下来。
玛拉侧过木条一看,轻笑起来,原来这根木条是空心的,从木条中她掏出一卷羊皮卷轴,展开,卷轴上端画着一个五芒星符号,下面用银色墨水写着数排咒语,没错,这就是她要找的《PH.STAR》卷轴。她把卷轴小心地收好,然后将木条装回原位,把油画依原样挂会墙壁,长舒一口气,今晚的任务顺利完成。
可是——
警铃声却在此时大作起来,她诧异地回想自己挂回油画的动作,没有出一丝纰漏,可是又怎会触动机关了哪?莫非……
玛拉望向站在门口的露西亚,厉声问她,“你触动了机关?”
“我不知道呀?”露西亚双手乱晃道,“我就微微向前挪了一步,警铃就响了。”
玛拉疾步跑到门边按着那个开门键,大门纹丝不动,“天啦,大门已经启动自动反锁设置,我们出不去了。”
“圣母玛丽亚保佑我!”露西亚捂着嘴尖叫道,“我们岂不是被关在这里了?”
“是的,过不了几分钟大厦保安和警察就会赶过来。”玛拉凝重道。
露西亚强自镇定道:“没关系,你现在还是巴克·斯蒂克的模样,他们不能把你怎么着。”
“你傻啊。”玛拉急促道,“我若是真的巴尔,进来后还会让这些报警器开着?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偏偏你还不明白。”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露西亚哀嚎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她现在把玛拉奉为无所不能的神灵,看来圣母玛丽亚现在是没法救她了。
“该怎么办,现在拣你喜欢的东西拿,出去后我们平分。”玛拉命令道。
“拣我喜欢的东西拿?”露西亚倒吸一口冷气,“这岂不是成了盗贼了?”
“你以为你现在还清白吗?”玛拉迅速背起她带来的那个背包,打开背包边上的带扣,扣住自己的腰肋,边扣背包边指控露西亚道:“你第一条罪是协助你儿子潜逃,今天你迷翻巴克·斯蒂克和他的情妇在前,闯进他的私人收藏室在后,这里面每一条都能让你坐上五年牢,何况是数罪并犯。”
“噢,那都是你教唆的。”露西亚叫道。
玛拉抄起一把凳子,猛地把落地窗砸碎,口中叫道:“你拿不拿结果都是坐牢,无非是三十年与五十年的差异。”
“哎哟我的天哪!一不小心踏上贼船了。”露西亚痛苦地呻吟了两声,顿足道,“横一刀是死,竖一刀也是死,豁出去了。”语音还未落,她已跑至那几个人偶前,飞快地把那些挂在人偶上的珠宝首饰全部探下塞入自己腰包内,一转眼,穷算命的变成大富婆了。
玛拉唆使她盗抢珠宝,是想将现场伪装成入室偷盗,这样,警方和巴克·斯蒂克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为康恩·菲斯越狱做准备。
手里珠宝在握,露西亚忽然感觉自己底气足了起来,心也不再那么虚了,她跑至站在破碎落地窗前的玛拉身边,望了一眼窗外深达二百余米的深渊,惊呼道:“圣母啊,你不会想着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是的,没错。”玛拉取了一根腰带,把露西亚捆系在自己腰上。
露西亚担忧地望着她背上的降落伞包,口齿不清地问道,“万一伞没打开,那该怎么办?”
“除了去见你的圣母玛丽亚,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玛拉瘪嘴笑道。
“噢,我们现在已经是个罪人了,天堂的大门已经向我关闭,只能下地狱了。”
“你干嘛不往好的方面想,”玛拉拉着她向窗沿边上移步,口中劝慰道,“有了这笔珠宝,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子到这个世界任一角落里去过天堂一般的生活。”
“这倒也是,”露西亚转颜笑道,“在美国是无法待下去了,那我往南走,偷渡到哈瓦那去,不不,那里太穷了,有钱也享受不到好日子,对,可以到巴拿马去,啊——”
随着露西亚一声尖声惨叫,两人同时跌下大楼。
收藏室里,警铃不停地嘶叫着,门外,数名保安和警察团团围在门口,他们并不知道,关在房间里的两个女贼此时已经安然降落在半英里外的时代广场上。